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龙抬头的日子。
辽城。
马椿峰不解的转头朝着身旁的陈长安望过去,苦笑着问道:“老大,为什么每次回来你都喜欢在澡堂跟我见面?久而久之的,别人会觉得咱们两个大老爷们不正常的!”
“坦诚相见挺好的,有安全感。”陈长安趴在按摩床上,浑身的肌肉分明,却显得格外的细皮嫩肉,连一丝的伤痕都没有。
“还是搓澡师傅的手法够劲儿,比起那些纤纤细手的女子来说,这种一层老泥垢清理下去的浑身通泰舒爽感,不亚于男人在女人的身体里释放出来的爽快了。”陈长安慵懒得像是草原上休憩的雄狮。
马椿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还是喜欢我们家的桃儿,跟真正的水蜜桃似得,浑身上下都是宝,最重要的是有才华。”
“小心那个女人是蝴蝶。”陈长安不经意提醒了一句。
“不可能——”马椿峰苦笑道,“我查过了,也试探过了,现在得出了一个很明确的答案,她不会是谍子的。”
“哦?你开心相信女人了?”陈长安枕着自己肌肉结实的手臂,侧着脸望过来。
马椿峰笑了笑,点头坐了起来,同样的现出了身上虬然结实的肌肉线条,阳刚之气十足:“是啊,有件事我要跟你老大你坦白了,桃儿她怀上了,我打算等孩子出生以后,跟她举行一个婚礼!”
陈长安眼神微动,淡笑一下:“也好!一直野着,没事往草原上跑去追鹰追狼的,还不如有个家和踏实的女人让你定心的好!”
“老大,你光说我,那你自己呢?”马椿峰一听这话,神色变得微微有些复杂的苦笑着叹道,“自从那年烟姐去世后,你就一直对其他的女人无动于衷了,其实这才是我担心别人说我们两个取向有问题的理由啊……”
陈长安静下来,眼神里闪过一抹哀伤。
半晌才发出无奈的叹息声:“阿峰,记得韩烟的人只怕就剩下你和我了,时间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明白,当年她为什么会自杀都…………”
“要怪就怪祁山海那厮————”
陈长安摇了摇头,神色哀伤:“其实你错了,要怪还得怪我,老师有两个学生,我当年还是太清高了,如果早点追求她,厚着脸皮也要得到她,如果跟你现在想得一样,先让她有了一个孩子,可能就把她给拴住了。”
“再过一段时间是烟姐的忌日了吧?”
“是啊……又一年过去了,现在老师也死了,大概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还记得韩烟儿这号女子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过了。”
马椿峰不由得动容,皱着眉头发出复杂的叹息声:“烟姐当年对我不错,只可惜我那时候太弱了,她都把我当成小弟弟看,每次都问我不务正业,钱够不够用……”
“她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赚钱,我也是她眼中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呀。”
“谁说的,当年整个燕京,能跟您较劲的年轻子弟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秦家的那个比你大十几岁,有一次还不是被你给狠揍了一顿?”
“你说的是秦悦的父亲吧?”陈长安洒然一笑,“现在他儿子秦悦倒是不错,不过那家伙确实不是个东西,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是喜欢祸害女人,温沁芸也算是燕京望族里最有气质的一号女子了,竟嫁给了这种阴谋家,更浮夸的是……他的那个儿子,是我的师弟啊。”
“如果不是烟姐,老大你也不会认韩老那个老师的,所以严格说起来,韩老教出来的学生也只有白玉京一个人而已,但天生的血缘关系无法改变,姓白的家伙没有跟秦姓,可现在也俨然是腹黑阴谋的一把好手,在安全科翻云覆雨,太能折腾!”
“韩老师……呵呵……”陈长安想起这些事情,眼中总有着深深的哀伤之色,当年的往事里,这些都是镌刻在心上抹不去的痕。
“那一次揍那家伙,也是因为他当了混蛋,才知道白玉京是他在外的儿子,三天两头的往韩老师家里跑,又看上了烟儿,我气不过,就打了他一顿!”
“为这事,老大你可是被家族惩罚着足足跪了一整天!”
“家族?呵呵!”
马椿峰看着陈长安,不由得苦笑,这个被自己打心眼里佩服的大哥,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只怕现在的陈家上下,依旧是无法想象得出来,他竟然一个人脱离家族,闯出了一个‘西北狼’的称号,大家族的恩恩怨怨是互通的!
燕京的当年,白玉京还只是一个被韩老领养的孤儿,秦家的老爷子想给这个在外的孙子一个清白干净的出身,期待他将来开出另外的一枝!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比如说骨髓基因里继承的一些东西,白玉京跟秦悦的父亲在他入安全科之前都从未相认过,但他们的骨子里却有着相似的阴谋野心……
说不清道不明的是,韩烟儿的父亲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哪怕在秦牧老爷子眼中,这样的人也显得极有智慧,只是可惜,他结交的是青杭崔家崔英杰那样同样城府深沉而阴鸷的人物。
韩烟儿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雪莲花,陈长安一看见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韩烟儿,可那时候他胸无大志,不想跟家族里的任何子弟争什么,也不想自己一辈子被虚名浮利所羁绊!
但命运是种说不清楚的东西,仿佛有无数的线牵扯羁绊,陈长安觉得自己是清高淡泊,看在韩烟儿的眼中却是胸无大志!
他一眼看上了韩烟儿。
但韩烟儿也一眼就看上了祁山海。
很多的仇恨,本来就是没有根的。
命运里谁也无法预想得到谁会跟谁一定产生纠葛,就如同强如西北狼的陈长安也终究无法留住自己心爱女人一条命一样!
当他推动着鸿门的剧变,将在南方不可一世的祁山海给推下去的那一刻,竟然也成了韩烟儿自杀而诀别这个人间的时间。
陈长安跟祁山海之间差了年龄,隔着南北,甚至于当年祁山海出事的时候,陈长安没有在南方出现过,他只是一道隐藏在幕后的影子,真正生出杀心的是南鸿门的那些人,他只是顺水推舟的利用了那些人的杀心!
如果说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纠葛的话,那就是对于失去韩烟儿的痛。
“这么多年以来,我不断地开疆拓土,赚这么多的钱,无非是想要证明一件事情,我陈长安不是纨绔子弟,更不是不求上进的男人,我有自己的事业,可以打下一片疆土,可以比祁山海更强大————”说到这里,陈长安斯斯文文的面容竟然显得有些扭曲,眼眶里盈着泪光。
“老大……要我说,你还是执念太深了!”马椿峰恻然动容的苦笑道,“烟姐去世这么多年了,要证明的话,现在也证明了,连烟姐的父亲都坠马了,你也差不多该找个嫂子了吧?”
陈长安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神里暗藏着汹涌的杀意:“找嫂子的事情,等到祁山海死了以后再说吧!”
“祁山海怎么会死?”马椿峰震愕道,“祁山海会死的话,当年整个鸿门都在追杀他的时候,他不就已经该死了吗?”
“关苍岳死了,祁山海的好日子就不长了!”陈长安发出淡淡的嘲讽声,“谁也想不到,秦家想要另开一枝的白玉京、韩老从小带大的学生,我名义上的学弟,烟儿当初照顾颇多的那个白玉京,会成为打乱这盘棋局的棋子……”
“呃?安全科出事了?”
“嗯……”
陈长安起身,‘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在泳池里展开修长的双臂开始游动,已经过了中年的身体,却依旧有着少年一般的冲劲!
……
中海市。
刚刚遭遇过又一场精心刺杀的杨砚身上包裹着纵横交错的纱布,在他视线的对面是穿着一袭黑衣的苗条女子,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宛如蜷缩的黑猫一般,神情怅然的轻声喃喃一句:“我失败了!”
杨砚微怔,继而恍然,不由得苦笑道:“你还是输给了川崎樱子?”
裟树晴明点了点头:“我不害怕跟她比武力,但她的心机我却远远比不上,稻传家族虽然被你打击得支离破散,家族里的其他人也都不成气候,可是他们恨我胜过于忌惮一个外人掌握家族势力,而且川崎樱子在京都势力庞大,又有着龙堂在身后撑腰,稻传家族那些不成器的家伙,全都渐渐的听命于川崎樱子了,所以我失去了对稻传家族的掌控权。”
“难怪川崎樱子敢设计这么一场在中海市对我的刺杀,她大概是觉得,只要把我给杀了,就能够牢牢稳固的掌控稻传与川崎两大家族的资源于一手,然后倾吞我的资产吧?”杨砚神色阴冷的说道。
裟树显得怯生生的犹豫一下,咬着唇苦笑道:“也不全然是这个原因,因为我离开稻传家族的时候,已经提前的把一笔百亿的资产转入到了韩韵姐名下在国外的投资公司,用的是芬兰一家冰鲜公司的名义转移资金的……”
杨砚眼神一亮,哭笑不得道:“难怪韩韵前阵子说突然有一笔来路不明的资金流动进去,她还以为是什么黑金呢,是你?”
裟树点了点头,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你的忙?”
杨砚现出笑意道:“既然这笔钱是你的,那就好说了,眼下正好有一个困局,秦悦刚从我这里抽掉了百亿的资金出去,我这段时间还在犯愁着借钱,都问杜茗溪借上了,有你这笔钱的话,可以解眼前的燃眉之急了,杨恩泰这家伙不知道哪里来得这么多可动用资金,把我们逼入了困境!”
……
惠西。
秦爱国传来消息说,向天德离开了蓝茵会所在朝着羊城的方向过来,不过他压根就无法对向天德动手,因为他发现护送向天德的车队其中有一辆车是安全科的,而且是郭涵从燕京带来的两名手下亲自跟着的,其中另外一个通过无人机拍摄过来的画面到我这里,一眼就被我认出来,正是那天刺杀我的那个精通忍术的‘小刀’。
“怎么办?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吗?”秦爱国在电话那头询问着,语气显得十分凝重!
我紧皱着眉头想来想去,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咬牙说道:“放向天德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而且郭涵这是明显的示威,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向天德走出羊城!”
“修哥你的意思是?”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