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从卧房出来了,在前面会客厅找了一圈儿,发现没有吃的,看来这里真是好久都没有人住了。
她刚准备下去,竟发现言域提着一个篮子上来了。
她不好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站在阁楼扶梯那里,眼神放空,“谁呀?”
言域也不理她,径直走上来,殷素月见他放下篮子,竟从里面拿出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我天!雪中送炭来了。
殷素月肚子咕咕响几声,她也顾不得尴尬了,直接蹭过去,“言域,你拿了什么?好香。”
她装模作样的在桌子上一阵摸索,准确无误地拿走那只鸡腿。
谁知言域竟然将她正要往嘴里送的鸡腿拿下来,往她手上放件衣服:“这是干衣服,换了再吃。”
殷素月简直要抓狂,眼睁睁看着言域将那鸡腿又放回了原处。
言域见她半天不动,出声解释:“这衣服是黑色。”
殷素月简直想吐血,言域你确定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这么大红的颜色,你居然对我说是黑的!真是把我当瞎子随意糊弄!
自从见了意朝凤穿的红裙子,她现在对红衣服也没什么好感了。
可眼下,不换衣服就吃不了饭,她抓着那红裙子回卧房去了。
她三下五除二就换好衣裳,急急跑出来,坐到桌前,抓起那只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
言域有些嫌弃她吃的满嘴是油,可又不好出声提醒,只好转过头不去看她。
“言域,你不吃吗?真的很好吃,我上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感觉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殷素月一边吃一边感叹。
言域不忍直视,淡然道:“我不饿。”
啧啧,瞧你那嫌弃的小眼神,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倒是文雅讲究,只是面对美食还能坐的住的人,心志真不是一般的坚定。
“一起吃啊,我不会嫌弃你的。”殷素月对他晃了晃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
言域干脆转过了身。
殷素月正在埋头苦吃的时候,言域忽然道:“风雨阁里有云游到此小住的神医,明日正好给你看看眼睛。”
殷素月一下抬起了头,看眼睛?她的眼睛现在能看见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又瞎回去罢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神医能看的好啊。
言域神色却有些凝重,他皱眉道:“听说那神医手段高明,如果治好了你的眼睛……你也要说看不见。”
???
这是什么意思?且不说她现在就能看见,怎么言域还告诉她就算看好了也要说看不见?
言域声音有些艰难,仍是缓声道:“就这一次,无论结果怎样,你都要说看不见。”
顿了顿,言域又道:“如果能治好当然很好,若是没治好,你不必担心,还会有其他办法的,但是明日不行。”
殷素月莫名其妙,不知言域作何打算,这和她的眼睛又有什么关系。可她现在就能看得见,那明日还要怎么治疗?
“我为什么要说看不见?”殷素月问道。
“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做。”
“我不!你都不告诉我原因,也许明日我真能看见了呢?”殷素月仍是执意要问。
可言域始终不说明缘由。
“言域,你是不是心里内疚了?所以要找神医给我治眼睛?”话说那天在船上的一番话,可能真让言域良心发现,啧啧,难得的很呐。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另有用处。”言域声音平淡。
啊呸!说什么来着,这反派就不可能有良心!果然一朵黑心霸王花!
他一定是别有图谋,殷素月干脆道:“你又想做什么?我的眼睛都被你弄瞎了,还有什么用处?你若敢对我做什么事,就算现在我无力反抗,终有一天我不会放过你的!”
言域脸色发青,似乎极为生气,隐忍而愤怒,他的手都在颤抖,却死死握住了。
“我等着你不放过我!”
看着拂袖离去的言域,殷素月使劲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
其实对于言域,虽然知道他是反派人物,手段狠毒,性格阴郁,可能还杀人如麻。可她却也没有多少害怕。
或者说,这书中出现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好是坏,她都没有害怕的感觉。
她与这所有的人都没有利益矛盾冲突,如同一个旁观者那样,看着他们上演一幕幕尔虞我诈、悲欢离合,然后奔向命定的剧情线。
她完成任务以后,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私心,看看这书里的美男,看看这幅员辽阔的疆土,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如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旅行,看完了沿路不同的风景,最终的旅程不过是行人归家。
.
翌日一早,殷素月刚起来,昨晚那两个接引侍女已经在阁楼外等她。
她想起昨晚言域的话,有些明白,是要带她去治眼睛。只是她仍是莫名其妙,昨晚她吃饱就困了,也没多想。
现在回想言域的话,言域对她说,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说看不见。
事情有些奇怪。
虽说她故意偷换概念,将眼睛瞎了的事赖在言域身上,那么言域如果找个神医什么的给她看看眼睛,也说得过去。
毕竟他们之间又不是仇人,况且还一同在东岭岛生活一段时间。
可现在的问题是,找这神医给她看眼睛的人应该不是言域。
他们昨夜才匆匆冒雨赶来风雨阁,言域也没有空闲去找什么神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意朝凤安排的。
她想做什么?
第29章 神医
殷素月一路上都目不斜视,尽量眼神放空,她虽然好奇这风雨阁,可一想到言域的话,就不再四处观望。
一路走过风雪回廊,花木扶疏,终于在一间精致的阁楼前停下,那侍女推开门,将殷素月牵了进去。
屋内有三个人,意朝凤正坐在一旁,娴雅自在,手里端一杯清茶。言域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看见殷素月来了,并未转身。
还有一个人,斜坐在椅子上,体态略胖,跟没骨头似的摊在那里。听见殷素月进来,转头来看。
那人约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头发隐约花白,束在头顶,此时他一手摸摸下巴上的胡子,笑眯眯道:“就是她?”
!!!
这绝对比泼狗血更刺激!!
殷素月从一进门,看见那人就僵住了。他他他,不就是那个泼了她一头狗血、然后导致她穿书的疯婆子吗!
住在她对门的地下室,给人摸骨看相为生,整天神神叨叨。主要她是个四十岁的女人啊,这怎么成男人了?还是神医?
“听朝凤说你眼睛看不见?过来我看看?”那神医终于坐直了身形。
殷素月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拽住他的衣领问问他:泼什么不好,要泼她一头狗血!当然,她更想问问,他是不是认识她?或者他也是穿来的?
可昨晚言域的告诫犹言在耳,她又不能妄自行动,当然,她还想看看意朝凤要做什么。
她走到神医跟前,瞪着他。
可那神医跟看不见似的,毫无反应。他将殷素月牵到椅子上坐下,倾身过来,然后翻开她的眼皮,仔细查看。
殷素月的眼珠骨碌乱转,却听到那神医道:“看起来已经瞎了有一段时间了。”
殷素月:“……”
然后那神医从怀中拿出一套刀具,吓的殷素月直往后缩。
他在一排工具中找到几根银针,又快又准的扎在殷素月头侧。
这酸爽,简直了!从来至今,她就逃不掉被扎针的命运。
“啊,好疼!”殷素月能感觉到头顶都要冒烟了,被扎的地方跟火烧似的,头皮一阵阵疼痛,跟快炸开了一般。
这期间言域也走了过来,盯着她眉头紧皱。
“忍一忍,一会儿就好。”那神医道。
殷素月心中的怒火简直要破体而出了,这到底是神医还是神婆啊?还行不行了?这人完全不认识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啊啊啊,原来如此啊!殷素月忽然福至心灵,不是认不出来,因为她现在的模样已经变了啊,根本不是从前的样子,难怪认不出来!
想通此节,她简直热泪盈眶,赶紧问道:“神医,你会摸骨看相吗?”
殷素月期待的的看着他,结果那神医眉头一皱:“我只会看病救人,并非江湖术士。”
嗯?这是没想起来吗?殷素月毫不气馁,又问:“神医知道,如果人被泼了狗血以后会怎么样吗?”
那神医似乎颇为费解,不明白殷素月为何有此一问,故而道:“这……我没被泼过,所以不知道,但民间不是传闻,一般狗血能驱邪吗。”
“那神医有没有泼过别人狗血?”
那神医皱起眉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泼人狗血做什么?”
殷素月越听越茫然,这个人的相貌明明就是那个地下室对门的疯婆子,连胖胖的身体都没变。可现在他说话的嗓音是个男人,胡子也不像是假的。并且,这个人,不认识她。
正在此时,那神医拔掉了殷素月头上的银针,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你试试,有没有一点隐约的亮光?”
殷素月简直无言以对,别说是隐约的亮光,就这一屋的活人个个我都看得清。她见言域眼神复杂,似乎是希望她能看见,但又最好否认。
连一旁的意朝凤也走了过来,同样看着她。
殷素月干脆揉一把眼睛,茫然道:“什么也看不见。”
“唉!我就知道。她这眼睛受了重创,非人力可能救治。”那神医叹了一口气,转而又像是遇见难得一见的病例,有些兴奋:“若是你能跟我回梅巫山,我或许可以试试,虽不说能保证让你看见,但能隐约见些光,应该是没问题了。”
殷素月简直无力吐槽,收手吧,你这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言域似乎有些失望,结果意朝凤却皱起眉头,有些惋惜:“看来是治不好,这么一个瞎子能有什么用,既不能去风阁习武,又不能去雨阁学艺。”
“言域,你说把她送去哪里?”意朝凤皱眉。
“留在青山水阁吧。”言域声音冷淡,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提议。
意朝凤却觉不可思议,“跟着你?风雨阁可不留无用之人。”
“她自有别的用处。”言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