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璜翘着腿靠在椅背上,看着俩人日常的互动,偶尔□□味十足偶尔又春风过境,毛不思看上去像是吃了不少的哑巴亏,被压迫的死死的,可除了口头上占不着便宜,其他方面哪有什么损失?水有人倒,饭有人买。
配上这两张脸,不由得令凤璜想起一句老话:风水轮流转。
“等等。”毛不思屁颠屁颠的跟在马明义身后,准备去享用今天的早餐,临到出门,才恍然记起,家里似乎还有个人。
“我还以为你俩又把我忘了呢。”凤璜见毛不思在门口回头,才摸着耳朵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去了。”
“想得美,谁知道你又能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毛不思哒哒冲到凤璜面前,手里的降魔杖敲上他的肩膀,“走。”
“瞧你小气的。”凤璜把之前偷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又甩给了毛不思,不待毛不思反驳,眼一闭,整个人就隐在了降魔杖里。
“好的不学,净学些不讨人喜欢的话。”毛不思气的跺脚,反手把降魔杖塞包里,正式开启了跟马明义的接机之旅。
“咱们去哪啊?”初一蹲在卧室门口,从天微微亮就看着张博尧快速的收拾行李,折叠成大大小小的豆腐块。
“你不是说你很久都没离开过港城了么?”张博尧把□□和现金带全,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才笑着蹲到初一面前,“咱们去旅行,哪都行。”
“我又不傻。”初一哼哼了两声,手指头不停地在地面画着圈圈,“我是不是闯祸了?”
她也是见那大鸟着实太凶了些,才忍不住反驳,这么想来,好像又是自己的错。
“不怪你,早晚咱们都得走的。”张博尧到不在意初一口中的‘大鸟’,他只是担心毛不思,那个小神婆,疑心太重了。
无论是她在苏尾岛回程的途中送给他符咒,还是在小店里她借上厕所的机会去后院一探究竟,都另张博尧不安。
他隐隐觉得,再不走,初一可能真的就走不了了。所有的事,都会有意外发生的可能性,没什么比远离危险源,更保险的做法了。
“好吧。”初一虽然多少有些舍不得这套房子,住久了还挺有感情的,但是她更舍不得张博尧,这世间唯一一个愿意和她交朋友的人,她捧着脸冲张博尧笑,“你去哪,我就去哪,咱们永远不分开。”
“好。”
“打勾。”初一伸出手指头。
小指被空气穿过,张博尧也随着她的晃动晃了两下,看似靠的极近,却是谁也感觉不到谁的存在。
“今早七点半的飞机,再不走可就要延误了。”张博尧看着腕上的手表。
“哎呀呀,那还等什么,咱们打车过去。”初一心里打着小算盘,“两个人坐车,只要付一个人的钱,好划算。”
“对,很划算。”张博尧笑着回应初一,装模装样的摸摸她的头,她遇到他之前没有朋友,也不懂基本的常识,甚至连数字都记忆混乱。
初一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第一次坐车是和张博尧,第一次喝热可可也是和张博尧,他带着她去过好多地方,拍过好多照片,每一张都挂在奶茶店的吧台上。虽然,没有人看到她在田野间奔跑,在大雨中玩水,可她还是很开心。
每天每天都要缩在吧台的角落看着那些属于她的照片。
真好,这些都是属于她回忆。
☆、金钱战争
毛不思口中咬着包子,味同嚼蜡,好不容易塞下去一颗,再度不好意思的回头道歉,“叔叔阿姨,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贺如庄笑眯眯地拍拍毛不思的肩膀,“许久不见,思思都瘦了,多吃点。”
“好……”毛不思忍不住想要飙泪,她一手握着装满肉包子的牛皮袋,一手端着甜豆花,在空调中凌乱着,就是打死她,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和马明义的爸妈共乘同辆车。
想着,眼神就不由自主的射出两道激光,来来回回的用视线戳着悠闲开车的马明义。这么大的事干嘛不早说!让她在家里浪费这么长时间就算了,还给她买了两笼包子!简直就是为了抹黑她的良好形象!
“我有这么好看,从上车到现在你光盯着我瞧了。”马明义滑动方向盘,眼睛直盯着前方。
“看你个……”‘大头鬼’三个字还没冲出口,就被毛不思及时咬断,快速的咽了回去,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叔叔阿姨,十分不情愿的晃了晃手中的牛皮袋,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叔叔阿姨也在啊,而且你早餐买的太多了,我吃不完。”
“是吗?”马明义怎么记得,她当初和他去找高维峰的时候,路过路口的包子铺,她一个人吃了整整三笼灌汤包,引得周围上学前吃早餐的小学生频频侧目,“我怎么记得……”
“一定是你记错了。”毛不思笑的像个虎姑婆,咬着一口小白牙,“呵呵。”
“行吧,就当我买多了。”马明义轻笑出声,“你吃饱了就放下吧。”
没有,才吃了一颗包子怎么会饱,她手里的甜豆花还没来得及挖一勺,内心的黑白小人不停纠结,相互甩着对方巴掌。
一个说:不要吃,忍忍就过去了,在长辈的注视下,你好意思吃独食吗?
另一个说:不吃就要挨饿,这是血的教训啊,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吃上午饭呢!
最后,黑色小人一巴掌拍死了白色小人,狭路相逢勇者胜。毛不思默默摸起一颗包子,小心翼翼的又咬了一口:老郭家的包子真好吃啊。
“明丽姐呢?”毛不思吃完手中的包子,又舀了口甜豆花,好奇道,“怎么没一起来?”
“忙着呢。”马明义搭眼瞧了眼腕上的手表,“不过也差不多了,说不定还能比咱们提前到。”
“捉鬼?”毛不思举着手,往马明义身边靠了靠,刻意压低声音。
“不,是……”
“相亲。”贺如庄先马明义一步,饶有兴趣的往前探探身子,试图加入两个年轻人的话题中去。
回想起这两天女儿老是冷着一张脸对她,她也很难过啊。虽说贺家的外孙女不愁嫁,年纪什么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在意,可从马明丽记事起,跟她聊起的话题总是那么几个,不是要么是从东边捉了个鬼,从西边打了个怪,就是从南边灭了只小妖,从北边戳穿了个假道士,话里话外,愣是没个对象的影子。
为人父母哪有不担心的,她也是纠结了好久才和明丽开诚布公的谈到恋爱结婚这件事,并做好了十全的准备。有钱没钱无所谓,长得好看难看无所谓,是男是女也无所谓,人活一辈子,只要选择自己喜欢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当然,在贺如庄的无所谓中还有一个例外:思思就算了吧……
结果气的马明丽在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父子狂笑中,当场暴走,就差没把心刨出来证明自个喜欢男的了。
马明丽喜欢男的不假,可也要她看得上才行啊。
大表哥公司里新来的那个外国海归ceo,人高长得帅,就是体格不行,八字看上去跟她也不是很相配;二表哥介绍的某汽车集团的小少爷,一脸短命相,怎么看都活不过三十五;三表姐姨夫家的小堂弟,看个恐怖片都恨不得钻到沙发底下,实在跟她的终身职业背道而驰。
这个相亲对象,据说也是老妈的牌搭子王老太有意介绍的,她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看看,也免了爸妈老猜些有的没的。
毛不思到没料到是这么原因,也不由得跟着八卦道,“男方人怎么样?”
“没见过。”贺如庄如实回应,“只知道是个男的。”
???
这样就敢给女儿介绍?毛不思内心大为震撼,半响才扭捏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溪亭暮万一人品不好,或者是个骗子怎么办?”
“明丽又不傻,我说的多,不如让她自个看,做家长的也别给她什么幻想,她瞧见人了,接触接触,自然能分出个好坏是非来。”在毛不思恍然的目光中,贺如庄嘴角微扬,眼角笑出了极细的纹路,“何况,敢介绍到我眼皮子底下的,人估摸着也差不到哪里去。”
模样看上去,还有些小骄傲。
一路上,贺如庄也不知打那来了兴趣,把马明义和马明丽小时候的趣事挑了好些讲给毛不思听,讲到开心的地方,俩人就差抱在一起笑成团。
包子和豆花就这么在欢声笑语中,被毛不思不知不觉的塞进了肚子里。
早上七点的港城机场人来人往,除了马明义一家子,还有贺家其他的人,毛不思大多不认得,只顺着打了几个招呼,就缩在了人群后头,心里只盼着马明丽可以早点到来。
“小叔叔,小叔叔,她就是要跟你结婚的小婶婶么?”毛不思正抠着手指头出神,就听见下边传来一阵童声,有个一米多高的胖团子伸着肉嘟嘟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角,回头问不远处的马明义,还没等马明义回他,就抬起了黑葡萄般的大眼,好奇的盯着毛不思,“小婶婶,听说你和我姑姑一样,可厉害了。”
虽然毛不思并不怎么喜欢小婶婶这个称呼,可是能把她和马明丽放在一块做对比,她还是很开心的,当下就弯了身子,摸摸眼前小人的脑袋,非常厚脸皮的承认,“对啊,我超级厉害。”
“真的。”小人眼里闪着光,胖乎乎的小胳膊愉快的扑腾了几下,举到毛不思眼前,“那你变成猴子给我看看吧。”
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毛不思呵呵的笑了几声,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她是人,又不是妖怪,上哪里变成猴子去,真当她是孙悟空了吗?
小人的目光很真诚,毛不思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牛皮也吹出去了,这种情况下还真有些骑虎难下。
“你这小家伙,趁着姑姑不在,敢欺负别人了?”就在一大一小目光交缠的过程中,小人突然被不远处奔来的人影骤然举高,“艾笑,你又重了。”
“爸爸说,有教养的人是不会打趣女士的体重的。”小人虎着一张脸,被高高举起也不害怕,一套小休闲装怎么看怎么帅气。
这居然还是个女孩子,毛不思感觉自己这两年越活越回去了,鬼怪偶尔看走眼不说,竟然连男孩女孩都分不清了。
“就你,毛都没长全,还女士,你充其量就是个女孩。”马明丽抱着艾笑,捏着她圆滚滚的下巴,“怎么又剪成小板寸了,留长发多好,姑姑好给你扎辫子。”
“热。”一个字从艾笑口中挤出来。
掷地有声,令人无法反驳。
“淘气。”马明丽放下艾笑,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找你爸去。”
“你这个姑姑一点也不可爱。”艾笑嘟着嘴巴,又翻身扑到毛不思大腿上,笑眯眯甜丝丝地,“小婶婶,你以后要常来我家找我玩啊。”
“好。”毛不思被艾笑的好情绪感染到,就差小鸡啄米的点头。
谁料小家伙话音一转,边跑边冲着她挥手,“到时候再变猴子给我看。”
收回!把以上的承诺彻底收回!
“别听她闹。”马明丽一胳膊揽住毛不思,下巴微抬,“人小鬼大的。”
“呵呵,习惯了。”毛不思看着远处的艾笑趴在男人背上对着毛不思挤眼睛,怎么看怎么带着小时候马明义的影子,这大概就是家族遗传吧。
“唉。”耳边传来马明丽的叹气声。
毛不思这才把所有的精力投放在她身上,刻意压低嗓子,八卦道,“相亲对象怎么样?”
“别提了。”马明丽啧啧出声,“一大早就给我上演了出《金钱与战争》,高潮起伏。”
“这么劲爆?”毛不思捂住嘴巴,“刚才在车上,我还和阿姨说这件事来着,以为人应该不错的。”
“嗯……是还可以。”马明丽回忆着那个白净的男人,三十岁的年纪,事业有成,长相中上,面相生的也不错,方方面面综合下来,的确还可以,可惜身边缠着一棵棘手的桃花啊。
马明丽坐在咖啡馆里,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上演了出:
你走吧,咱俩不可能的。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付出了整个青春。
从开始的优雅哭诉,变成了最后的撕心裂肺。
让尚在处在困意中的马明丽瞬间感到了戏剧自带的张力,并且积极地投入到看戏的过程中去。
☆、福祸与共
老太太是八点钟准时抵达机场的,对于这位老人家,毛不思几乎是没有丁点印象,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带着离婚协议和大批的家产飞去大洋彼岸生活了,偶尔听到她的事情,也多是家里几个长辈聊天的时候带上几句。
老太太年纪不算小,但是很利落,一头花白的银丝烫出好看的小卷堆起,脖子上系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链,墨绿色的改良旗袍上绽放着墨色的牡丹,整个人瞧上去精神抖擞。
“妈,您可算回来了。”贺如庄挎住老太太的手臂,指着毛不思道,“思思,快过来给外婆看看。”
老太太出国多年,这也是在毛不思百日宴之后第二次见她,伸手拍拍毛不思的手背,老太太笑的很是和蔼,“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我当年见你的时候还在襁褓里,那么小一个。”
说着还给毛不思比划了两下。
老太太这次回来,一是年纪大了,本能的开始怀念家乡;二是孩子们都在国内,虽然也常常出国去她那小住,但到底还是不能长久的陪在她身边。人一老,就容易怕孤独。她走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思思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
“瞧我,年纪大了记忆力都不行了。”老太太笑着摇摇头,“忘了你和明义是同一年生的。”
准确的来说,她也就比马明义晚上那么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