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忍不住笑, 俯下身, 手掌在她小腹摸了摸:“等你先怀上。”
姜琬不依:“刚才父皇不是给五弟取名了吗, 既然说到孩子, 我就想知道你会取什么样的。”
她一撒娇, 让他无法拒绝, 萧耀沉思:“许是会叫文之一类。”
偏好还真的一样, 姜琬转眸道:“文这个字,不止男儿,女儿家亦可用, 不想表哥威风凛凛的,会喜好这样的字做名儿。”
仔细想想,是男女皆可, 萧耀道:“而今决定太过仓促, 还是待日后看了再说罢。”
也不知他会不会改。
姜琬目光落在腿下的迎枕上,他倒也说得对, 现在还没有怀上呢, 想这么远, 不过凭他这般勇猛, 恐怕也用不了多久, 自己就会有孩子的。
就是不知是男是女……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荣起的声音:“殿下, 四殿下来了。”
姜琬惊得一下收起了腿。
她这会儿可是连衣服都没有穿,手忙脚乱去找裙衫。
萧耀将她的腿拉直了仍然放在迎枕上, 说道:“慌什么, 他又不会闯进来,你继续待着,我去看看。”他穿戴好,扯过被子往她身上一盖。
萧泰捧了个大匣子来,笑道:“二哥,二嫂在吗?”
一来就问姜琬,萧耀挑眉:“你问她作甚?”
兄长的脸色不太好看,萧泰连忙道:“不是我,是母妃,刚才我又去看了母妃,她说很喜欢二嫂,只觉大婚送得礼轻了,让我把这套玉杯送给二嫂,答谢她探望之情。”
“这有什么好答谢的?”换做别人,萧耀肯定不会收,但萧泰与他自小就投缘,天天好像一个小尾巴跟着,不知不觉便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伸手拿过来,“我会转交给阿琬。”
谁料萧泰还不肯走,缠着道:“二哥,我既然来了,你给我看一眼金鸿剑,好不好?”
“剑术练好了吗?”萧耀把匣子放在柜子上。
“不曾,但是我看了会更努力的,”萧泰径直往里面走,“我许久没有见到它了,甚是想念,还有别的剑,我也想看看……”
听到脚步声,姜琬连忙往床里面躲,这种样子被看到,也实在太过丢脸了。
萧耀一把扣住萧泰的肩膀,将他扯回去:“下次再来。”
“啊?”萧泰道,“为何?我都已经过来了!”
萧耀径直将他揪去了门外。
姜琬侧过耳朵细听,突然就听见刀剑相交声,似乎两个人打起来了,这争斗引来许多护卫,但并没有别的声音,他们好像在围观,只听最后锵得一声,伴随着萧泰的叹气,最终平静了下来。
将这顽皮弟弟送走,萧耀大步走进来,将雪影往剑鞘里一插。
姜琬轻声发笑:“你是跟四弟比剑了吗?”
“非得要我教训他才走。”萧耀将匣子拿来,打开给她看,“荣妃送与你的。”
八只淡蓝色的琉璃杯,晶莹剔透,在烛光下闪着别样的神采,姜琬心知很是昂贵,因为这东西哪怕是在百年后,都很稀少,与美玉是并肩的。
“该收吗?”
“收下吧,无事。”萧耀知道荣妃的意思,无非是要自己多照顾下萧泰,这些年,他跟她算是和平共处,不像与皇后的关系。
姜琬笑道:“这玉杯很适合装美酒。”
“怕你没本事喝,”萧耀捏捏她的脸,知道她不胜酒力,“收下可以,用就算了,你喜欢玉杯,我库房里有的是。”
姜琬才晓得他的谨慎。
原来别人送的一点不用,难怪能平平安安得活下来。
不过这宫里是不安全,她问道:“表哥,荣起查得禁军,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
“那莫政君的事儿呢,也没查到?”
“没有。”
凭着萧耀的本事,居然一无所得,姜琬不免担忧。
看她秀眉微颦,萧耀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很是惊讶:“三弟愿意?”
“他怎么会不愿意,那个人是在盯着他跟皇后,也许我不提出来,他自己也会这么做,”萧烨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萧耀道,“必得他引蛇出洞才行。”
“那可太好了,也算给我报仇,那人不是给我下过药吗?”姜琬听着也很想看这一出好戏,明箭易躲,暗箭难防,这个潜藏的主谋不揪出来,他们都不安心。这回萧耀是打算跟萧烨联手对敌了,不知前世可曾这样,不得而知。
夜幕降临。
成国公府一片沉寂。
这阵子,莫继宗用身子不适的借口一直不曾去衙门,萧廷秀也很体谅,让他多多休息,晚上他用了半碗饭便回了卧房。
要是平时,女儿在家,虽然未必说话,但晓得她在,他就不会感觉到这种暮气,不像此刻,想到了就是一阵沉痛,他后悔在女儿身上花得时间太少,以至于走错了路,一点不知。莫继宗轻叹口气,刚刚要关门,管事呈上了一封信,低声道:“是随州来的。”
莫彰驻守随州,莫政君出事时,正当在打仗,不可能回来京都,而仗打完之后,又过了那时候了,他仍是不能回京都。
拆开信,莫继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半响手指一抖,差点让那封信落在地上。
“老爷,出何事了?”管事询问。
莫继宗走到油灯边,将那信点着焚烧了,说道:“彰儿写信回来的事情千万不要外传。”
“是,老爷您放心,本来也是密信,随州那里送过来时就已经叮嘱过了,说只能交给老爷。”管事脸色凝重,“是世子爷那里出事了吗?”
“这倒不是。”莫继宗摇摇头,“他打了胜仗。”
“哦,那可是好事啊!”管事笑起来。
莫继宗没有答话。
但那一晚之后,他就得病了,太医束手无策。
而凝和宫里,正当是五皇子洗三的日子,禁宫添丁,那是萧氏皇族的大喜事,皇亲国戚几乎全都到场,不止如此,还请了几位重臣的夫人,热闹非凡,萧珣被抱出来时,那洗三的盆儿,瞬时就被堆得满当当的了,姜琬也往里面放了白玉凌霄花还有两个沉甸甸的大元宝。
听着外面喧嚣,安妃不由得想到曾经在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要是平平安安的,此时也有八九岁了。
只可惜福薄,连天都不曾见到,在黑暗里就没了。
见她伤怀,荣妃道:“皇上让我养着珣儿,你经常过来坐坐。”她们可以一起看这孩子长大,这样安妃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这世上,也只有荣妃待她是真心的。
别人,谁把她放在眼里呢,哪怕是萧廷秀,她失去他们的孩子,他也不过安抚几句就算了,不曾去替她做主。是了,那时候谢嫣生病,缠绵病榻,他一心都在谢嫣的身上,哪里会管她这一个孩子,要不是荣妃常来陪伴,她决不能支撑下去。
“我会替你看好珣儿的。”安妃笑起来,拿出一个玉菩萨,“也不知送什么给珣儿,我这东西戴了好些年,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荣妃道,“玉最有灵气,越久越灵。”她接过来收在袖中,“等会儿我就给珣儿戴上,他肯定喜欢。”
荣妃虽然生得不够出众,但身上自有一种少见的温柔,笑起来很暖人,安妃目光落在她脸上,过去捏捏手:“我出去看看珣儿,这么多人围着,也不知哭没有。”
荣妃点点头。
院子里是许多的人,还有一些妃嫔今日也到了,一起恭贺,安妃看到皇后站在人群中间,与那些人大声说笑,好像那孩子是她的一样。
“陈夫人,过阵子我让娥姿请玉如过来,娥姿实在太喜欢她了。”
她在对话的是陈玉如的母亲。
陈夫人笑道:“好,玉如也很想念公主呢。”
比起徐茵,原本皇后已经有一个打算,假使娶不成莫政君,便退而求其次,娶陈玉如,那陈玉如的父亲可是天官,人又圆融通达,不像徐茵的父亲这般古板。
见陈夫人答应,皇后喜笑颜开。
孩子太小,容易受到惊吓,仪式过后很快就被抱回去了,众人也纷纷告辞。而承平宫却是热闹得很,谢氏一家与姜家人都在,他们今日都被邀请了,顺便便来此地坐坐。
谢氏打趣道:“要是今日是阿耀与阿琬的孩子洗三就好了!”
听到这话,姜琬脸微微一红,倒不好接口。
这盼孩子,是长辈们的通病,但凡成亲之后,没有一个不巴望看到的,而谢氏希望萧耀早日生下儿子,更有另外一个原因,博得萧廷秀的喜欢,那可是嫡长孙。
萧耀看姜琬一眼,嘴角挑了挑道:“姨母,这事儿急不得,还得顺其自然。”
真会骗人,明明这几日天天让她躺着,姜琬好笑。
这外甥儿啊,真是一心向着妻子,谢氏有话同他商量,拉着过去道:“阿耀,前几日哥哥给我写了一封信,说皇上似乎有意将他调回,可能年后会回京都。”
她面上很是欢喜。
那是他的亲舅舅,谢峤,一方封疆大吏,父皇让他回来,可能是接替成国公之前退下来的工部尚书之位,那是好事。
“等舅父到了,我一定会给他摆接风宴。”
那边说着,姜家人都围在姜琬身旁,姜保真突然拿起女儿的手腕把脉。
姜琬道:“爹,我又没有生病,您给我把什么脉呀?”
“你已经嫁做人妇,早晚要生子的,为父给你看看,需不需要调养。”
姜琬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柳氏抿嘴笑道:“琬琬,就让相公看一下。”一边又打量承平宫,只觉这里跟整个禁宫一样,金壁煌煌,奢华的令人不敢置信。
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做王妃了,住在这样的地方呢。
柳氏觉得有点像做梦。
但见姜琬气色极好,与萧耀越看越般配,柳氏又满心欢喜,低声与姜琰道:“琬琬的运道真的很好,你要是有一半就不错了,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
姜琰瞄一眼这宫殿,脑子里想得是外面广阔的天地,挑眉道:“我不嫁人。”
柳氏一惊,想训导几句,可屋里还有别人,到底没说,只瞪了她一眼。
姜保真放开手:“你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假使哪日怀上了,我要住到宫里来。”他得好好照顾女儿,让姜琬安全生下孩子。
“我也要住。”姜琰立刻表态。
“爹爹,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姜琬红着脸道,怎么一个个都在说孩子了。
虽然她是跟萧耀准备生了,但还没有怀上嘛。
等到众人告辞之后,萧耀将她抱在怀里道:“看来岳父也很着急,不然给你把什么脉,还说要住到宫里来……”
这么远他居然都能听见,姜琬咬唇。
“姨母也是,刚才又跟我叮嘱了好几句,说我年纪不小了。”萧耀低头在她脖颈上亲了下,“阿琬,本王又听说一个办法……”
姜琬看他马上就要发动了,轻咳声道:“表哥,我今儿不方便呢。”
中午才来的。
萧耀浑身一僵:“我怎么记得你才来过。”
这会儿记性被狗吃了,他平日里大小事情什么记不得,这都快隔了一个月,竟然说才走,姜琬安抚道:“没几日就会好的。”
萧耀恼得狠狠揉了下那捧柔软,叫姜琬痛哼了声,才收住手。
姜琬看他一股子邪火,打算走远点儿,别这时候还不放过她,谁料男人将她箍住了,突然道:“要是儿子,叫景辰好不好?辰时日光,景字意义丰富,也好听。”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名字,姜琬愣了愣:“是因为我上回说‘文’字不好吗?”
他原本觉得他肯定会统一中原,将来也无需打仗,倒是希望孩子能学识渊博,学不学武反而不太重要,故而会想到文这个字。
确实是因她,打消了主意……
这两日一直在想什么字合适,萧耀脸莫名的一红,挑眉道:“景字到底好不好,你还未答本王。”
她看着他,灿然笑道:“好,好极了!”
“那就用……”
还没有说完,嘴唇已经被女人吻住了,她好像第一次那么的主动,又很温柔,与以前很不同,他手落下来抚在她腰间,握得越来越紧,哑声道:“阿琬,你再这样,本王就不管你是不是小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