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恭一看到鞑子骑兵向着那六百人的方阵小跑着过来,就知道坏了。接着吴世恭又看到那些鞑子在一百多步的距离停下了马,下马开始shè箭时,更感觉到是大事不妙。
吴世恭立刻命令薛强道:“六子,你快带领一个中队的骑兵,支援俞千户的那个方阵。”
“是!”薛强立刻领着一个中队的骑兵过去了。可是因为骑兵是在两个方阵的后面,所以薛强只能够带着骑兵,从俞继那个方阵的旁边绕过去。
可就这么一点点的时间,那些旗丁已经shè出了三、四轮的箭。虽然因为从秦良玉这里,已经了解到后金军的作战方式,吴世恭也给自己的兵丁配备了一些盾牌。可是看着箭枝飞过来,俞继这个方阵中,那些只接受了很少军事训练的军户还是乱了起来。
还好,因为要抵抗骑兵的冲锋,这个方阵的兵丁排列得很紧密,所以就算是这些兵丁想逃,也被身后的人挤住转不过身去。所以,虽然前排的兵丁都东躲xizàng的,把自己手中的长枪都放了下来,可至少阵形还没有溃散。
不过那个指挥的牛录额真觉得这样就够了。在他的一声呼哨之下,shè箭的那些旗丁立刻上马,向着俞继那个方阵冲了过来。
其实不光是吴世恭感到不妙,在一旁指挥另一个方阵的周巡,也对俞继这个方阵是否能够顶住后金骑兵的冲锋,而感到有些不妙。可是,周巡又不可以在没有命令之下,乱动自己的方阵。
于是,周巡就对站在自己方阵前,指挥火铳手的军官叫道:“你快带着火铳手去支援俞大人。”
可是那个指挥火铳手的军官却回答道:“按军中规矩,我们应该站在本方阵前,不可乱动的。”
周巡被这个军官的回答给气了个半死。这么个形势下,这军官还是死脑筋,还要讲军中规矩。可一时三刻周巡也说不出这军官有什么不对。于是周巡又说道:“别废话,快去!这是命令!”
见到周巡态度坚决,那军官犹豫了一下,接着招呼火铳手向俞继这个方阵的方向跑去。
其实这一切的时间都发生的很快,就在这个时候,后金军的第一排马已经撞上了俞继的方阵。后金军的骑兵是走了一个弧度的,他们是对着俞继方阵的一个边角撞过来的。
后金军的骑兵是想把俞继这个方阵冲散,把溃兵往周巡这个方阵和在后面的吴世恭的骑兵这方向压,以达到打乱吴世恭整个阵形的目的。
这排后金军的骑兵中间的近四十骑,一下子就撞在了方阵的角上。立刻引起了一阵人仰马翻。站在第一、二排的兵丁基本上都立刻吐血。可是因为他们都被身后的兵丁给支撑着,所以就是死了也就这么直直地靠着。
而这四十骑的后金军也基本上被方阵排出的长枪阵给刺成了马蜂窝,只有几骑因为长枪阵的缺口而冲入了方阵内。
可就是这么几骑后金兵,他们拿着马刀左劈右砍,引起了方阵中一片混乱。再加上两旁那二十几骑的后金兵都围在方阵周围砍杀,整个方阵就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俞继这个方阵中的兵丁,就是想抵抗,手中的长枪也不顺手,因为那些后金兵都近了身,他们最多也是用长枪的枪杆来横着击打后金兵,根本对后金兵没有什么杀伤力。
还好,有几个吴世恭派过去的军事教员比较冷静,他们抽出了腰间的腰刀,扑向了那些后金兵。有了榜样在前面,其他的兵丁也扔下了手中的长枪,抽出腰刀和后金兵搏杀了起来。
见到了第一排骑兵没有冲开俞继的阵形,第二排后金兵也冲了过来。可就是这个时候,周巡派过来的火铳手也赶到了,他们立刻在那军官的号令下,shè出了一排齐shè。
这次shè击因为在shè程以内,所以打得特别有效。一下子打倒了第二排二十几骑的后金兵。要知道,那牛录额真是把战斗经验最丰富的白甲兵安排在第一和第三排的。这第二排基本上都是女真的新兵。
应该说,后金的军法还是很严格的,就是受到了这样的打击,这些女真新兵还是在往前冲。可是那火铳发shè声却让这些新兵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避让的当作。
我们都已经知道,人一避让,就会做出一个后仰的动作,这一后仰,这些女真新兵手中拽着的马缰就收紧了。这就让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
到了避让完毕以后,这些女真新兵再提马速的时候,这马的速度已经达不到最高速度了。再加上被打倒了二十几骑,这稀稀拉拉的马匹撞在俞继的方阵上,竟然还是没有撞开。
接着当然就是后金军的第三排骑兵了。可这时候,薛强率领的那一个中队的骑兵已经绕过了俞继的方阵。他们根本就没有管那些围在俞继方阵的后金骑兵,而是排成了两排,向着第三排的后金骑兵冲了过去。
而后金骑兵看到了薛强的骑兵,也冲了过来。其实双方发现对方的时候,双方已经很接近了。高速的马匹相对运动时,刹那间双方就遇到了一起。
骑兵和骑兵对冲的时候,其实就是对骑兵意志的考验。一般情况下,意志力薄弱的一方就会四散而逃。
马匹也是一种有灵xing的动物,它们也当然不愿意和什么物体去相撞,所以马匹这时候也都做出了避让的动作。可是,双方的骑兵排列的都很紧密,马匹根本就没有空间来转弯,只能够直直地向前冲过去。
双方的兵丁都尽力把手中的骑矛向前伸,看到越来越近的对方骑兵,都声嘶力竭地高喊了起来。
一下子,双方就交汇到了一起,不管手中的骑矛有没有捅到对方,双方高速运动的马匹都狠狠地撞在一起,马背上的兵丁都象掉在地上的火柴盒里的火柴一样,飞了出去。
到底这排的后金骑兵人数多,两边各有十几名后金骑兵冲过了这场死亡冲撞。可是这些后金骑兵接着面对了吴世恭第二排的骑兵。后金的骑兵这时候已经不成阵列了,所以被吴世恭的骑兵象一阵狂风一样扫了过去。只有几骑的后金骑兵逃过了这一劫。
看到了这个惨烈的战况,吴世恭和巴都礼都是眼皮直跳。吴世恭立刻命令自己的骑兵往前压,而周巡率领的这个方阵也向俞继这个方阵压了过来。
看到了后面第三排的骑兵已经全军覆没,在几个白甲兵的号令下,围攻着俞继方阵的那些后金骑兵也转身,远远绕过了前面的那些骑兵,向着本阵退了回去。
那发生死亡冲撞的地方现在是躺满了马尸和人尸。有些还没有死去的马匹和双方兵丁都惨叫呻吟着。
这时候,吴世恭看到在尸堆中晃晃悠悠地站起了一个人,那人吴世恭认识,叫魏长林,是自己马队的一个小队长,也是自己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一名赌坊护卫。
魏长林满脸是血,明显看出来他已经眼冒金星,看不清四周围的情况了。魏长林抽出了马刀,盲目地向着四周砍杀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后金兵突然手持短矛,从尸堆中爬了起来,把短矛从魏长林的背后狠狠地捅了个对穿。
吴世恭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嗓子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叫喊。而前面看到这个情形的骑兵,立刻也围了过去,乱刀之下,把那个后金兵砍成了肉泥。
为了接应退回来的后金骑兵,巴都礼率领着剩下的那两个牛录往前压去。而吴世恭也立刻率领着自己剩下的那三个骑兵中队压了上去。
并且,吴世恭让俞继那个方阵原地休整,让周巡那个方阵也前进,陪同自己一起压上。吴世恭一定要越过那个发生了死亡冲撞的地方,护卫住这里。希望能够救助那些可能还活着的自己的骑兵。能救一个是一个。
而在周巡的命令下,一小队的兵丁也离开了自己的方阵,到了那个发生死亡冲撞的地方搜索着,给那些还没有死的后金兵给补上一刀。并且救助自己的伤员。
双方在距离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又一次地停住了脚步,对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