原本暴躁的运水突然安静了下来,这马车里面并没有放灯盏,只是放了一颗夜明珠,那浅薄如织纱般的珠光之下,运水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绯红,声音瞬间低了三个调成了女中音:“我……我与风是同门。他是我师兄。”
宋凝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喃喃道:“你说,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朕要不要也给你们请个媒婆来说个亲什么的?”毕竟她这个老大都已经脱离了单身,那么这些人还是个孤家寡人的,她良心上也说不过去呀。
运水连连摆手急道:“不不不,这个就不劳烦主上操心了,我反正是不会给那个媒婆钱的!”
宋凝予斜躺在马车里,手中撑着一个织棉的软枕神态慵懒:“你们有伴的,自然就不用我去操心了。”
运水正欲解释,她眸光突然沉了下来,手中另一把普通的剑紧紧的握着,低声喝道:“来了!”
不仅仅是有杀气,还有马车那狂奔的声音,一路浩浩荡荡的追了过来。
人家那千里马与宋凝予这四匹马比起来,后者根本不够看!
原本硬撑着缓和了些的慕容霓裳一听见运水说的话,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她的小手因为紧紧扣着手中的长剑,力道过大而泛上了一丝苍白。
宋凝予拍了拍慕容霓裳的肩膀沉声道:“你要记住,你是西孤的皇帝陛下!你若是认输了,就等同于你将整个西孤拱手相让!”
宋凝予的话很直,一句戳进了心坎里,慕容霓裳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紧紧的扣着手中的长剑,那张小脸上布满了谨慎与固执。
马车在森林里嘶鸣着,随后归入了平静。
马车的两旁点着两盏灯,用以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夜行探路。如今倒成了敌人寻到他们的最好标识了。运水与莲清站在马后面,手中的太剑紧握着,眸光冷冽如同寒冬腊月。
在宋凝予这辆马车的身后是一辆华贵得令人发指的马车,十六匹马拉就的黄金打造的马车上有八盏灯亮着,将这一方的景致点亮了大半,连脚下稍细碎的砂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辆黄金大马车里一男子着明黄的龙袍缓步而来,他的头戴着金龙宝冠,一袭金色的龙袍在夜里的灯盏下仿佛正发着金色的光,充满了杀戮的眸子威慑十足的落在眼前的马车里。
他语气温柔缱绻的轻唤道:“霓裳,随朕回去,只要你愿意,朕便立你为后。”
慕容霓裳坐在马车里,那紧握长剑的手微微松了松,宋凝予也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抿唇沉眸不语。
对付那些人,宋凝予相信一个运水与一个莲清,足够了。
慕容霓裳从马车上走了下去,她的手里那把剑紧紧的握着,关节处泛着苍茫的白色。
宋凝予随着慕容霓裳匆匆下了马车。
对面的岳温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他唇角扬起浓烈的笑意:“霓裳,原来你真的没死!”
慕容霓裳冷冷的望着岳温,垂眸轻声道:“我如今什么都给了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岳温,慕容霓裳一条命已经给了你,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已经两清了。”
岳温点了点头,眸光里盛满了温柔的笑,大约是那龙袍的缘故,那光折在他的身上,那双眼睛里面总觉得多了几分不真实。
他朝慕容霓裳伸出手,笑语温柔:“是,恩怨都两清了,你回来朕的身边,做朕的皇后好不好?”他的手在灯盏之下仿佛散发着一股极致的诱惑力,慕容霓裳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来到了清莲的身旁。
莲清拧着眉,望着慕容霓裳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她这样,明显还是放不下!
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她猛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朝着岳温的身上狠狠的刺了下去,岳温躲开了胸口的要害,他的手臂被那落花剑一剑划过,瞬间血流如注,跟在轿子后面的公公这下也不知道该帮着谁了。
慕容霓裳是他看着长大的,七年来,也是他看着长到了如今的模样,眼前的这个,又是他今 后要效忠的主子!进退不得,两难全呐!
他那张长满了皱纹的脸上一双泪眼盈于一处,看着慕容霓裳直点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慕容霓裳举起手中的长剑,欲再刺下去,温岳紧紧的扣着她手中的长剑,那双如火般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怒意与绝望,他盯着慕容霓裳一字一字道:“你要杀我!”
血,从温岳的指尖流了出来,落花,那是一把名剑,与碧水是一对,传闻此剑若饮人血,必会剑身纯白通透!
随着那血滴落在布满了石子凹凸不平的道路上,落花剑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浅。
慕容霓裳泪盈于睫,轻轻的颤抖着那细密纤长的睫毛,有眼泪从她的脸上划落,她狠狠的抽回手中的长剑,瞪着温岳,沉声道:“从你弑朕夺位那日开始,你我便只是君与逆臣之分,总有一日,朕必要将你绳之于法,挂于皇城之上鞭挞示众!”
岳温点了点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想不到陛下跟了这个女人几天,就已经学会了牙尖嘴利了!”
“是不是牙尖嘴利,岳温,你的心里比我更清楚!”皇家血脉,果然不同凡响。小老虎发起威来,运水突然发现,也是值得一观的。
岳温顿时怒火轰轰烈烈的烧了起来,朝身后跟来的黑衣影卫沉声道:“除了皇后,其余人,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
运水取过慕容手中的那把落花剑,挽了一个剑花,那剑上的血顺着剑的劲道被甩在了地上,草丛里沾上了血,在这墨色的夜里仿佛开出来的一朵血色的花。
“这位逆臣大人,你可真看得起我们,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想致我家主上于死地。”运水笑得有些鄙夷,难道来之前他就没有好好的查查,听风楼的楼主终究是何许人吗?
运水下手干净利落,手中的剑行云流水,速度快若闪电,横过人群中,那数名黑衣人顿时倒了大半。
头从身体上掉了下来,那一双双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手中那拔剑的动作僵在原处,最终砰的一声,几个人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