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一听,圣驾此时居然在印雅阁,就觉得头晕眼花。
她气得眼眶都有些红,可也知道,周琪这番话一出,就算没有皇后在这儿,她也拿阿妤没有一丝办法!
果不其然,皇后听罢周琪的话,立刻无奈地看向她:
“容嫔,你入宫多年,这性子也该收敛些了。”
容嫔咬牙,狠狠扫过一旁装模作样的阿妤,将这番屈辱打破牙齿往下咽:
“是,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容嫔:我,钮祜禄氏·容嫔又回来了
第33章
阿妤踏进印雅阁时, 里面一片寂静。
阿妤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压低声音问:“皇上何时来的?”
“听杨公公的意思,是散了朝就过来的。”
皇上在宫里已经等了许久了, 她见主子久久不回, 才会出去寻人,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她如何也不出去。
周琪紧抿着唇, 心底懊悔自责, 觉得自己又添了麻烦。
“主子, 我以后不出去了。”
她日后便呆着这印雅阁, 容嫔总不至于不要脸面,亲自到这印雅阁内为难她。
阿妤心下一疼:“说什么胡话呢!”
没人喜欢永远困在一个地方,周琪也曾向往宫外广阔的天地, 如今困在这后宫中, 已经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掐了下手心,疼意使她回神。
殿内安静, 印雅阁伺候的人都立在宫外, 里面只有杨德一人伺候。
阿妤脆生生笑着走上台阶,看向立在门外的小刘子,低声问:“刘公公, 皇上在里面?”
小刘子脸上堆满了笑, 弯下腰:“才人主子可别折煞奴才了,皇上等才人许久了,才人快进去吧!”
阿妤不敢再耽搁时间,连忙踏了进去。
她进去时,封煜正手持着书册, 倚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屏风后摆着的冰盆泛着丝丝点点的凉意,不温不凉,甚是舒适。
她一进来,封煜就抬起头,扫了她一眼:“这坤和宫到你这印雅阁的路有多长?”
说话间,他手里的书册还在不紧不慢地翻着,他视线时不时落在上面。
阿妤看着他的动作,脸色有一瞬间僵硬,那书册其实就是话本,她养伤时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
里面记载着赶考书生富家小姐的故事,俗套,但耐不住好看。
她僵直着身子,屈膝行礼,有些心虚:“皇上安……”
封煜扔了书,似笑非笑:“行了,你也别安不安的,过来,给朕解释下,这书是从哪儿来的?”
至于她如何识得字?本朝没有律例不许女子识字,封煜也就懒得去多问。
但他好奇的是,这种东西是如何出现在宫廷中的?
阿妤有些窘地低下头,一边慢腾腾地挪近他,一边想着说辞:“就是……就是皇上赏的那堆东西里夹着的……”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依偎在男人身边,不动声色地将那话本拨得远了些。
封煜扯了下嘴角:“杨德,去查查朕赏给钰才人的物件里,有没有这些东西——”
阿妤脸色一红,连忙阻止他:“别别别,皇上,妾身知道错了!”
杨德低下头,不参与这份热闹,皇上故意逗弄钰主子,他才不会没眼色地插话。
封煜睨了她一眼,阿妤便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妾身也是养伤期间太无聊了,才会看这些的……”
“就是、就是从宫人手中弄来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几乎消失殆尽,最后讨饶睁着一双眸子去瞧男人。
美人这番轻柔做小的姿态,能叫世间男子心都化了去,偏生这位是见惯了美人的,愣是狠下铁石心肠,没有一丝动容地抽出手臂,冷冷讽道: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阿妤撅着唇,轻轻娇哼一声,糯糯地撒着娇。
封煜懒得看她,转向杨德:“去传膳。”
阿妤哪里不知他是揭过此事的意思,依偎在他肩膀轻轻地蹭了蹭,笑得眼眸弯弯,能让人软了一片心肠。
杨德退下后,封煜搂着人躺回软榻上,女子在娇气地问他:
“皇上今日怎么会来看妾身?”
封煜今日心情不错,因为衢州传来了好消息,刚下朝时,他突然想起这人身上的伤,想着无事,就过来看看。
封煜单手搂着她,没回答这句话,而是问:“伤可好全了?”
阿妤脸颊染上羞涩,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多亏了皇上送来的药,妾身已经好了。”
她最后的话几乎是用气音说出的,温热的气息打在男人脖颈上,带着些湿气,沾染了耳畔。
封煜一顿,眸色稍暗,他习惯性地去握女子的手,却不妨听见女子倒抽了一口气。
他拧眉,淡淡地说:“手伸出来。”
阿妤轻颤着眼睫,慢腾腾地伸出左手。
封煜打了下她:“另一只。”
顿了顿,阿妤轻咬唇,弱弱地说:“皇上,妾身没事……”
封煜掀起眼皮子看她,颇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阿妤被吓得一哆嗦,立刻将手伸了出来。
原本白皙的手,此时一片红肿,在坤和宫前还不太明显,此时看着反而越发厉害了些。
疼,倒也不是太疼。
比以往容嫔用杯子砸在她额头时的疼,要好得太多了。
更何况,这是她打人,就算手疼,心底也舒坦。
但是她手嫩,再加上,她心知皇上喜欢她这双手,每次侍寝时,男人总要把玩一番,她之后更是娇养着这双手,养得细腻白滑,这也就使得现在这手上的情况看上去就可怖多了。
封煜敛眸看了眼,眉梢的柔和淡了下去。
他不是瞎。
这伤如何来的,他看得明白。
怪不得不敢露出来。
他看向女子,扯着嘴角,问:“在哪儿扬得威风?”
阿妤脸色忽变,眸子里溢了泪,悄然变红,弱弱地扯着男人衣袖:“皇上,你生妾身的气了?”
封煜挥开她的手,只冷着脸,平静地告诉她:
“朕不喜恃宠而骄的人。”
瞧她侍寝之后做的事,没一件让人省心的!
女子红润的脸颊顷刻间褪尽了血色,她微白着脸,直接跪在了软榻上:“妾身不敢。”
她几乎在一瞬间褪去了娇气,又恢复如第一次见面时的胆怯,眸子里皆是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
封煜看得心烦。
他心底清楚,这女子与后宫其他人不同。
她不懂礼数,没有经过世家的教导,不会像那些世家女温顺听话,便是做宫女时,人美心善,她也只做到前两个字。
他也没有想过,让这人忽然就学会了世家女的那套,更没想过让她做到善良的地步。
封煜拧起眉头,他总下意识地觉得这人什么都不会,不由自主地对她要求也就低了些。
便是这时,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除了心烦,那丝怒意倒也散了不少。
他冷声问她:“说吧,这手上的伤又是从而来的?”
阿妤怯生生地看着他,低着头不敢凑近他,小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害怕地泪珠子直掉:
“妾身知道错了,可我害怕……”
她不由自主地乱了称呼,封煜听得一阵阵头疼,也没心思提醒她什么。
他有些被气笑了:“一个宫女,值得你和容嫔对上?”
阿妤倏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怔怔地落着泪:
“可妾身也曾是宫女,若非是她,臣妾早死了!皇上不是不知道……”
当初被打了三十大板,若非周琪的细心照顾,她根本撑不过来!
封煜哑了声,显然是想起当初她躺在床上危在旦夕的模样。
他朝外看了眼,淡淡地说:“她就是你离开瑜景宫时,死活要带上的人?”
阿妤抽噎着:“皇上明明什么都知道,作甚还问妾身……”
封煜捏着眉尖,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有些头疼地:
“朕又没怪你,哭成这样,被别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阿妤侧过头,哽咽着声音,委屈得似嗓子都疼:“妾身身份不堪,不管是后妃,还是宫人,本就瞧不起我,听见便听见了,还能差到哪里去!”
女子哭得抽抽噎噎,泪珠子都掉在他身上,他见她哭得最凶的时候,似乎都是因为他。
不是在床榻上,就是在这张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