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周恒的话,微微眯起眼,哦了一声,一脸兴致地问道:
“说说看,怎么个循序渐进?”
周恒稍微想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
“现在只做的新药里面,有一种蛇毒提取物,这个可以用来止血还可以治疗血栓,我们现在研究的方向是如何能完全脱毒,现在还有一些问题,不过我想这个是几种新药里面最快投入使用的。”
皇帝一怔,蛇毒这可是致死的毒素,没想到能用来制药,更是一脸的兴趣。
“这蛇毒,是剧毒之物,和你的这个循序渐进有什么关系?”
皇帝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周恒没多想,直接坐了过去。
毕竟这里不是皇宫,他也没了之前的拘谨,要让药品进入太医院还扩充为军需,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能让所有人都认可,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
“太医院的御医,不单单是给陛下还有后宫妃嫔诊治,其实朝中各大官员重臣都需要御医的诊治,所以最紧缺的就是两大类药物,一个是妇科用药,这个就不详细说了,另一个就是中老年用药。
臣听闻,去岁年初的时候,曾经的吏部尚书就在朝中突发疾病,口歪眼斜不能言语,治疗了两个月不见好转,最后还是一命呜呼。”
皇帝想了一下,看向方纪中。
“此事朕记得,不过当时御医几乎全都去了,难道是药物不利?”
周恒点点头,指着孙茂才说道:
“制作此药,也是孙茂才跟臣说的,中老年人,最容易发生的问题就是血压变化,还有心脑血管的问题,再者就是骨关节的病变,这其中,心脑血管的问题都是突发急症。
如若救治不当,瞬息之间就能殒命的,臣想这些太医院的人,为了留住这位吏部尚书,当时已经倾尽所有去救治,可药物不得力,都是枉然,所以臣才想要制作这类的药物。
虽然都是蛇毒提取,其实治疗血栓和凝血是两种药物,只是应用的蛇的品类有所不同。”
皇帝此刻已经不算怎么震惊,毕竟有之前磺胺的介绍,此刻他已经从容不迫的点头。
“那么就像你之前担心的问题,这样的蛇毒药物,你可以批量投入生产吗?”
周恒瞬间笑了,皇帝也有不耍心机的时候,这个太难得了。
“可以,我们找到了饲养蛇的人,这几种蛇都找到了,每天都让他们给大量提取蛇毒,按时送过来。”
皇帝一听倒吸一口凉气,“养蛇?养蛇做什么?”
周恒笑了,“我们用的药材中,就有蛇,这个大小一致,如若野外捕获的,无法达到如此统一的大小,自然是有人饲养,再者很多人都喜欢用蛇泡酒,他们也就做这样的生意。”
皇帝点点头,蛇泡酒他倒是知晓。
“看来你所说的循序渐进,就是按照难易程度,先将这些能够快速做出来的推广出来,尤其是各府的老将军们,他们常年征战,自然顽疾甚多,这些新药的口碑自然让他们来散出去,之后如若他们谏言,就事半功倍了是也不是?”
周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皇帝说的非常直接,不过是正中要害,自己这么想只是不好意思如此说。
“没想到陛下思虑的如此周全,全部为臣想好了方法,那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办,臣绝对没有意见。”
皇帝一怔,孙茂才整个人是懵的,想要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周院判真的太敢说了,要是皇帝一生气岂不是都要跟着遭殃?
方纪中没忍住,看了一眼皇帝尽力控制的唇角,瞬间捂住嘴巴。
“老奴觉得自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周院判更胜一筹。”
皇帝一听也笑了起来,抬手朝着方纪中摆了摆。
“周爱卿早就想好了,只是朕帮着他说出来,不过这个方法,确实是阻力最小,并且付出的代价最小的一种途径,不过你也不能偷懒了,这些老迈的大臣家里,都需要逐一走一走。”
周恒赶紧称是,皇帝站起身,方纪中赶紧坐过去扶着皇帝。
“行了,朕该听的也听了,该看的也看了,孙茂才你要好好跟着周爱卿学习医术,太医院的备药,你拟一个单子。”
说完,皇帝直接出了玻璃隔间,周恒跟在后面,孙茂才抬眼看了看,被朱三福扯着袖子,一起拽着下楼送了出来。
朱三福还是脑子比较快,赶紧凑到周恒身边,低语了两句,周恒恍悟,赶紧朝着他摆手,片刻朱三福抱着两个箱子回来,追到周恒身侧,方纪中已经带人将马车赶过来。
“陛下这是周院判给您带的吃食,就是土豆饼,还有一些烤玉米和爆米花。”
皇帝噗嗤一下笑了,瞥了一眼朱三福,朝着方纪中摆摆手。
“方伴伴收下吧,朕第一次收这么便宜的礼物。”
说着迈步上车,方纪中赶紧朝着周恒施礼。
“周院判告辞,老奴服侍着陛下先行一步。”
说着跳上车,那些侍卫随侍两侧,很快消失在管道上。
周恒这才松了一口气,朱三福赶紧瞪圆了小眼睛,朝着周恒眨了眨。
“公子,怎么样今天这出戏还算圆满吧?”
周恒点点头,“确实不错,尤其是那个一零一,对了这又是你的堂弟还是表弟?”
朱三福脸上都是甜腻的笑容,赶紧朝着周恒拱手。
“那小子是我一个远房表弟,不过是最小的一个,您用着顺手就行,我这表弟堂弟一大堆,想用什么样有什么样。”
周恒懒得听他满嘴跑火车,赶紧摆摆手。
“叫薛大哥备车,我也回京城,世子和苏五小姐回来后,你好生招待着,苏五小姐喜欢甜食,准备吃食的时候,要偏着她,如此一来她不会对世子怎样的。”
朱三福点点头,满脸的感慨。
“哎,公子真的是为我家世子操碎了心,我这就去找薛泰,他就在后面。”
孙茂才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脸颊通红,手脚冰凉,嘴唇还稍微有些颤抖。
周恒拍了他手臂一巴掌,“行了,又没让你骗人,我们说的不是实话吗?紧张什么?”
孙茂才摇摇头,“我没紧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似乎是长时间没见过陛下,今日突然近距离跟陛下聊了两句,让我真的有些紧张,不过这磺胺现在提纯还是不算完全啊,虽然有效可这个致命的问题,还是没有好方法解决。”
周恒白他一眼,“现在陛下已经知晓这几种药物了,你让我追上去说这磺胺暂时无法生产吗?”
孙茂才赶紧摇头,脸上有些发白。
“没有,没这个意思。”
周恒笑了,拍着孙茂才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从你跟随我学医至今,虽然我们没有师徒的名分,我却一直将你当做徒弟倾囊相授,之前寻找磺胺的千难万难我们都挺过来了,至于这脱色,我知道不容易,但是只要潜心试验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孙茂才扑通一下跪倒,他抬眼看向周恒。
拜师的事儿,他父亲已经催促他多次,但是孙茂才真的张不开嘴,毕竟他是太医院的御医,不想那几个从清平县跟着周恒过来的人情谊深,没想到今天周恒能主动提出,忍着泪给周恒磕了头。
“师尊放心,即便不吃不睡,这磺胺徒儿一定会找到提纯和批量生产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