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微懂了……”陈正志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种纺机出来的布,厚而结实,但效率比手工织成要高几十倍,无形之中就是成本减低了相当多。
只要棉花足够,大批量出产,略低的价格出售倾销,而获利却是比此前要高出多少倍来。
“明达你真是能者无所不能……”陈正志想明白之后,一脸兴奋的夸赞起来。
“傅牧之才是首功。”徐子先笑道:“我就是提供思路,做法,真正要成事得靠傅牧之这样的人才。”
“要重赏牧之啊。”
“当然。”徐子先向陈正志笑笑,对众人朗声道:“试制纺车成功,赏傅参军三千贯钱,整个项目参与人员,各有赏赐,不会有人落空。”
傅谦的水力纺车当然不会是一个人的功劳,除了水力纺机,还有水力织机,另外徐子先还有几个设想需要傅谦帮着实施,有若干个小组帮着傅谦,俱是从福建路寻访来的匠人高手和杂学名家。
这些人当然也希望能得到奖励,听到徐子先的话之后,各人都是欢声雷动。
当然获利最丰的是傅谦,其三千贯的奖励足够叫人眼红嫉妒了。
一般的百姓一年能攒五六贯钱,还得风调雨顺的好年头。
傅谦这一下,等于一个知县一年的收入,五百户百姓一年的纯收入!
“多谢君侯。”傅谦一脸高兴,躬身道:“底下一定好好努力,将君侯设想的器械,特别是座钟,望远镜一类的事务,都制造出来。”
“悠着些来。”徐子先笑道:“不要累跨自己,也不要累跨别人。我这里钱有的是,牧之你等着来搬取就是。”
众人均笑起来,陈正志笑着对徐子先道:“明达,这水力织机怕是还要碍于地利吧?”
“是的,没错。”徐子先道:“要挑选水流足够的河道,同时一年四季最好不要有明显的枯水期,否则流水一断或是减缓,机器就断了。最好是做一些蓄水设施,涨水期蓄水,枯水期放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南安这里怕是不合适?”
“我打算放在东藩。”徐子先解释道:“听九叔说东藩那里有多少溪流,说是溪,其实水流湍急,一年四季没有明显的枯水季,相当合适。”
台湾地方有几条著名的溪流,淡水储存是高山起源,一路流淌入海,水利上头绝无问题,南安这里靠近闽江,也有支流,但水势的枯竭期比台南的溪流要长的多,并不太适合。
最要紧的原因是南安虽在徐子先的掌握之下,但毕竟不能说完全属于自己。
东藩不同,一个防御使是陈家的九叔陈笃中,算是自己人,而民户全归徐子先所有,开恳的土地按大魏律例也是归徐子先。
其实这二百多年不是没有富户豪强去东藩开恳,但很少有人下真正的决心,扔下几百万贯到这个荒凉的大岛上,算是天赐给徐子先的福地。
这样的大岛,完全开发出来,在台南平原就能容纳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加上海外贸易不断,不能如郑氏那样被荷兰人断了贸易之利,自立还是很容易的。
哪怕陆上不能敌东胡,最少经营出一个退步余地,一个海外的基业,这是徐子先穿越之初就曾设想过的大事,现在终于是一步步走到了快到实现的地步,徐子先不可能,也绝不会放弃东藩基业,将大规模的纺织厂放在东藩,加上开恳棉田,算是实施他计划的第一步。
“除了水利外。”徐子先对陈正志道:“宗室贵戚按例不能经营工厂,在东藩不入此例。”
“我明白了。”这一下陈正志心中疑惑尽去,笑道:“明达真是有心。”
东藩是鼓励开发,很多律令都有相当的照顾,比如宗室也能去开办工厂,这也是明令允许的事。
现在律例虽然废驰,比如江陵的宗室也有偷偷兴办工厂的存在,但徐子先这种备受朝廷瞩目和注意的宗室,最好还是小心行事,以免被人抓着漏洞,大兴风波。
“纺车的制造也不是容易的事……”徐子先接着道:“一架纺车成本就在百贯左右,慢慢来,等到八月和九月间,能制成三百架以上,加上一部份单脚踏机,织布机,在年前总会有一大批存货在东藩。”
“但愿如此。”陈正志表示赞同,这一次昌文侯府算是整个的与徐子先绑在了一起,当然是希望诸事顺利。
“明达你何时去岐州上任?”
陈正志也是相当好奇,按徐子先的脾气,这边安顿好了,福州府城也去了一次,按理来说也该到了上任的时候了。
“明日去府城,拜见齐王殿下,面请机宜。”徐子先笑道:“我知道有浮议,都是混帐昏话,不必去理会。你想一下,我这里没有水营舟师,拿什么去打陈于泰?”
“是的,我们也知道你的难处。”陈正志有些愤然的道:“就是有些昏头昏脑的出来瞎搅和……魏燕客不在,否则他的笔法不错,可以替你在报纸上辩一辩。”
“清者自清,现在舆论就是有人成心要把我弄在火炉子上烤。”徐子先笑道:“此前我风头太劲,吃点亏不怕什么,真正的聪明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我们就怕你还是年轻。”陈正志颇为欣慰的道:“一冲动之下容易为人所激,你看的出来,我们就都放心了。”
“我的根底在武卒。”徐子先坦然道:“武卒不练成,谁激我也没有用。”
……
清晨时分,三月初的福建路还略有凉意,待到太阳出来之后,就是春光和暖,甚至略有点闷热的感觉出来了。
入营数日,今天新武卒们开始正式领装备,号牌,编成名册,算是正式入营。
但现在的腰牌还是临时牌,想换成正式武卒的腰牌,还需得各人努力。
一米九多高的黄来贵站在人群中如巨人一般,给他发的衣袍都是特意交给几个妇人连夜赶制出来,比普通人的要大好几号。
武卒的衣袍都是以青色为主,大魏禁军尚红,红旗红袍,禁军出动时,犹如红色的海洋。
厢军用灰黑色衣袍,颜色就要难看许多。
武卒原本也是灰黑,从十四年开始改为青色袍服,训练时用灰黑色,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耐脏。
徐子先预定今日午后赴福州,在临行之前,还是在秦东阳和刘益,张虎臣等人的簇拥下,在校场看新武卒编伍领牌。
每个新武卒都是分别排队,按籍贯,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一一书写造册,登记在案。
然后领牌,每面牌上写着其籍贯姓名,身高体貌,不准擅借他人出入营伍,当然也不得丢失,违者受罚。
领腰牌后,再领军袍,每五人为一伍,设临时伍长,十一人为一什,设临时什长。
每一什凭腰牌登记,领取衣袍,然后统一换装。
经过几天队列训练后,最少所有的新武卒知道排队,听从指令,所以场面看起来并不算混乱。
所有脱下的旧衣袍统一收取,每个新兵算是有了新的身份。
合身的而一色的制式袍服,悬挂在腰间的腰牌,队列,旗帜,这些东西都是有强烈的心理暗示,在这一刻,所有武卒都清楚明白自己的新身份,这一刻会被铭记很久。
老武卒则照常训练,在校场的另一侧进行器械训练,格斗厮杀声相当宏亮,传到这边的新武卒群体之中。
黄来贵已经知道兄长当了福一号的水手长,父母也要被接过来,他心中满是高兴,期待,还有融入集体的期盼,领了号牌衣袍后,迅速换了一身,站在队列之中等候新的指令。
不少人都看着这个大个头,包括南安侯在内,黄来贵有些紧张和害怕,但他不敢低头,仍然保持着抬头和直视的军姿状态。
每什给小旗一面,旗杆一支,由什长包管。
什长领盾牌一面,长矟一根,铁甲或皮甲一领,铁盔一顶。
按徐子先的想法是全员束甲,奈何现在财力还远远满足不了这个需要,就算是什长,也只能保证每人一面皮甲或锁甲。
另外有弓手四人,领步弓一,弦两条,重箭十支,轻箭二十支,插袋二,横刀一柄,饭盒一个,铁水壶一个,小刀一柄,装有打火石的小荷包一个,牛皮带一根,皮制军靴一双,训练靴一双。
矟手六人,领长矟一支,其余水壶,饭盒,小刀,与弓手一致。
原本还是要有长斧手,但考虑新兵还是标准化训练,然后按身高和力气大小不一来决定任矟手还是斧手。
徐子先还打算在每个什补两个盾牌手,这样长短兵器,防护能力,远程攻击就都齐备了。
但这样会削弱矟阵,如果减少弓手,远程攻击力又会有所不足。
现在徐子先希望能尽快研制好火炮,这样可以使远程攻击力不足改为火炮输出,减少弓手,增加两个盾牌手,长矟手每什还是六人。
每哨三什,每都三哨,每营五都,这样的兵制大体上和魏军禁军的兵制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