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当真是千杯不醉,他将手中的大刀往桌子上一放,朝宋凝予微微施礼。“我龙飞说话算话,从今往后,唯主子之命是从。一切但从主子吩咐。”
宫子临凑近宋凝予耳旁赞道“娘子,为夫还真不知道,娘子收服男人的本事何时如此厉害了。”
“我还真不知道公子收服女人的本事也如此厉害。”宋凝予端着茶盏淡漠得如同一块阳光下长久不化的冰。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过于靠近。木千寻晚间睡了一小会精神也好了许多。
宋凝予与两位当家不知在里面商量着什么,宫子临坐在亭中喝着闷酒。在一旁倒酒的月心情很是忐忑。
“女人呐,用完就扔还真是宋凝予的风格!”宫子临端着酒杯摇头浅笑。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跪在宫子临的跟前“主上,璃国探子悄悄来了棠城。”
宫子临挥了挥手,“你跟着留意些就行了。”
清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宋凝予商谈至大半夜,三人才从里面出来,抬头就见宫子临打着哈欠站在门口等她,心中一暖,宫子临接过月手中的披风上前替她细细的系上。
“你若是要感谢为夫,还是以身相许的好。”
宋凝予从他的手中将披风的束带拽了回来,转身往自个的寝房走去。龙飞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走了。
二当家的朝他微微施礼“能驾驭得住庄主这般的女子,也怕是唯有姑爷了,白随告辞。”
宋凝予途经木千寻的房间,却见她那房中的灯还亮着,灯光之下形单影只的影子独自坐于红烛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木千寻影子动了动,又归于平静。
“凝予,都安排妥当了吗?”灯光映得她的脸泛着微微的淡红,宋凝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缓缓的坐在她身旁,抬手替她缓缓的揉着微微有些僵硬的腿。
木千寻垂眸想避开她的手,却被她牢牢的抓着“凝予,我……”
“睡到这会,有些僵了吧,揉揉就好。”宋凝予只字不提白日里与苏云赫相见的事情,看的出来,苏云赫见到她是欢喜的。年少的时候除了她,便只有一个与木候爷交好的苏云赫了。
木千寻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那张妖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忧伤的气息“凝予,我不想回木候府。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只是此事……”
“千寻,你既不告诉我,我便不问,我只希望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是永远能够在你身边的,即便不在你的身边,我也能够保护你。”她可以自己去查,一年前,木候府的小郡主为什么会离开木府?又为什么至今都不愿意回去?宋凝予想了一晚却毫无头绪。
翌日
清晨阳光缓缓的折进了屋子里面,顺着阳光还能看见空气中细小的灰末拼挤在那束阳光之中的模样,打开窗兰花淡淡的香味渗了进来,将满室子的黑暗气息驱逐了个干净。
宋凝予醒来的时候,木千寻已然梳洗好了,手中捧着一束山中刚采摘下来的野花,鲜花配美人,她家的美人无论什么鲜花,配起来都好看。锦缎亮色长裙微微及地,腰身束着不盈一握,广袖素纱更添了几分灵气,像极山中花神仙女。
宫子临在用膳的时候才发现,龙飞不见了,留在山庄中的,唯有白随与一些能力稍弱之人,宋凝予不断的朝木千寻的碗中夹着菜,一旁的宫子临被忽略了个彻底。他有些怀疑,将这样一个女人娶回来,终究是对还是错呢?他的夫纲何在啊!
“清,你留下来吧,将飞龙山庄这些人好好练练。得空了,我便来看看你练出来的成果。”清目光落在宫子临的身上征求意见却见宫子临只闷闷的吃饭,大概,是默认吧?清有些狐疑的点头小心翼翼应下“是,主母。”
宋凝予满意了,宫子临将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放,目光饱含委屈的眼巴巴的望着她。
“宫子临,你吃个饭怎么了?”宋凝予瞧着他有些莫名,男人心呐,怎么这么难懂。
宫子临冷哼着慢条斯理的取出帕子擦了擦嘴巴,绣着宫字的帕子被他随手扔在桌上,撒娇似的瞪着宋凝予,“娘子!为夫生气了你知不知道!”
“哦,那就生气吧。”宋凝予一边替木千寻夹菜,一边淡淡的点头。宫子临气急,转身便不见了人影。他那卓越的轻功宋凝予也是见识过的,木千寻看在眼中,眉眼含笑。这一年来能令宫子临生气的,还真是一个也没有。
宋凝予吃完淡淡的将那帕子不着痕迹的收了起来,与木千寻一同上了马车,马车虽然不比宫子临那抢来的那般华贵,跑起来如同千军万马,却也是舒适,在山路之中也不觉得有多颠簸,马车之中也算宽敞。
木千寻坐于马车窗边只觉得窗外的景色格外的新鲜。宋凝予有些心疼,这么多年,由于身体的原因,木千寻几乎是不出门的,所以对于外面的世界,知道的也是通过书所了解,却从未这般认真仔细的身临其中感受过。
马车一路下山,五里林那些小酒馆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路面上还残留着那五万兵马所踏过的微薄的痕迹,比之往两天前的热闹,如今相比起来只觉得安静的有些过份。
马车朝棠城城门而行却忽然停住了。
一个满头乱发的人头突然便出现在了宋凝予的窗口,宋凝予顺手便抄起桌子上的玉壶砸了过去。
那人反应极快,顺手便将那壶子接在了手中,打量了一番大笑道“这可是上好月光玉壶啊,起码值五十金呢,多谢姑娘赏,不知姑娘方便不方便带小的去棠城一段呢?”听声音是个男子,而且极其喜欢笑,连说话的语气中都透着浓浓的笑意。
只见这人背影佝偻,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汗味,头发凌乱的粘在一块,一双乌黑的手牢牢的抓着窗子,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请求。
木千寻抚着被吓着的心口,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必理会,却不曾想她竟然同意了!见她点头,那人高兴坏了,直接从马车上七手八脚爬了进来,露出一张黑得堪比煤碳般的脸笑得那八颗洁白的牙齿上还挂着一颗菜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