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都, 已经是六月底, 大胜得归, 一众人都得了重赏, 卫凌向来为萧耀所信赖, 更上一层楼, 被封太子太傅。而姜琰作为副将, 领兵突袭台山关,也立下功劳,被封为云麾将军, 同时被调任兵马司做了副指挥使,成为了大齐实至名归的女将军。

萧耀在宫中摆下庆功宴,恭贺他们凯旋。

没过几日, 喜上加喜, 卫凌请媒人去姜家提亲,要娶姜琰为妻。

柳氏十分惊讶, 急忙忙跟姜保真去询问小女儿, 只见姜琰也愿意, 便猜测这二人可能是在打仗的过程中生出了感情, 一时欣喜若狂, 立时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卫光允那里,早就晓得儿子的心事了, 自然没有什么疑问,两家长辈和议了下, 都觉得越快成亲越好, 将吉日定在这一年的九月初。

妹妹终于要嫁人了,亲眼看着她长大,亲眼看着她得偿所愿,姜琬比谁都高兴,这日跟萧耀说要提前两日去姜家,住到姜琰出嫁。

“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团聚了,我想陪着娘,陪着妹妹,”姜琬向萧耀撒娇,“最多三日,我就回宫了!”

萧耀道:“我看我是太纵容你了,三天两头的出宫,这回还要住在娘家……”话还没有说完,姜琬已经凑上来吻住他的唇,甚至主动坐在他腿上。

忍不住将手抚在女人腰间,他哑声道:“你现在哪里像皇后……”

“那像什么?”她勾住男人脖子,一只手轻抚他胸膛。

像个勾人的妖精,哪怕知道自己的心肝也许会被吃掉,也愿意不顾一切的投入,萧耀手托住她的臀,把她往前更紧的贴近自己,两个人好像藤蔓缠绕,男人呼吸变重,正要褪下她裙衫时,只听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骑大马,大马跑得很快……”

正是太子景辰,在跟妹妹吹牛呢。

他哪里会骑马,不过被萧耀带着几回,放在前面,也不敢跑怕颠着他,走了几圈倒以为自己会骑马了,姜琬听得扑哧一笑。

两个孩子来了,萧耀晓得这事儿没法往下做了,只在姜琬唇上狠狠亲了口,便把她放了下去。

刚才辰儿带着妹妹去玩了,小家伙如今精力充沛,每日跑来跑去的,正好小公主也学会了走路,姜琬倒省力,就让儿子带女儿。

“淑真,哥哥带你去做什么了?”姜琬蹲下来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亲,女儿生得雪雕玉琢般可爱,脸圆嘟嘟的,嘴唇红红的,眼睛又大又亮。

“喂鱼,还有花,”淑真把手里摘得几朵花给旁边的萧耀,指指头上,“爹爹,戴花。”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糯的,萧耀心都化了,微微一笑,拿出其中一朵插在女儿的头发里:“淑真戴着真好看。”他仔细凝视,暗道姜琬小时候的样貌应该也是如此。

淑真有爹爹戴花,眉开眼笑。

辰儿跳起来:“我也要给妹妹戴!”

姜琬把女儿放下来,萧耀给了辰儿一朵,他笑眯眯给妹妹戴了,又摸摸她头发,疼爱极了。

两个小家伙又手拉手去了外面玩耍。

“辰儿这性子,我越看越不像你。”姜琬瞄一眼萧耀,“看他对淑真多好啊,他像我,不像你,你小时候定然是凶巴巴的。”

萧耀回想了一下,他确实谈不上温和,但是他遇到她了。

萧耀抬手把手里剩下的花儿戴在姜琬的发髻,手指轻轻抚着女人的唇瓣问:“如今呢?”

如今……如今好得难以形容,姜琬笑起来,吻在他唇上。

姜琬住到姜家去的那一日,卫家正好送聘礼过来,凭英国公府的显赫,聘礼如何丰厚便不说了,叫姜琬记忆深刻的,却是这聘礼之中有一把银枪。

这把银枪,妹妹一看到,当即拿了就在院中舞了一套枪法,由此可见,这也是姜琰最为中意的聘礼。而今回想起来,当年卫凌送得第一把银枪,可说是定情之物。

九月六日转瞬便到。

姜琰要出嫁了。

这几日姜琬住在家里,昨日甚至与姜琰同睡一张床铺,姐妹两个说了许久的话,前所未有的亲密,等到傍晚,柳氏给姜琰梳头,姜琬给姜琰戴凤冠。

因为姜琰的性子,如同男儿般的率直,不喜结交闺友,故而没请多少人,原本有个徐茵,但徐茵与萧烨去年已经搬去了江南,两个人如同神仙眷侣,而今也不知在何处游玩呢。薛香玉又有喜了,便只有谢氏与谢夫人过来,但也不觉冷清,人生大事,有最亲的家人在便已足够。

谢夫人作为全副夫人,听到外面鞭炮声响了,便将穿上嫁衣的姜琰搀扶起来。

小女儿出嫁,柳氏并没有什么伤怀,她原本多么担心姜琰这种性子嫁不了人,而今心里不知多么欢喜,姑爷性子温和知礼,还怕以后见不到女儿吗,只单是有一丝不舍,擦了擦眼角。

“阿琰,你马上就是国公爷夫人了,再不能跟以前一样任性,要体贴卫大人,孝顺你公公……”柳氏低声叮嘱。

姜琰都一一答应。

捏捏妹妹的手,姜琬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说的了,只道:“阿琰,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从始至终的好妹妹,小小年纪就晓得保护她!

姜琬对她的疼惜,对她的成全,姜琰也清楚,由不得落下了眼泪,她用力点了点头。

姜良年纪小不能背着姐姐出嫁,走在旁边道:“二姐,我陪你去坐轿子!”

他牵住姐姐的手。

姜琰往外走去。

姜保真站在远处的垂花门口,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一身正红色的嫁衣,想到当初的反对,到后来被她所折服,心头也是感慨万千。

“阿琰啊,终于嫁人了,还有你,”柳氏跟姜琬相依相偎,瞧着姜琰越走越远,十分欣慰,“而今我跟相公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只要你跟阿琰快快活活就好了。”

姜琬笑道:“我跟阿琰也望爹跟娘能福寿双全,弟弟能继承爹爹的衣钵。”

这是彼此的心愿。

鞭炮声响彻上空,英国公娶妻,几乎整个京都的官员都去恭贺,这份热闹甚至传到了宫里,萧耀坐在文德殿,侧耳听着这些声音,暗道,现在卫凌应该已经把姜琰迎到府邸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娶姜琬的那一日,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一晃四年了,分别三日,仍是想她。

他搁了笔,再无心思批阅奏疏。

“太子和公主,还没有醒吗?”萧耀问荣起。

母亲不在,辰儿带着妹妹来看父亲,两个人玩累了便在内殿睡下了。

荣起道:“太子殿下醒了……”

萧耀起身往内殿走去。

“父皇,母后到底何时回来?”辰儿迎上去,“好几天了呢,有,”他歪着小脑袋数了数,“一,二,三,三天了。”

儿子也想娘了,萧耀将他抱在腿上坐着:“应该今日就要回了,你好好照顾妹妹,照顾好了,你母后会很高兴的。”

“好!”辰儿点点头,又把手里一样东西给萧耀看,“父皇,有个荷包呢,里面没东西。”

他醒来无事可做,东看看西看看,在一个矮几的角落里翻到的。

萧耀一怔。

这是当年他从傅英手里夺回的荷包,那时候他满腔妒火,根本容不得姜琬的东西落于别的男人之手,甚至还想回来质问,后来遭遇父亲去世,便将这件事情忘掉了,谁想到又被儿子翻出,萧耀失笑,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傅英在溪州任总兵,听闻去年已经娶妻,溪州知府的女儿,想必凭他的要求,样貌必定不错。

而姜琬心里也不可能有别人,不过……萧耀念头一闪,将荷包收于袖中。

英国公府一对新人入了洞房。

姜琰坐在床上,并没有什么紧张,虽然母亲教导了洞房的事情,她当时有些羞怯,但这种事比起练武算得什么?

故而卫凌挑盖头的时候,她也是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朝着他笑。那是她的相公了,今日看起来特别的俊美,大红色的喜袍将男人衬托得好似下凡的谪仙。

小姑娘直愣愣的目光倒是让卫凌的脸颊红了红。

等到喝过合卺酒,女眷们都离开之后,卫凌看着娇丽如画的小妻子,说道:“我去外面应酬下,会尽早回来。”

姜琰取下凤冠:“不用着急,我也要吃点东西,还要洗个澡。”

她十分从容,没有紧张也没有羞涩,卫凌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洞房会做什么?转念一想,姜家怎么说也会教她的。

他没有问,开门出去。

酒自然是要喝的,不过为他挡酒的人也不少,卫凌又事先服下了醒酒丸,还算是撑得住,回到次间先行洗干净换上中衣,方才去洞房。

姜琰正坐着等他,只不过姿势有些奇怪,双腿盘着,眼观鼻鼻观心。

“你在作甚?”卫凌奇怪。

“练一门心法,我听说练了可以身轻如燕。”姜琰手放在膝头,“反正在等你,没有事情做,练来试试。”

卫凌忍俊不禁,她这种时候还能练心法!

“阿琰,你知道洞房……”他坐在床边,把小姑娘拉到怀里,手指轻抚她红润俏丽的脸颊,低声道,“岳母应该告诉过你罢?”

“嗯。”姜琰点点头,“我晓得做什么,”边说边把腰带解开来,瞬时露出了里面枚红色的抹胸,绣着两朵芍药,秾丽动人。

卫凌见她这般主动,呼吸一下就有些急促了,亲吻她嘴唇:“阿琰,我会小心些,你要是不舒服告诉我……”

他将她慢慢放下来,凝视着她。

他的小姑娘仍如初见时一般的天真可爱,睁着明亮的眸子,像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好的礼物,他现在都不能想象,假使没有遇到姜琰,他的人生会是如何。

一定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满足吧?

卫凌低下头,温柔的吻落遍了她全身。

姜琰不知不觉搂住了他脖子,贴紧了他,她不怕疼痛,也不怕血,只怕与他离别。

红色的帐幔里,春光满溢。

妹妹嫁人了,家人都有些不舍,姜琬这一日也没有回去,打算再多陪一日,岂料刚刚回了屋,黑暗里突然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而身后的宫人似乎也被人控制住了,瞬时不见。

姜琬浑身一颤,心想她身边那么多的暗卫,怎么还会有人躲在房间里!

是谁?

正惊恐时,那人的吻已经落在她耳垂。

这一碰触,便知是谁了,姜琬恼得狠狠在男人的手上咬了一口,嗔道:“你吓死我了,皇上!”不解恨,又掐了下他的手臂。

萧耀吃痛:“你敢这样对待朕?”

“谁让你吓我?”姜琬道,“我还想踢你呢!”

男人闻言翻身将她压在榻上:“还想踢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下,“你妹妹已经嫁出去了,今儿为何不回宫?”

看来是想她了,姜琬手指点点男人鼻子:“皇上没我,睡不着吗?”

屋里还没点灯,只有些许月光,但仍能照出她秀美绝伦的轮廓,萧耀想到初次相见,便是在这样的夜里,而今她一身鹅黄色的裙衫,浑身暗香袭人,他心如潮涌,手掌往下抚去,往前一挺,哑声道:“没有你,是睡不着。”

突如其来,姜琬一声轻呼,嗔道:“这是在我家里!”

男人眸色如星光:“那又如何?”

“你小心被人发现!”姜琬被他撞得声音破碎,“你,万一,万一,弟弟来……”姜良很喜欢她这个大姐,住在这里的几日,经常过来找她,还有母亲,指不定也想同她说话呢。

“那你就闭上嘴,”萧耀挑眉,“暗卫可不会拦着岳母……”

姜琬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她也不想发出声音,可男人太过勇猛了,她情不自禁难以自控,气得牙痒痒:“真被看到,又不是我一个人丢脸!”

鱼死网破。

女人在身下瞪着他。

萧耀突然一顿,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来:“认识吗?”

荷包!

被傅英拿去的,姜琬惊讶:“你……”

“你知道我怎么得来的?”

姜琬哪里会说实话,要被他晓得她曾跟傅英孤男寡女在一屋子,不定如何呢,装傻道:“有一日不知掉在何处了,我还找了许久呢,怎么会在你这里?”

萧耀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谎,想来那时候傅英缠着她,心里也有数,他并不点破:“如今物归原主,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母亲亲手做得荷包,她是舍不得丢弃,加上又有点心虚,姜琬立时就妥协了。

还没有在这里要过她,男人这回格外得兴奋,都不知道停歇,姜琬又不好出声,差点就咬个帕子在嘴里了。

从榻上到床上,又到案桌,姜琬浑身都是汗,萧耀借着月色看她的表情,便知她上了云端好几回,心里也满足,正待要鸣鼓收兵,却听外面传来柳氏的声音:“琬琬,你在不在屋里,怎么外面都没人,灯也不点呢?还不到戌时。”

平时姜琬没那么早睡的。

萧耀一僵,停下动作。

早晓得会这样了,姜琬用指甲掐了他一下,说道:“娘,我……”一出声,才发现嗓子都有点哑了,她连忙清了清,“我今儿有点累,想早些睡呢。”

柳氏愣了愣:“琬琬,你没事儿罢,不舒服?”

“没有,就是睡着了,被您叫醒了。”

“哦,”柳氏忙道,“那你继续睡吧,我本来以为……没事儿,琬琬,明儿再说。”

脚步声渐渐远去。

男人并未受影响,一阵驰骋方才放开她。

姜琬整个人都瘫软了。

“瞧瞧你做的好事,现在可好,怎么睡呢?”要水的话,肯定会被母亲知道了,想想都脸红,姜琬趴在他肩头,哼道,“不洗又难受。”

萧耀将她衣服穿好,横抱在怀里,低声道:“我把你偷出去。”

姜琬扑哧笑起来:“偷我?”

“偷你,偷回宫里去。”萧耀轻手轻脚打开门,又回身关上,纵身一跃,便把姜琬带到了屋檐上,她只觉自己好像在腾云驾雾。

一会儿,又落在了车厢。

马蹄声踏踏,马车行往宫中。

“真是,一天都离不了我。”姜琬心里甜滋滋,嘴上轻嗔道,“明儿我娘来找我,发现不见了怎么办?”

“找个人去告知,说你想我了,半夜赶了回去。”

“不要脸!”姜琬啐道,“明明是你想我。”

“到底是谁想谁?”萧耀压在她身上,掐着她的腰威胁,“想想清楚……”

还知道要脸面呢,姜琬笑得肩头发颤,娇声道:“是我想你,想死你了,想得半夜睡不着,只好回宫去见你。”

“还有呢?”

“想得这几日,饭也吃不下。”

“想得浑身难受……”

男人低笑,满意极了,温柔得吻上来。

夜色一片静谧,唯有有情人缠绵缱绻,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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