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吃,都吃。”田老婆子气了一日,现下是真的展颜欢喜了。
吸呼吸呼的没几口田老婆子就将碗里的面吃完,抹着嘴上的油道:“当家的,我去书房把你后头的柜子搬过来,你慢着吃。”
“嗯,嗯。”田伯季边吃边点头。
田老婆子只要自己乐意做的事儿,那积极性高的谁也挡不住。
箱子不大,她两只手便把箱子抱起来了,轻轻的摇了摇箱子,里头还真的有银子碰撞的声响,也不知道具体有几百两,“这当家的,难怪以前不让我进书房的,敢情是在这里面藏了银子。”
还好当家的是藏了银子,这下有贵可有救了。
搬来了箱子,田老婆子见田辉吃的差不多了,便对他道:“辉儿,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出去玩,祖母和你祖父还有事要商量呢。”
田辉不喜欢喝面汤,见碗里捞不出肉和面来了,便放下筷子,伸手向田老婆子讨钱:“祖母,辉儿还没吃饱,你给我点碎银子去买吃的呗。”
“你这孩子,还碎银子呢,你要这么多钱那得买多少吃的啊。”田老婆子今日心情好,从怀里拿了三十文钱给田辉,就当打发了他:“去,去买吃的。”
田辉拿了钱,欢天喜地的跑了。
田老婆子见田辉走了,将房门关上,问道:“当家的,你这箱子大概有多少银子啊?”
田伯季也没具体的数过,只说了大概:“有三百多两。”
“那也不少了。”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多现银,田老婆子问田伯季要钥匙,“打开我们数数。”
“嗯。”田伯季从身上拿了开箱的钥匙给田老婆子,“打开,我挣的银子可都在里头呢。”
田老婆子数了大半响,箱子里的银两共计两百七十四两,铜钱五吊,还外加散的三百文。
田伯季见银子对不上他报的数,想到之前他拿了箱子里的银子去红香院找小翠过了一晚花了,这事不好跟老婆子去说,只道:“我记错了,忘了还拿了五十两给你了。”
田老婆子数了半天,见银子对不上田伯季报的数,本想发作的,却听田伯季问起她的五十两银子来,便心虚了起来,要是当家的让她拿出那五十两,她若是告诉当家的实情,当家的一定会骂她笨,有贵救不出来,也是她害的,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娭,是,当家的是给了我五十两银子,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田老婆子将箱子合上,心里盘算着怎么把那五十两银子拿回来才行。
也不知道那杨佳蓉贱女人跑哪去了?让她逮到,她定要砍了她的手,扒了她的皮不可。
杨佳蓉拿了田老婆子的银子,想出去避避几年风头再说,只要她等到田伯季和那田老婆子死了,她儿子田辉继承了田家家产她在回来的,以后田家的产业都是她娘俩的了。
七十两现银,足够给她过上十几年的好日子。
到了一间茶棚,杨佳蓉想进去喝口茶,但掌柜的嫌她穿着破烂,不让进:“去去去,哪来的要饭婆子,要到我这里来了,别误了我做生意,不然打死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田老婆子撒泼
杨佳蓉出身奴场,见惯了人世的险恶冷暖,她身上揣着这么多现银,若是穿着好些,她一个妇人家赶路,指不定是要被人盯上的,自然是要一副叫花婆子的打扮,也好避过外面的兵荒马乱。
“我有钱,掌柜的就让我喝口茶。”杨佳蓉手捧着三文钱求掌柜的让她进去。
掌柜的拿了钱,还是嫌杨佳蓉是个要饭婆子,不让她进去与其他客人共桌,哄赶她道:“茶可以给你,但你还是蹲在别处喝,不然就算是我让你进去了,别的客人也是嫌你,若遇上个脾气不好的,打你也是白打。”
“是是是。”杨佳蓉知道自己这身打扮,必是招人嫌的,也没勉强。
她不过就是赶路赶的口渴了,喝碗茶解了渴想缓缓再走罢了,不让她坐里面也无所谓。
掌柜的让小二拿了碗茶给杨佳蓉,杨佳蓉接过茶,谦卑的说了声谢谢,就拿着茶碗坐到棚子外的角落里喝了。
茶棚里有几个像是从京城外出办事的,坐到一处闲聊。
“娭,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府衙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在茶棚里来来往往赶路歇脚的,最爱在茶棚里听听南来北往的一些新鲜事,见有人说京城的府衙发生了大事,个个忙朝说话的人看去,竖起耳朵想听听是什么样的大事。
那人说道:“听说西山村的田里正,本来是与府衙的一位王詹事订了亲,可不知怎的,府尹大人的儿子也看上了那田里正的孙女,可府尹大人并不知情那田里正与王詹事订亲之事,便就到那田家下了聘礼,结果那田里正收了府尹大人的聘礼,就与王詹事退亲,那王詹事自然是不肯,偏那田里正抬出府尹大人的官威压王詹事,可那王詹事又岂是好惹的,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茶棚里的人都好奇起来。
外面喝茶的杨佳蓉听到里面谈及她家之事,撇了撇嘴:“什么府尹大人下了聘礼?不就一玉佩吗?”
里面的人继续说道:“那王詹事利用职务之便,竟把人家田里正的儿子弄进了征兵处去了。”
“那也是他活该,像这种见利忘义,出尔反尔之人,若是换作我,我也会报复那田里正。”有人为王詹事鸣起不平。
“可不是,像这种贪图富贵之人,本就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大家都一边风的支持王詹事。
“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得知内幕的那人压着大家的沸腾继续往下说:“那田里正以为自己攀上了府尹大人这门亲,自己唯一的儿子让王詹事弄进了征兵处,自是不肯,于是便跑到府衙门口状告王詹事公报私仇,滥用职权,还把人家王詹事给告了,你们说这田里正要不要脸?”
“不要脸!”大家都唾骂那个见利忘义的田里正。
明明是王詹事先与田里正的孙女订了亲,这人哪能因为贪图府尹大人的权贵,轻易就悔婚的?传出去,是没道理的。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有人担心王詹事的处境,问道:“不会那府尹大人因为田里正是他亲家,而维护他,将王詹事处置了?”
“非也,非也!”那人摆手,“人家王詹事的靠山硬着呢,不然他敢得罪府尹大人将田里正的儿子弄进征兵处吗?人家府尹大人才开始审呢,当朝楚相就直接杀进了府衙,将田里正打了二十大板,撤了里正一职,我出来的时候,听说府尹王大人好像也被罢了官职,在抄家呢。”
“府尹大人抄了家?田里正罢了职?”大家还没来得及发出感概,一个要饭婆子闯进来高兴的直跳:“太好了,我终于不怕那个田里正了。”
他只要不是西山村的里正了,凭什么她不能回西山村去?
田里正害她的仇她都还没报呢。
“回去!”杨佳蓉将茶碗一放,雄纠纠的走出了茶棚。
大家楞了会,各自喝起自己的茶,这谁得不得了报应,抄没抄家的,他们也只是当个闲聊听听,听完了他们还得赶路呢。
田老婆子这几天也是发愁,生怕等当家的伤好了,万一这二百七十多两银子不够打点的,问她要五十两,她拿不出来怎么办?
可不能担误救有贵呀。
想了大半天,才想到白素芹那里不是还有当家的给的一贯钱吗?虽然不多,但也犯不着给白素芹她们去花。
田老婆子想着抠回一点是一点,便抬起脚朝郭秀才的房子找白素芹要钱去了。
“砰砰砰……”田老婆子用力砸门。
“谁呀?”白素芹和沁儿大丫在做女工,听到有人砸门,还砸的挺重,便问了句。
“我,你婆婆。”田老婆子又开始砸门。
莫小陌听到是田老婆子来了,放下针钱就起身:“这老太婆,真是阴魂不散啊。”
早上才把她打发走,这还没安静一天呢,还跑到她早砸门来了,这老太婆是吃饱了撑的非要闹事是吗?
惹火她,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要狠狠的打她一顿,让她怕了才好。
“你怎么还敢来啊。”莫小陌将门打开,拿着棍子要赶人,“你信不信我真会打你?”
“信,怎么不信,像你这种无视长幼尊卑的小贱蹄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不过,你想打就打,来,打,打完了我,我也好拉着你去上公堂,看你把我打了,县太老爷会不会判你个大不敬之罪,打,打。”田老婆子将头直往莫小陌身上伸,“你最好打出有证剧,别动不动的把人弄晕,让我抓不到把柄,告不了你,你不是胆子大吗?就打呀。”
田老婆子真撒起泼来,莫小陌也是拿她没办法的,你若真把她打了,她确实上了公堂是要被判有罪,轻则打个十几板子,重则还有可能关牢狱。
“你跑来做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分家了吗?”莫小陌还真不好对田老婆子下手了,说到底她的确是自己的祖母,以前打她,是因为自己刚穿越过来,对古代的礼法并不清楚,只拿着现代人的作风,一时血性揍了这个虐待她们的田老婆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她可是我田家买来的媳妇
“我告诉你啊,府衙的公文书马上就要下来了,我和我娘她们也就可以立了自己的户籍,我们和你除了亲戚关系之外,都是各过各的,你最好别无理取闹,不然,我也会告你上公堂,说你仗着自己是长辈,日日搅得我家无一日安宁,你也是讨不了好的。”
田老婆子被莫小陌一吓,也是底气不足了,但为了把钱要回来,她才不会被这死丫头吓到呢,为了显得自己理直气壮,田老婆子跳着脚骂:“是啊,你们是与我分家了,但现在不是分家文书还没下来的吗?现在也算不得什么分家了,那你们拿的我家的钱是不是该还我了?不想在我田家过,就别拿我田家的东西,显得也太不要脸了。”
莫小陌冷笑,原来这田老婆子跑到她家门口跟她纠缠一番,是为了讨那一贯钱啊,还真给她娘说着了,田家是不可能分她们一文钱的。
“老太婆,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回那一贯钱吗?好,我们给你就是了。”莫小陌从怀里掏了一两银子扔给了田老婆子,就当打发叫光子罢了,省得这老太婆在这吵吵吵,吵得她家都不安宁。
田老婆子接了一两银子,她还以为自己上门要钱,会很难呢,必竟这大丫她们搬了家,身无分文,也就全仗着当家的上次给的一贯钱想着熬一段时间过日子,让姓韩的帮着她们弄些好田好地的,日子也就过起来了。
她当时就想,她怎么也不会让大丫她们一家过的顺心,想用当家的一贯钱想熬一段时间,她偏不让,但大丫的厉害她也是见识过的,自己也就做好心里准备与大丫撒泼打滚也要把这一贯钱给要回来,哪知这个死丫头嘴皮子特别厉害,她还没开始撒泼呢,就被她倒打一耙,还拿出一两银子痛痛快快的还给了她,这?这死丫头怎么这般大方了?
不像是她以前的作风啊。
“你还不走?等着我请你进来吃饭啊。”莫小陌见这老太婆拿了银子还怔在那里,于是上去推了她一下。
田老婆子回过神,直直的盯着大丫看,这才发现大丫变了。
咦?大丫做姑娘了?
这到稀奇,才十岁就做了姑娘,看样子这死丫头长大了,肯定是个招蜂引蝶的贱货。
娘贱,生下的女儿自然也贱。
“我说老太婆,你还要在我家站多久?是要站成雕像吗?”这老太婆真够烦的,怎么赶都赶不走啊?
“等等。”田老太婆一把抓住莫小陌的手,看到大丫一身新衣,这些布料不是上次当家的拿给她们的吗?手脚还真快啊,新衣服就做好了,“你的这身新衣我若没没记错的话,也是我田家的布料,既然你们不稀罕我田家,借着有贵被抓去征兵处,找了个理由搬出我田家,竟这么想跟田家划清界线,那这些布料也还给我田家。”
“你还真是周扒皮啊,一文不吝是吗?”莫小陌气结,不过她也不是今日才看清田老婆子的为人了,她从未把她当过孙女,她也从未把她当过祖母,像这种坏心肠的人也不配做她的祖母,莫小陌本就不想与田家再有瓜葛,田老太婆想搜刮干净,好,那就让她搜刮干净好了,她也不靠这一两银子,几匹衣料过日子。
“布料已经做了衣裳了,你拿去也没用,既然今日你要和我们将帐算清楚,那算便是。”莫小陌舍不得韩家的两位嫂嫂为她们辛苦缝制的衣服,又从怀里拿了二两银子出来,扔给田老婆子:“四匹布料,二两银子足够了?”
田老婆子将将的接住银子,没想到这死丫头身上还有银子啊,她,她哪来的银子?
“你二两银子就想把我打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料子?没有一两银子买得来吗?”田老婆子坐地起价,她就不信这死丫头能有多少银子砸她。
“老太婆,你打量着我不懂布料是吗?就我这身上的素锦,在布衣店里也就卖个五百文一匹,你若还不走,那我们就去县衙,让县太老爷给评评理。”真没见过这种死赖皮的人啊,还说是祖母呢,这种人是哪门子的祖母?
“行啊,去县衙啊,你以为我怕你?”田老婆子脸上淡定的很,“死丫头,你没见过世面,就去多问问你娘亲,你娘亲好歹也是做过官家小姐的人,你进屋问问她,一匹时新的素锦料子卖个一两银子是不是正常的?就你这半点不懂的小丫头片子,以为进了回镇,看了点衣服布料的价钱,就在这跟我张狂,你狂什么呀?,还跟你祖母对质公堂呢,对呀,你看看县太老爷会不会帮你。”
田老婆子打定这死丫头是没了理的,素锦料子是她年前用每匹四百文让店板优惠卖给她的又如何?
她偏要说这几匹素锦料子是刚出来的时候买的,上了公堂她也不怕。
“好,算你厉害。”莫小陌有这样的祖母,只能自认倒霉,又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扔给田老婆子,大声一吼:“滚!”
说她没见过世面,大丫出生在田家,这是她的悲哀。
田老婆子被莫小陌吓了一大跳。
屋里的白素芹和沁儿也被吓到了,沁儿本来还急着这琳儿还了一两银子,又还了二两银子,正纳闷琳儿的银子从哪来时,又见琳儿拿出二两银子扔向田老婆子,正要与白素芹说,这琳儿的银子是能变戏法吗?外面就传来琳儿的一声怒吼,吓得她差点从坑上滚下去。
坑上的三丫小四被惊到了,两张小嘴正嗯嗯啊啊,白素芹轻轻的拍着俩孩子安抚着,很快三丫和小四又睡着了。
白素芹侧头从窗外看去,她看不到大丫愤怒的样子,但看到田老婆子还是一副心死罢休的嘴脸,她今日来,看样子是不把大丫身上的银子扒干净是不会罢休的了。
也不知道离卫天给了多少银子给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