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意纳闷:“两个本子不是一样的吗?”
梁肆神色淡然,声音也跟着淡淡的:“到我手上就有区别了。”
“……”行吧。
沈初意仰起脸,看他这话不似作伪,也不和他争区别在哪了,说不定真有分别。
“说好了?”
“嗯。”
“吃完就去?”
“会不会太早了?”
梁肆眉梢动了动,抬起一点,沉吟:“等阿姨午睡后吧。”
沈初意撑着脸,无奈道:“她可能睡不着,毕竟她都不知道和我结婚的是谁。”
梁肆也跟着笑了下。
沈初意注意到,他的这个角度,正好日光余微洒进他的眼底,璀璨里倒映着她。
“也行。”梁肆喝了口茶,“梁太太说什么是什么。”
-
从餐厅去平山街只需要十几分钟车程,但梁肆先去的地方是和园,李婶早就准备好,放了好些在车里。
吃喝的补品,还有用的东西。
沈初意看得眼花缭乱,也觉得胆战心惊,因为她都能看出来价值不菲:“不用这么多。”
“多多益善。”梁肆点了下她的额头,“梁太太,我作为女婿上门,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他这么说,沈初意就不插嘴了。
李婶最后又抱出来一个箱子,很漂亮的外表,若不是密码锁,看起来更像是件古董收藏品。
沈初意好奇:“这是什么?”
梁肆眸光清冽,不疾不徐回:“说服岳母的条件。”
说得这样厉害,沈初意更好奇了,“你还有秘密武器?”
“不算。”梁肆略顿,“最秘密的武器难道不是你么,今天得靠梁太太了。”
沈初意眨了下眼,注意力也跟着被转移。
他嘴里说着示弱的话,面上和行为举止却丝毫不怯,反而沉稳有余,刻不容缓。
到平山街已是下午时分。
因为车开不进去,这些礼物就得人手提,韩磊和其他和园的佣人早有准备,开了两辆车。
而梁肆早已拉着沈初意单独往里走。
工作日下午的平山街人不多,梁肆又被沈初意戴上口罩,纵然眉眼冷峻,也没人搭讪认出。
到院门口时,他停下来。
“意意。”
沈初意“啊”了声:“怎么了?”
这么叫她的人不少,但从他的嘴里很少听见,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亲昵黏糊。
梁肆挑眉,问:“衣服乱了么?”
回和园的时候,他换下了上午穿的西装,此时一件休闲的落肩衬衫,斯文变清俊,干净利落。
光走到街尾这一段路,路上的人基本都在看他,目光都不带一点点遮掩的。
沈初意看着没觉得有问题,询问:“领口再理理?”
梁肆低声:“我现在看不见。”
“要麻烦梁太太了。”他说。
四目相对,几秒后,沈初意环顾四周,远处的确有人在注意这里,她有点紧张。
不过,她还是抬手搭上他的衬衫领,第一颗纽扣没扣,中间向上,喉结清晰可见,性感慵懒。
沈初意压下眼睫,免得看入迷。
她怕家里的门突然打开,万一被陈敏看了个正着,随手理了下,说:“好了。”
身后不远处,韩磊和梁家的佣人们拎着东西走近,吸引了无数目光,还有人在用手机拍。
“这是送礼吗?”
“好多东西啊,那个我记得买不到的吧。”
“妈呀,像电视剧。”
沈初意听得头皮发麻,忙不迭扯了下身旁男人的衣袖,“我们先进去吧。”
男人不紧不慢地反握住她的手。
院门平时是关着的,但白天是没有插上销的,所以一推就开,毕竟年岁久了,发出不小的声音。
陈敏正在院子里用水管浇花,听见动静扭头,看到站在自己女儿身边的男人,瞳孔一缩。
眉眼比年少时锋利成熟,气质矜贵,已然不同,和她之前偶尔在电视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沈初意心提到了嗓子口,装作镇定的样子,开口:“妈。”
梁肆目光直视,唇线轻扬:“陈姨,好久不见。”
陈敏神色僵硬,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纵然进门前早分开牵着的手,但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猛然的一坠,沉到了底。
“梁肆啊,好久不见。”她张了张嘴,“进来吧……”
陈敏没什么表情,转身去关水龙头,等再次转过身来,看见院子里进来的那些人还有手里的礼物,愣了下。
她表情有点复杂,眉也微微一皱,这是她在医院多年留下来的习惯。
陈敏沉声:“把门关上。”
进入客厅的最终只有三个人。
陈敏一直没开口,直到坐了下来,眼神直直看向沈初意,语气平淡:“现在还不说?”
即使她猜到了,她也要听亲口说的答案。
“妈。”沈初意昂首,宛如多年前据理力争一般,抓住梁肆的手,与母亲对视。
“这是我的结婚对象,梁肆。”
她重重吐出最后两个字。
陈敏被她的眼神震到,冷声:“不是说不想结婚?合着是为了骗我是吧?”
话一说出口,好像那压力就骤然消失了,此时的沈初意眼眸明亮如极昼,回答她。
“因为他不是别人。”
他们的校园时代因她的退缩而结束,如今不再可能,他们还有未来一辈子。
梁肆侧目凝视着她,目不转睛。
一如既往的容貌恬静,她却再也不需要像少女时期小心翼翼,已经有了与世界抗衡的勇气。
二十三岁的他重逢了十八岁的心动。
对峙半晌,陈敏终转向面前的年轻男人,他认真的眼神落在身旁的女孩身上。
她的目光尖利,“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口?”
沈初意眼睫一颤。
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手轻轻捏了捏,安抚味儿十足。
梁肆立在她身侧,气定神闲任由打量,听见这句质问,从容不迫地开了口。
“妈。”
他在陈敏震惊的表情中,微微一笑:“我永远以意意为先。”
第27章
永远以她为先。
沈初意从没想过梁肆会说这样的话, 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他,他正与她的母亲对视,毫不退让。
陈敏是坐着的, 梁肆虽站着, 却不卑不亢, 眉眼锋利,却丝毫没有逼迫的态度。
相反,他说的这句话, 其中明示的意思,让她大脑一震。
“你叫谁呢?”陈敏当即开口, 斥他的前一句称呼, 简直肆无忌惮:“好啊,你说以意意为先, 那我就要问问了,怎么为先法?”
见他这么坦荡,她那些话说出来也不觉得冷血了:“是别人为难她的时候?”
梁肆毫不迟疑,音色沉定:“不会有人为难她。”
沈初意眼睫眨动, 唇角不自觉地弯起来。
陈敏可不信, 梁家那是多大的家庭, 这世界上多的是因为钱生出来的问题, 骨肉相残的事也从不少。
她的女儿从小都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她怎么可能把她送进龙潭虎穴里, 平平淡淡才是真。
陈敏听得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不会?你当初为什么来宁城, 还不是因为那些事儿,都上新闻了, 那么离谱的事都能发生,你怎么断定不会发生在意意身上?”
“如果你真对意意好, 就不应该把她拉进你们那些复杂的圈子里,你有可以重来的资本,拍拍屁股就走了,意意呢,这世界本来就对女孩子苛刻一下,我不信你不知道。”
沈初意张口:“妈妈……”
陈敏看她一眼,“我没问你,你不要插嘴。”
一直等陈敏说完,梁肆都没有插嘴反驳,而是微微低首,认真地听着。
提起“私生子”那件冤假错案,他却十分淡然:“正因为上一辈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一辈才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