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夜歌找到楼轻舞的时候,她果然正蹲在花圃旁用湿了的锦帕擦拭其中一朵鸢尾花的叶子。凤夜歌无奈地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把她拉了起来,然后让凤七端来清水,一边帮她擦拭一边忍不住无奈道:“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一闹情绪就逮着它们瞎折腾。”
凤七识趣的走开,一时间整个轻歌小筑只有楼轻舞和凤夜歌两人。
两人身后大片的紫色鸢尾,开得极盛,楼轻舞垂着头,看着凤夜歌修长如玉的指骨,他指尖的温度低凉,却莫名熨帖了她刚才见过阮修仁之后翻滚的焦躁。其实她刚跟凤夜歌说这习惯从出了药王谷就没有了,可抬眼望着凤夜歌温柔专注的神情,又不愿意告诉他了。
这样被人在乎的感觉,驱逐了她心底的烦闷,一直紧绷的情绪也柔和了下来。
凤夜歌直到把她手上不经意沾到的泥土清理干净,才注意到她一直盯着他看,凤眸微挑,“怎么了?”
楼轻舞嘴角噙了一抹笑意,“你不问我阮修仁找我做什么?”
“你愿意告诉我了吗?”凤夜歌眨眨眼,眸仁里潋滟的温情让楼轻舞心底的抑郁彻底散尽,歪了一下头,“他想让我跟你吹枕边风,然后借着夜王这个身份在各地行驶特权。”
凤夜歌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不同意了,毕竟,”楼轻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做过的事说了出来,“阮家现在这样,都是拜我所赐,我怎么可能反而帮着他打压我自己?”
凤夜歌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她再次皱在一起的眉心,眸色间的柔色更深:“那么,你要不要真的吹下枕边风?我可以用特权让他更惨一些,嗯?”
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楼轻舞抬头嗔了他一眼,瞧见他眼底的笑意,也舒展开眉心,“你难道要当昏王吗?”
“有何不可?”
楼轻舞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原来师兄你这么好打发啊,那要不我让他给你送来十位美人,指不定夜王肯为了博美人一笑,就真的答应了呢?这可比吹枕边风好用多了。”
凤夜歌捂住了胸口:“可我只‘昏’一位美人怎么办?”
楼轻舞心噗通跳了一下,笑了:“我可不是美人。”
凤夜歌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咦,我有说那位美人是某人吗?”
楼轻舞怒瞪了他一眼:“哦?感情夜王还藏着别的美人啊?”说完转身直接朝凉亭走去,只是背对着凤夜歌嘴角却勾了起来。
凤夜歌看玩笑开大了,立刻跟了上去,丰神俊朗的眸仁里难得露出一抹懊恼,和她并排走着,看她垂着头不说话,忍不住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她的:“生气了?”
楼轻舞耷拉着脑袋,半天,才有气无力道:“夜王还是去找那位美人好了。”
“真的生气了啊,我错了……哪里有什么没人,一直以来也只有……额……”凤夜歌真的急了,拉住了她的手臂挡在了面前,可在瞧见楼轻舞绷紧的嘴角却泄露出的笑意时,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你……哎。”
楼轻舞却是挑了挑眉,眉眼底都是笑意,“我可没说我生气了。”
“是,轻舞没有说过这话。是我小心眼,以小人之幅度君子之心,那不知道师兄想请师妹去凉亭赏赏花看看景,可不可以呢?”凤夜歌凤眸里潋滟着柔光,让楼轻舞觉得受用极了,抬了抬下巴,“天色不错,那勉强去坐坐好了。”
“只是勉强啊?”
“那……很勉强?”
看到凤夜歌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模样,楼轻舞几乎快忍不住大笑出声了,快走几步,轻快地走到凉亭,朝着他招手。凤夜歌噙着笑朝她走去,随着他的靠近,楼轻舞感觉满心满眼都是幸福,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心口的位置的跳动,每一下都是先前的都不一样。
她知道,这叫做心动。
可同时望着凤夜歌温柔的目光,她却又怕这只是昙花一现,她怕他现在对她这么好,她会习惯这种温柔,深陷其中,再也离不开,也不忍离开。
两人之间的温馨却很快被打破了,十一从外面回来时,脚步有些匆匆,原本想去轻歌小筑的书房,经过凉亭时看到两人,立刻就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才单膝跪地道:“爷,出事了。”
“嗯?”凤夜歌眸色一顿,“出了什么事?”
“今天本来是西凉国时辰离开的日子,紫璃姑娘也就是三公主西凉璃在即将城门的时候吞了七步颠,发了疯。西凉使臣不得已返回了别馆,现在宗帝已经派了很多御医去了别馆,紫璃姑娘的情况很不好。”
十一的话一落,整个凉亭都沉默了下来,凤夜歌的脸色很不好,目光沉沉浮浮的,潋滟着暗色。
“主子,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不是有御医吗?”凤夜歌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你去忙你的吧,这件事先静观其变。”
“可……”
“王爷!”凤七带着管家在这时走了进来,管家看到凤夜歌看过来,小声道:“王爷,西凉舒丞相求见。”
凤夜歌脸色更阴郁了,“不见。”
人倒是来得快,刚出事,恐怕现在御医都还没有探出个结果,紫璃以为她这么做,自己就会心软?
“爷?”凤夜歌完全没有打算帮紫璃解毒的想法,这让十一有些不安。
毕竟,紫璃姑娘也是那人的血脉。
“嗯?”凤夜歌凉凉看了十一一眼,后者后脊背一凉,垂下头不敢再多说话了,生怕惹怒了爷,后果恐怕也是不好受的。只能说这次的是,一开始就是紫璃姑娘做的太过分了,她当初逃婚来这里,爷已经破格收留她了,可她明明知道自己和爷的关系,还硬要在御书房说那样的话,明显是要逼着爷帮她摆脱婚约,可她的婚约是西凉国和第一庄的协议,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的?反而只会任性的毁了爷和夫人,这已经不是意气用事能解释的了的,分明是……
十一叹息一声,没有敢再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