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飘吧内对坐而谈到凌晨深夜,直到收到了白远山和顾天远同时传给我的两条消息后,我才叹息着起身,跟朱禁告别。
出门后不久,杜小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里二话不说就是开哭,我听了一会儿,她似乎都没有要开口说什么的意思,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公司……”杜小宜这才停了一下哭声说道。
我挂了电话以后,赶到杜小宜的办公室时,她整个人如同一只瘦弱无依的小猫一般,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开着,眼眶红肿得跟核桃似得!
“我三哥他……”
“没事的!”我把灯打开,坐过去在她对面,盯着她叹道,“你听我说,这件事是个坎,但我们都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就白白的辜负你三哥主动扛下这些责任了!”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在火车上的病毒事件,怎么会跟我三哥有关系?”杜小宜咬牙看着我,“我三哥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为什么要抓他?”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简单来说,其实无异于一场商业战场,有人故意炮制了这样的事件栽赃,而且跟万家的事件是连环的阴谋,目的其实还是为了摧毁万家和杜家的根基……”
“怎么回事?”杜小宜呆怔一下,抹掉眼泪盯着我问道,“你跟我说清楚!”
我从头到尾把整件事又说了一遍,杜小宜听得咬牙切齿:“那些天杀的混蛋就不怕报应吗?竟然不惜残害这么多条人命来栽赃给我三哥,可怜我三哥……”
“小宜你听我说,你三哥不是傻子,他帮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你千万别自乱阵脚了,现在万家出了问题,物流公司和杜家出了问题,但其实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绝境,你仔细想想……”
“万家出事,但万娇娇庆幸独立出来,至少还有外贸这份业务可以继续延续下去,而杜家出事,你三哥争取到了一个时间差,而且他其实早就在布局着一些事情,因此你也早就从杜家独立了出来,你三哥出事的时候,你就是杜家的希望,你要稳住,明白吗?”
杜小宜盯着我:“我只想知道,怎样才能救我三哥,只要能救他,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如果救不了我三哥,我就、我就……”
杜小宜说不下去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能理解,以杜杰彬和杜小宜之间的兄妹感情,不论是谁出事了,他们都会于心不忍,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乱中出错,我安慰着杜小宜,希望她暂时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的去做,维持好目前公司的日常业务要紧,其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但说到底,我自己也还没想到什么有用的办法可以改变现在绝对的下风和颓势!
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总算是安慰好了杜小宜,让她不要冲动伤心,也让她明白,唯有她努力的维持好公司的日常运营、赚钱足够,才会在有朝一日在杜杰彬需要真正用钱的时候,帮得上他的忙!
下半夜,拖着疲惫的身躯把杜小宜送回去,本来还想着跟白远山见一面的,但不巧的是这时候有一个来电显示为青杭地址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想都没想就挂断了,而在翻找着白远山的号码时,这个号码却再次拨打了过来!
这一次,我略微犹豫了一下,心底仿佛有某种感应似得,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喂?”
对面没有任何声音!
我又‘喂’了一声,紧皱着眉头冷声道:“既然打了电话过来就不要装神秘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话直说吧!”
“是我!”对面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声。
我猛地怔住了,眼神蓦地亮起来,手在微微发抖着问了一句:“金雨荷?是你吧?”
“真是难为你了,还记得我的声音……”电话那头传来的,确实是夹杂着有些嘲讽语气的金雨荷的声音,这让我顿时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我强自镇定下来,回到车上朝着电话那头的她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用青杭省的电话号码给我打电话,你现在在国内吗?”
“是的,我在青杭省。”
“那……”我嗓音蓦地牵扯了一下,用极其复杂的语气叹息着问了一句,“那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吗?我接到了你在韩国公司的助理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诡异而让人难安的死寂,几秒钟的沉默时间竟然让我仿佛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整颗心都仿佛吊在了半空中!
“你说话啊!”我急不可耐的催促一声。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电话那头,金雨荷泪流满面、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忍着哭声传过去,咬紧牙关,“姓林的,这与你无关!”
我情绪复杂,淡叹着苦笑:“如果真的与我无关,你又何必给我打这个电话过来呢?金雨荷,你是不是傻啊?如果你恨我的话,当初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什么不直接打掉那个孩子呢?”
“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狠毒的女人对吧?连自己腹中的骨肉,我都会弄死?”金雨荷的情绪有些失控,几乎咬破自己的嘴唇,惨然道,“姓林的,我就是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让你一辈子蒙羞、让你一生难安,我要报复你!”
“别傻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金雨荷,你别傻了!这不是报复我,而是为难自己,你心里清不清楚啊?”
金雨荷压抑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孩子的哭声就在旁边响起来的那一刻,她也终于哭了起来,差点就伸手到婴儿床里去掐向孩子的颈项时,整个人却瘫痪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跟孩子一起痛哭了起来!
她办不到,也做不到!
办不到扼杀自己腹中的生命,做不到不去联系孩子的亲生父亲,现在的她可谓是失去了所有,在韩国无法呆下去,潜逃到国内的日子也并不好受,她也很想忍着、忍着自己一个人单独把这个孩子抚养大,然后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最狠毒的人渣!
但是,她没有忍住。
我听着电话那头孩子传出的啼哭声,还有金雨荷崩溃而发出的哭泣声,忽然间觉得心脏某处最柔软的部位仿佛被触动了,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有些无措、心头酸楚!
“金雨荷——金雨荷——”
“你在听吗?”
“你回答我啊!”
“好吧——”我听着那让人心乱如麻的哭泣声,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去,表情复杂,像是自说自话一般苦笑道,“不管怎么样,孩子终归是我的,我不会不认的,但你最起码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该怎么帮助你吧?”
‘嘟’的一声,通话直接结束了!
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整个人都是乱的,呆呆怔怔的坐在车里使劲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庞,然后回拨着电话过去!
而此时,正将孩子抱在怀里奶着的金雨荷,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看着拨回过来的这个号码,眼眸里的情绪纠结到了极点。
要不要接,她也不确定!
打出去这个电话之前,其实她是盲目的,只是一念之下,内心当中那种无所依从的飘零感和憋屈在心里的压抑感,让她忍不住打出了这个号码,但现在电话又打了回来,其实她也没做好准备该怎么面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贪婪吸食的孩子,她的眼神里闪过了母性的柔和与圣洁。
我连续打了四个电话,电话才终于再次接通,金雨荷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的咬着牙质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件事,总该有个解决的方法吧?”
“有吗?”金雨荷低声冷笑道,“你能娶我,还是你能把孩子领养回去,正大光明的当孩子的父亲,你能吗?”
我满脸的苦笑道:“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孩子可能是我的,我不会不认,但当初我们怎么发生关系的,你心里很清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没道理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我一个人吧?金雨荷?是你自私才把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不是吗?”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
“为什么,你害怕讨论这些吗?”我忍不住大声喝问了一句。
“你小声点!”电话那头的金雨荷下意识的‘嘘’了一声,几乎是潜意识的压低声说了一句,“孩子才刚睡着,你难道要把她吵醒你才满意吗?”
“那……”我再次变得无措,语气无奈的叹道,“我只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谈一次,行吗?”
“你等会!”金雨荷‘嘘’了一声,电话没有挂断,好像是有一些细微的动静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可能是她已经把孩子放好了,隔了几分钟才重新传来她的声音,“你想谈什么?”
“我……”一时间,我语塞了一下,心头复杂的苦笑道,“孩子还好吗?”
“她……当然还好,长得很漂亮!”金雨荷的语气,也似乎因为说起孩子,而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起来。
“我听你的那个助理说,你分娩前出事的,别墅里发生了流血事件……”
“嗯,那是我设下的局,我雇佣伪装成我的那个替身应该是死了……”金雨荷的语气复杂的叹息道,“我其实早就悄悄地偷回国了,因为那时候我感觉到了燕喜堂的不平稳,孩子又快要出生了,我不得不提早做一些准备……”
“你早就回国了?你在青杭?为什么没有回羊城?”我显得有些无奈的朝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