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乔桐恰好与他的目光对视,他幽深的眼眸与梦中别无两样,里面仿佛藏着无数的心事。乔桐顿时脖子一缩,一双水眸如被盯住,直直的看着几丈远处的少年。

沈墨也看着小姑娘,眼眸一瞬也不瞬,神色晦暗不明。

如今的沈墨清隽俊朗,还没有长成梦中那个冷硬无常的暴君,乔桐本想继续偷听下去,却是被沈墨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她缩回了脑袋,又提着裙摆往回跑。

一路上,她越想越是觉得害怕。

没想到段侯爷这么快就来提亲,若是母亲改嫁到了段家,那她呢?她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段青山:我这么帅,这么拉风,这么与众不同,尧柔一定会爱上我的。

尧大将军:emmmmm,这个女婿还有点人样。

尧柔:.......

乔桐:.......

第9章 醉酒消愁

听闻段青山登门求娶自己,尧柔简直难以置信,觉得此事玄而又玄,那家伙年少时就生的高大颀长,还有一身蛮力,每次故意欺负她,都会多多少少伤了她。

尧柔总觉得他想弄死自己,记得当初有一次,他还用了脑袋狠狠撞她。他那颗硬铁般的头颅,愣是撞的她头晕了半个多月才康复。

尧柔不敢想象与那厮独处的场景,她焦虑的不行,去了桌案边取了纸墨,写上了一行秀气的梅花小楷:“父亲,女儿只和离,不改嫁。”

尧柔将手笺交给了季嬷嬷,季嬷嬷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段侯爷年少时逮着机会就欺负尧柔,此番登门提亲是啥用意?!

季嬷嬷说:“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交给大将军,夫人稍安勿躁,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这厢,乔桐回屋就直接躲入了被褥里,任丫鬟们怎么劝说,她都不肯出来,她知道.....她一切都知道!

梦里的那些事都要成真了!

她会死在乔酥手里,表哥会死,外祖父出征被掳,还有好些人的结局.....好像都会成真!

乔桐只有十二岁的心智,她完全被自己的认知给吓着了,一时间也没有法子去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她躲在被窝中,几乎是在瑟瑟发抖。

***

季嬷嬷火急火燎赶到了前院,将手笺交到了尧将军手里。

说来也怪,按理说,以尧将军的脾气,今日发生的事,足可以让他火冒三丈,雷霆大怒。然,尧大将军此刻却是有些洋洋得意之态,恨不能亲自告之乔家:看看,就连段家郎君也对我儿痴恋已久,我儿并非你们乔家不可啊!

尧将军看了一眼手笺上的字,愈发高兴。他今日既想借着段青山给乔家示威,又想打压打压段青山,他将手笺递到了段青山面前:“你自己看,这是我儿的想法。”

段青山早就知道尧柔貌美,没想到还写了一手漂亮的字。

不过,那字面上的意思委实让人郁闷呐。

然,他段青山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么?心里难受是真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收起了那张手笺,放在身上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他朗声一笑,说:“无妨,尧柔对我意见颇深,她还不了解我,等她知道我的为人,她便能懂我的良苦用心。提亲一事依旧作数,我改日再登门拜访,还望尧将军好生照拂尧柔,莫让她再受了委屈。”

尧大将军:“.......”

众人:“......”

段青山当着尧将军的面,将尧柔写的手笺揣进了怀里,之后才领着三位少年离开,一院子的聘礼还是纹丝不动的摆在那里,红漆木箱上的大红色绸缎格外醒目惹眼,比那开到靡荼的嫣红牡丹还夺目。

尧将军目送着段青山离开,看到段青山吃了瘪,他怎就那般愉悦呢?

乔二爷没什么存在感,直到段青山离开,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尧将军原本还是眉梢染笑的,一转身看到乔二爷,他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你走吧,回去将我的原话转告给乔世良!另外,我儿的嫁妆,你们乔家尽快清点好,原封不动的给我送回来!”

乔二爷这些年手头拮据,若非是尧柔的嫁妆撑着,他早就伸手向上房要钱了,十几年过去了,他不知道动用了多少尧柔的银钱。

把他自己卖了,也补不了那个窟窿!

乔二爷又连连拭汗,原本他今日过来是打算接尧柔母女两人回去,段青山如此招摇的登门提亲,加之尧大将军的强势,他突然心里没底了。

乔二爷留下厚礼之后,灰溜溜的独自一人回乔家了。

将军夫人是尧柔的母亲,她瞧着段青山是个真男儿,甭管是相貌还是体格气魄,都是一等一的,遂问:“老爷啊,柔儿的事,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我尧家虽与段家有仇,可这都是隔着几代了,段家郎君和乔一鸣相比,当真是甩了他几条大街,若不.....咱们考虑考虑?”

尧大将军是个顽固不化之人:“你个妇人,懂什么!这次不如让段家对付乔家,我的女儿,不是谁人想娶就能娶的!且等着段青山那小子怎么做吧!”

美妾们瞧着这事有希望,一个个也不动声的笑了笑,像段青山这样的女婿,单是瞧着也让人赏心悦目啊!

***

段青山带着他的人回到了侯府,他虽是面上不显,内心却是备受打击。

单是看着尧柔写的手笺,仿佛能从她秀气的字里行间感受到她此刻对自己的看法,又想起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隐露出来的厌恶。

看来她至今都不曾介怀。

正当晌午,后厨已经备好了饭菜,段青山没什么不良癖好,眼下胸口堵闷难耐,他叫住了三位少年:“陪我喝上两杯。”

段青山虽曾是纨绔子弟,但军纪十分严谨,还曾立下“滴酒不沾”的号令,今个儿算是破例了。

是以,四人在庭院中的亭台下落座,段珏给几人倒酒,他相当机智,自是瞧出了端倪,劝了一句:“父亲切莫伤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段瑞也说:“是啊,二弟所言在理,尧氏性子温弱,又是个心善的,咱们不能强娶,苦肉计行得通啊!”

段青山抬头看着两个儿子,顿时觉悟:“.......”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沈墨兀自品了口桃花酿,唇角稍稍一抽,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明媚,却也愕然的小脸。

她似乎害怕他。

呵呵.....

沈墨淡淡一笑,又继续饮酒,清甜的酒液,混着鲜桃的气息,像极了她当初在他身下沉沦迷乱的味道。

段青山甚是豪迈,虽是不常饮酒,但酒量甚好,仰面就灌了几杯下腹,被两个儿子一提醒,他茅塞顿开:“看来这男女之道,还真需细细琢磨,与行军打仗颇为相似,苦肉计可行,你们三人日后遇到心仪的姑娘,定要直闯曹营,不可拖延,万不能如我一般!”

沈墨:“.......”

作者有话要说: 段青山:娶妻之道也是一门学问,你们三个要好生学着。

段珏,段瑞:儿子明白!

沈墨:不需要学,经验丰富。

第10章 揭穿奸情

乔二爷这次狼狈回府,并没有按着计划带回尧氏母女。

而更糟糕的是,乔家即将面临着“被和离”的攻击。

要知道,尧大将军是一个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人,他既然说了明日会送“休夫书”过来,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乔二爷事无巨细,将今日之事统统说看了一遍。

乔老爷子和乔大爷互视了一眼,乔老爷子气的太阳穴胀痛,他愤然道:“尧家那个老匹夫眼下已经前往皇太后跟前告状去了,尧氏的那笔嫁妆是小事,再不济拿公账去凑,可此事一出,我乔家颜面置于何地?”

乔家父子三人皆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和离已经是在所难免。

乔二爷委实纳闷,怎么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今还冒出一个段青山出来搅和,乔二爷一想到段青山清风朗月之姿,不知为何,突然很不想放了尧柔离开。

就算尧柔是一块木头,那也是他的女人!

此事皆由乔二爷引起,他甚是心虚:“父亲,大哥,难道非和离不可了?明日若是将军府送来休夫书,那我......我定会成为全盛京的笑柄啊!”

乔大爷冷哼了一声:“哼!你现在知道事情闹大了?!此前怎么不知道管住自己的裤腰带!如今之计....没有他法,就算是和离,咱们乔家也断然不能成为众矢之的,若不这么办吧......”

乔大爷非常简短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乔二爷竟然十分赞同:“大哥所言甚是,在尧家败坏我乔府名声之前,咱们先坏了尧柔的名声!如此一来,就算是宫里那头听闻了消息,也不会对乔家发难!”

父子三人达成共识。

次日一早,有关尧柔的种种传闻就散播了出去。

***

段青山刚从校场下来,侯府没有女眷,丫鬟婆子们也不敢太过靠近校场这边,故此,段青山只着一条长裤,上面光着膀子,健硕修韧的肌理上,还溢出大滴的汗珠,整个人俊美又狂野。

段瑞上前,气愤道:“父亲,出事了!乔家蓄意造谣尧氏与您,还扬言父亲您是尧氏的老相好,你二人年少时就好上了,还说是尧氏这些年不让乔二爷近身,是因为她早就和您有过苟且!当真是叫人气愤!”

段珏分析道:“乔家是打算鱼死网破,就算是与尧氏和离,也要背上一个受害者的头衔,委实卑鄙!”

段青山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原委,那张刚毅的脸上顿时溢出一抹狠色。

这时,段老太君被婆子下人左右簇拥着走了过来。

自从得知段青山对尧柔的念头之后,她老人家也在四处走动着,自是听闻了今日的传闻。尧柔她或许并不是很了解,但自己儿子常年在边陲守关,偶尔回盛京,也待不了几日,如何与尧柔有了苟且?!

老太君一站定,就出谋划策:“乔家此番做派,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看不惯,咱们不如直接来阴的!你们不是说周氏先前所生的女儿也是乔家骨血么?那承恩伯府这些年岂不是当了冤大头?张家也不是好惹的,且让张家出面,定能搅的乔家不安生!咱们段家就坐收渔翁之利吧!”

段瑞与段珏连连点头:“还是祖母英明,这主意甚妙!”

即便张家出面,段青山心头也甚是不满,乔家那伙人,就该鞭抽才能解恨。

段青山没有多言,此事自是不能就这么了结,他气的一拳头砸在了一株西府海棠上,眼下苦肉计无处可用,只好先发泄两下。

老太君这时道:“这件事沈墨已经去办了,若非他告之我,我还不知出了这茬事,为保尧柔名声,我老婆子今日需要亲自入宫一趟,非得在皇太后跟前评评理不可!我儿这些年保家卫国,牺牲了多少时日,几时与小妇人私相授受过?!我倒是盼着我儿能与妇人取款斯通!”

段青山:“.....沈墨已经去办了?”

家中老少为了他的终生大事可谓是操透了心啊!

***

承恩伯府是三代而终的功勋,到了张廉的父亲那一代已经是末了了,故此张廉自幼便没有再请封世子之位。

张廉花天酒地,风流成性,迟早会将张家坐吃山空,周氏前几年也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这才与他和离。

此时,醉生楼的旖旎气息尚未散去,昨夜留宿的恩客才将将准备陆续离开。

张廉在广厅吃茶,便闻身周有人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没?周氏此前在张家所生的女儿,并非是张家骨血,其实是乔一鸣的种!”

“啧啧啧,这张廉枉为风流子弟,却是给乔家养了十几年的孽种。”

“可不是么,那周氏没名没分,都已经住到乔家去了,委实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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