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栀没留沈嘉树过夜,再好的关系也不能让他在自己家呆着,只是在她家坐了会儿就被程栀赶走了。
沈嘉树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记得陪我去挑衣服啊!”
“知道了,快滚吧。”程栀不耐地挥了挥手。
等他走了以后,程栀这才回房间开始整理东西,最近后花园那边已经开始交接工作,手上这一批事情忙完以后就可以正式离职。
马上要换新的工作,明明是期待了很久的新开始,但程栀却没有觉得轻松。
到这个时候,好像压力却日渐增加。
程栀很清楚,自己在人像上一直有些短板,之前的工作有关人像的也是尽力去做,不过她的卖点一直不在这里,所以即便是人像拍得不够好,她还是有别的底气。
现在要换到一个全新的工作室,并且是自己不太擅长的领域,而且到那边以后,所有的压力几乎都会压在她的身上。
裴淮很想做好这个工作室,所以才会拜托祁纪阳牵线搭桥来找她,他给自己开了很好的条件,程栀不想辜负裴淮给出的这些东西,也觉得自己拿到什么报酬就应该给出相应的回报。
但最核心的问题依旧还是,她还是没有那个把握,自己一定能做好,一定能肩负起这个责任的把握。
程栀打开电脑里的文件,有一个是这么多年来拍的人像合集。
她拍的人像实在是不多,几个小时就能看完,程栀翻看着,最后手却停在了某个文件夹上。
——for 祁纪阳
那个相册里,全是祁纪阳的照片,几乎都是高中的时候拍的。
有抓拍的,也有拿祁纪阳当练习的。
最后一张,时间停在五年前,高中毕业,后来也没有更新过。
有些故事,好像也就停在那里了。
程栀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翻看完,没想到自己翻着翻着,总会想起一些事情来,拍人像总是最充满故事的,她看到一些老照片的时候还会打开微信发给本人。
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她回过神来抬头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落在了书房的地板上,落下一道道的光斑,风轻轻吹动着窗帘,外面的空气中一阵潮湿的尘土味。
程栀起身拉开了窗帘,太阳照得她眼睛一阵刺痛。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天晴了。”程栀自己低声呢喃了一句。
她揉了下眼睛,有些困。
还好是周末,要是今天要上班的话,现在她估计现在已经快崩溃了。
程栀拖着一夜没睡的沉重身体去洗漱准备睡觉,刚刚从卫生间出来,手上的水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在这个安静的清晨,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提示显示着祁纪阳。
程栀皱了下眉。
祁纪阳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她一边疑惑着,一边接起了电话:“喂?”
那边没说话,倒是呼吸声很明显。
他的呼吸声比平时要重一些,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祁纪阳?”程栀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你…”
也不知道要怎么问。
程栀只觉得自己的睡意被这通忽然打来的电话给驱散了一些。
那边依旧没回答,就像是他还在睡梦之中,不小心拨通了她的电话。
程栀等了好一会儿,悄声打了个哈欠才问:“你醒着吗?我有点困,想睡了…”
她这句话刚说出口,还没说自己一晚上没睡,那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程栀。”祁纪阳的声音有些喑哑,听着还有些沙,十分疲惫无力的感觉。
程栀蹙了下眉:“你生病了?”
“嗯……”祁纪阳应了声,“发烧了,头好痛。”
“吃药了吗?”
“没有…”
“你先吃点药再好好休息。”程栀觉得自己像个操心的老母亲,“多喝热水。”
祁纪阳那边又沉默了会儿,好久之后才拖着尾音低声说了句:“…你好狠心啊。”
程栀:?
“我生病了没人在…”祁纪阳说着,生出几分可怜的味道,“你也不说来看看我…”
程栀:……
“你二十几岁的人了发个烧还得我来照顾你?”
“嗯。”
死皮赖脸的。
程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的眼皮也有些重,往下耷拉着。
“你自己好好休息就行了,装什么三岁小孩儿呢?”程栀说,“记得吃药,我先睡了。”
说完就无情地挂了电话。
电话彻底挂断之前,程栀隐约听到祁纪阳那边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一阵混乱。
她带上眼罩,却翻来覆去地怎么都没睡着。
半小时后,程栀从床上坐起来,自己叹了口气,起来又洗了个冷水脸醒神,从衣柜里随便抓了一件衣服。
最后点开跟祁纪阳的聊天框。
【程栀】:发个地址给我。
…真他妈的操心。
当妈似的。
-
程栀出门前拿了下车钥匙,最后又扔了回去,最后选择打车过去。
祁纪阳住的地方离她住的地方距离挺远。
程栀看着那个他发来的地址,舔了下唇。
跟她印象中祁纪阳家不是同一个地址,看来也是自己搬了出来。
也是,他这样的条件,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
祁纪阳现在住的小区,程栀之前也看过,但是租金实在是太贵了,如果住在那里,她得把自己的工资大部分都花在租房上。
到祁纪阳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程栀直接输入了他给自己的密码。
门打开,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有些空旷,像是无人居住的地方。
他家的陈列几乎完全在程栀的意料之内,映入视线里最显眼的就是巨大的玻璃展示柜,里面放着很多乐高和车的模型。
从装修风格到家具用品。
每一个都在她的猜想范围之内。
不是因为了解祁纪阳,而是因为这些都是他以前说过的,他以前就经常跟说,以后自己搬出去了要把家里装成什么样子。
从墙纸颜色到家里要放些什么东西。
他倒是说到做到,分毫不差。
“祁纪阳?”程栀喊了几声。
进来以后没见到人,她倒是像个小偷,莫名其妙地闯入别人家里。
跟这里格格不入。
祁纪阳一直没应声。
程栀转念一想,他都已经发烧了,当然没精力回答自己。
一楼没有房间,程栀悄声往楼上走,踩在楼梯上的时候,她犹豫了一小会儿。
来都来了,不知道自己还在纠结着什么。
程栀没有多想,继续往上走。
有一扇房间门开了个很小的缝隙,她试着喊了一声:“祁纪阳?”
没人说话,程栀伸手准备开门进去看看,手放在门上的时候,还没往里推,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毛绒绒的,配着脸上的可疑红晕。
像一只喝醉了的兔子。
站得不稳,摇摇晃晃的,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程栀:…………
从威风堂堂的小狮子到喝醉的小兔子,原来只有一步之遥。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你还能走啊?”程栀上下打量他,“那应该问题不大。”
祁纪阳没说话。
“我一会儿给你点个粥和药,看你吃了就回家休息,这样够了吗?”程栀说,“够有良心了吧?”
“你这人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生病一定要我来看啊?”
“那我不在的时候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