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绰笑出声,不是很认同:“如果这种事情都需要执行总裁回去,那我花那么多钱、养着的那么多人就实在太没用了。”
顾倚风语塞,不得不承认他的话。
没有再提这个事,她又道:“手机借我一下,打个电话,我的没电了。”
她刚说完,他的手机就被递到了眼前。
连个手机外壳都没有,只象征性地贴了张防窥膜。
电话打给了顾倚霜,只简单说了他们的所在地,还说会晚点回去,不用等他们吃完饭。
后者似乎刚睡醒,声音沙哑:“那你们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他问得很直白。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顾倚风笑眯眯地回道:“把你脑袋里那些带颜色的东西给我去掉,我们当然回去!”
说完,电话被气呼呼地挂断。
出于习惯,她下意识上滑了一下,屏幕退到原始界面,手臂微抬,刚想将手机还回去,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停在他的手机壁纸上。
认出最中间的背影来自某个年轻女孩,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第32章 告白笺
“时绰。”
脆生生地喊了他的大名, 秀气好看的眉皱起,顾倚风将手机立起来,指着壁纸上的女孩问道:“她是谁?”
时绰眯了眯眼, 没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可他的沉默反倒是惹恼了她, 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在变相承认自己的“精神不洁”。
啪嗒一下,理智顿时开线。
她站起身,五指捏着手机的侧沿, 指腹因为过分用力一圈都跟着发白。
而且因为动作幅度有些大, 裙摆也随之晃动,宛若一朵悄然而绽的花。
她的五官很立体, 生起气来攻击性很强, 原本笑意盎然的狐狸眸此刻满是簇簇火苗:“换掉。”
视线聚在那双义愤填膺的眼睛上,时绰鬼使神差地生出些许恶趣味。
心底代表感性与理性的小人又跑出来打架, 只是这一次, 感性显然占据了上风, 一丝一毫的悬念都没有。
唇边噙笑, 他慢条斯理道:“为什么要换?很漂亮不是吗?”
漂亮你个头!
听到这句话, 顾倚风更气了。
不爽地瞪着他, 她冷哼:“是挺漂亮, 既然这么漂亮时总不如跟她结婚好了,可别便宜了别人。”
说完,她反过手机又看了眼。
照片是在晚上拍的, 只有一个正在上台阶的背影, 女孩身形高挑, 穿了件微修身的深棕色连衣裙,衬得腰臀比和谐到了极致。
等等, 这条裙子……
怎么有点眼熟?
正疑惑呢,头顶不远处传来声音:“我不是已经跟她结婚了吗。”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中混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心底的猜测被证实,顾倚风身形一僵。
似是已经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时绰笑意不减,继续道:“放心,这么漂亮的人,只便宜了我。”
“你耍我!”
被揶揄得忍无可忍,顾倚风抬起头,强忍着耳根的热意:“居然把我照片当壁纸,变态!流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气急了,哪怕是斥责的话也多了些娇嗔劲儿,时绰听得心里痒痒。
他轻哂:“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
抬手将手机拿回来,时绰云淡风轻道:“时太太实在貌美,光看照片都觉得赏心悦目。”
顾倚风咬牙切齿地跟上去,一只手扯住他袖口,干巴巴道:“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在我心里已经多了个‘变态’的标签。”
时绰挑挑眉,没有驻足,没有回应。
变态吗?
那就变态吧。
如是想着,唇边的弧度不曾落下毫厘。
12月31日。
晚上八点。
顾家有传统,每到这一天一家人就得坐下来吃顿饭,应个“继往开来”的寓意。
但与除夕夜不同的是,小辈们不需要一板一眼地守岁,放下筷子后依旧是各玩各的。
吃过晚饭,顾倚风挑了串车钥匙丢过去,神秘兮兮道:“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她先换好鞋去车库,时绰落后她两步,指尖刚碰到门扉,身后便传来声音。
“时绰,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市?”
是顾父肖正楼。
与常见的家庭成员结构不同,肖正搂是倒插门,也就是老话里说的“赘婿”。
与空有皮囊和一张嘴的凤凰男不同,肖正楼是真的为了爱情。
当年,肖正楼白手起家自主创业,没几年便在圈子里小有名气,意外认识了顾母顾芸,便一发不可收拾陷入爱河,不惜用全部家底当“嫁妆”也要跟后者喜结连理。
而顾芸虽然是顾家的大小姐,但因为是独生女,养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也没有继承家业的野心和能力。
可以说,这些年顾市如日中天,除了顾如海这个董事长之外,一直都是肖正楼在操持。
甚至外界还有人说,但凡肖正楼有个什么歪心思,顾氏的股票得跌一大半。
但可惜,这个热闹二十多年过去也没被看到。
时绰对这位岳父很尊敬,道:“机票还没定,我听她的。”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肖正楼摆摆手放人,不再说什么。
到了车库,他才发现那串车钥匙对应的是一辆很威风的吉普。
顾倚风似乎并不意外,攥着米白色的围巾让他赶紧开车门。
“我们去哪里儿?”他问。
点开某地图app,顾倚风把调好的导航给他看,指着上面的目的地,眼睛亮晶晶的:“九点多开始会有烟花,从这个地方看视野最好。”
简单看了下路线,时绰颔首:“好。”
顾倚风给出的地址在魔都的市郊,是片开发度不高的小山头。
因为近年登山团建盛行,原本荒草丛生的青石板山路也被一次又一次的修葺,哪怕是夜晚上山也一路直通。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顾倚风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每年都会来地方。
看到之前留下的标记,她兴冲冲地扭头,看向一直护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我们到的还挺早,看烟花还得等十五分钟。”
说着,她在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大石头上坐下,又用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时绰没着急落座,而是先冲四处的环境扫了圈,这才不疾不徐道:“你对这儿,很熟?”
“每年都会来这儿看烟花,好像从六七岁就开始了。”
她是魔都人,方言里没有儿化音这个特色。
应是在京市待了太多年,才让她原本的语调染上一层独有的意味,二者融合得相得益彰,柔美的强调中,混着些许接地气的烟火气。
不自觉的,他喉间散出一声气音。
很短,很低。
但的确是在笑。
顾倚风也听出来了,耳根一热,囫囵吞枣道:“笑什么笑,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笑!”
“我平时对你笑得少?”时绰反问,眼神里多了几分慵懒的矜雅,像是餍足的布偶猫。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顾倚风转移话题:“这里可是只有像我这种本地人才知道的秘密场所,能带你来你就偷着乐吧!”
时绰忍俊不禁,在她身旁落座:“小顾女士说的对,这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窄很窄,只能放下一只手。
出门前她习惯性地在衣服上喷了几下香水,前调温雅,中调猛烈,后调又舒缓,像是一位令人难以忘怀的顶尖舞者。
不需要多费力,时绰就能嗅到来自她领口、袖口处的甜香。
香气萦绕在他鼻尖久久不散,周遭是泥土混着枯叶的自然气息,几番融合后,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再清明。
“你……”
他想说什么,可刚扭过头,未出口的话就堵在嘴边。
顾倚风抬头,掌心的手机散着青白色的光,将她的五官轮廓照得清晰,在厚重的夜色中别有一番美感。
眼尾上挑,唇瓣殷红。
像是一位来自欧洲中世纪的女吸血鬼。
优雅,妩而不自知。
她歪头:“嗯?什么?”
时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以一种镜像的方式提醒她:“这里,受伤了。”
顾倚风一愣,连忙摸过去,可伤口实在太细,皮肤的触感让她察觉不到什么,只好又调出来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充当镜子。
天色太暗,他们的身边只有年迈枯槁的树干,连月色都吝啬地藏在云里,窥不见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