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热汤以后,吴世恭一群人围在一堆篝火边谈着话。
吴世恭用一根枯枝挑了挑篝火,对李三河说道:“今天我在后面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们就在前面用红眼战术了。还真是把给我吓了一大跳呢。”
李三河笑着回答道:“不要说大人您了。我都没想到这帮兔崽子会这么做。他们一听那冲锋的哨子声,就这么红着眼上去了。不过那些辽东兵也太不经打了。我们还没有使力翻红眼呢,他们就立刻翻白眼了。”
篝火边是一阵自豪的笑声。
“那倒也是,我也没想到那闻名天下的辽东兵马就是这么一个软蛋。不过还是要说一句。这好钢也要用在刀刃上,收拾那些窝囊废你们都要这么豁出命去,要是有些什么损失,那我还不得心疼死啊!”
“那也没办法。那帮孩子就会顶着脑袋硬撞。他们都尝出甜头来了。大人你也不要说,只要我们敢拼命,拿下什么大明的军队,我们还是十拿九稳的。而且我们拼命,敌手不拼命,这样一来,其实我们的损失也小,反而没有什么损伤。”
“拼命也不是不对。不过我让你们用脑子打仗,不是说要你们用自己的脑袋硬顶的啊!”吴世恭的俏皮话再一次引起了篝火边一阵笑声。
“大人。”一边的迟二娃涨红了脸插嘴道,“大人,我们都愿意为您效死。忠于大人,效死大人。这是我们童子营训词的首句。”看起来童子营对那些孤儿的洗脑是相当的成功。
吴世恭对迟二娃鼓励地一笑,说道:“只要进了我们汝宁营,所有的弟兄都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的交给自己的同伴的。”
“可我并不想让弟兄们随便牺牲。我们现在是同患难,那是为了将来的同富贵。可没有了命,那富贵又如何而来呢?”
“象今天这种杀鸡用牛刀的事,我觉得不值得。就算是以一换十,我也觉得不值得。”
“三河。我觉得我们练兵还练的太粗。我们的弟兄打硬仗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打巧仗还是不行。”
“比如我们的骑兵,练来练去也就是一种套路:排好队形,死死地硬冲。不是说这种打法不行,但我们也要对应不同的情况打不同的套路啊!”
“三河你发现了没有?今天我在后面,你在前面吹了哨子以后,我们的骑兵也就是向前冲了。到了把那些贼军的骑兵冲散以后,我们都还是保持的队列,一点应变的手段都没有。”
“我们的兵也应该练细一些,怎么样正面交锋;怎么样攻击敌手步兵阵形的侧翼;怎么样围杀落单的敌人骑兵;怎么样追击;怎么样交替掩护撤退;怎么样在撤退中反戈一击……这完善的套路还有很多。”
“也不光是你们这些骑兵,那些步兵也要准备许多套路。三河你发现没有,等一打仗,我们这些指挥官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指挥前面的部队。完全都是要靠他们自己发挥。这样的仗,胜负的随意xing太强,而让那些中低级的军官完全掌握了套路,就让他们随着我们的命令选用一种最合适的套路去做。就这样,就算是不胜,也不会打败。”
“当然,这一时三刻完善套路,靠着我们拍脑袋也不行。反正能想到的先做,以后群策群力地再完善。再在我们的cāo典基础上编一本战术手册,有一种好的套路,就让我们所有的人都去学习。”
“其实你们看看,我们汝宁营从上到下所有的人,对于打仗也都是半路出家的。可从打的战果来说,面前那些号称天下强军的孔贼兵马,还不是被我们轻轻松松地搞定呢?就算是我们上次和鞑子骑兵打仗,也还完全占据了上风吧。”
“我们汝宁营有什么呢?就是擅长学习,学好了,我们怎么样也可以称得上是强军了。对面的贼军不算是什么。如果集合起我们汝宁营本部的全部人马,绝对会把这些贼军打的是哭爹喊娘的。不过该怎么消灭这些贼军,那是朝廷的事,也不需要我们cāo那份心。”
“到底这次我们汝宁营来山东的人马太少啦。为了别人,去损失我们汝宁营的弟兄,我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呢。这次试出贼军的斤两就足够了。不过就是只靠着朝廷的兵马,对面的贼军也早晚会被剿灭的。我们以后擦擦皮靴也就足够了。”
“而我们将来的对手可是陕匪和鞑子啊!鞑子不去说他,勤王的时候我们都交过手,那战斗力和我们也是不相上下的,而且他们还有一国之力。怎么样我们也处于下风。”
“而陕匪的主力可是三边的jing兵啊!那可是大明天下第一等的强军。而且无论是鞑子还是陕匪,这出动的人马一下子就是几万、十几万的,甚至有几十万。而我们汝宁营呢?满打满算就是上万兵马。要和他们抗衡,那我们的兵丁战斗力起码要一个顶三个。所以也别顾着骄傲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是!大人!”身边的那些军官纷纷点头。
“二娃!”吴世恭接着问迟二娃道:“你们这些童子营的小老虎识字识得怎么样啊?”
“回大人的话!这次我们童子营挑选出来的,读书和训练的成绩都是优等。”
“相当不错嘛!那就好。你们要仔细观察,把这次作战中的点滴都要详细记录。还要寻访每一位作战的弟兄,从他们的嘴里知道我们有什么长处,还有什么不足要改进的地方。这次编写战术套路的准备事务,就要从你们这里的记录开始啦!一定要用心去做啊!”
面对着吴世恭的信任,迟二娃那些童子营的兵丁都是大喜。迟二娃挺胸回答道:“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交待完正事,所有的人接着围着篝火开始了闲聊。李三河突然对吴世恭说道:“大人,您吩咐了要就地休息。可是那边那几位不听您的号令,刚才还是派出些人到四处搜索。他们说要收集一些帐篷什么的,好在晚上睡觉。”
在溃败的时候,今天吴世恭救下来的那些明军确实丢弃了所有的辎重,当然也没有携带帐篷什么的。而现在的时节晚上还十分yin冷,没有帐篷在野地里睡觉就很容易得病。
不过在黄昏的战斗以后,吴世恭他们早就在收集战利品时,把那些战死的叛军携带的东西给收集了起来,那死战马上的帐篷也肯定没有放过。虽然那些帐篷肯定不能够满足所有的兵丁睡觉,但这种情况,也只好忍忍了。幸好也只要忍耐一、两个晚上。
对于那几支明军为什么出去搜索,其实所有的武官也都是心照不宣。反正肯定不会是为了帐篷。而李三河也只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抱怨。
那几支明军其实是去割取首级的。不是去割取那些叛军的首级,那些首级早就被吴世恭的汝宁营给割取了。他们是去割取那些战死的明军的首级。反正明军和叛军的兵丁在外表上也差不多,就让他们的首级为这些活下来的明军做出最后的贡献吧。
但是对于他们的行为,吴世恭能够理解。为了保住这些战败的明军武官的官位,他们需要首级去相抵罪责。
可是吴世恭这些汝宁营的武官还是对那些明军的行为十分厌恶。再怎么说,都是战友啊!这损伤战友尸首的行为,怎么样也说不上是正确吧。
“也别管他们了。我也号令不了他们。”吴世恭无奈地说道,“就当我们看不见吧,也不要挡住别人的路了。这年头,活下来也就不容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