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酒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她看向祁君羡,似乎是想要从祁君羡的眼中看出什么情绪。
半晌。
祁君羡看着穆如酒,继续缓缓开口:“公孙易是前皇后的党羽,在朝堂之上树敌颇多,你跟着他,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穆如酒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刚才祁君羡那样认真地跟她说“不许喜欢”,穆如酒甚至以为祁君羡对她有什么……
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看着祁君羡,没有说话。
祁君羡却拧眉,叹了口气。
“总之,以后少跟他见面。”
大不了他找人堵在将军府,让公孙易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公孙易回府的路上,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顾承双手抱拳:“公孙将军,有人想要见你一面。”
能够让承影出面的人,公孙易大概想到是谁了。
邀香楼。
今天的邀香楼和平日不太一样。
平日里,邀香楼都是人满为患,宾客满座,今天来的客人自然也不少,只是每个人都噤若寒蝉,老实得紧。
分明是个青楼,这时候进来的达官显贵都不敢高声说话。
任谁也想不到——向来不近女色的公孙将军,今日居然来到邀香楼,还点了邀香楼最出名的舞姬!
二楼包厢。
公孙易双腿交叠坐在包厢内,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看上去年轻漂亮的女子。
当然,也不过是“看上去”而已。
砚寒清抿唇笑笑,风华乍现:“公孙将军?好久不见啊。”
原本他还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当看到公孙易的时候,砚寒清心中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什么“公孙将军”。
这分明是她口中的那个“小屁孩儿”!
公孙易眉眼清冷,只是看了砚寒清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当年他跟在穆如酒身边的时候,穆如酒以为砚寒清是季渊国的人质,对他照顾有加。
原本以为是个女子,公孙易也没当回事,后来他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个男扮女装的!
一想到他还跟穆如酒朝夕相处……
公孙易握了握手上的刀柄,一言不发。
“公孙将军,咱们也算是三四年没见了,你这副不待见的表情,可真是让我伤心呐……”
说着,砚寒清还煞有介事地皱皱眉,一脸愁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欺负了呢。
“有话就说。”公孙易语气不耐。
他原本并不想来赴约的,毕竟跟砚寒清,他们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他跟他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
但是上次穆如酒说她已经知晓砚寒清来到南溪了,他就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见到穆如酒的。
砚寒清勾唇笑笑,嘴角带着笑意:“公孙将军,我只是觉得,我们作为老朋友,这么久没见面了,聊聊天嘛。”
“无聊。”
公孙易冷声。
砚寒清笑笑:“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公孙将军是她手下的人对吧?”
公孙易的瞳孔微缩,他稍稍蹙眉,不动声色地敛了情绪。
砚寒清惯会察言观色。
“所以我想问问,公孙将军现在,为什么会成为谢琛的手下呢?”
静。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砚寒清眉眼妩媚,幽寒的眸子里却闪着冷光。
“公孙将军难道不知道,是谢琛害了她吗?”
砚寒清的声音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观察公孙易的表情。
公孙易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类似于意外的情绪。
“所以,你分明知道是谢琛害死了穆如酒,还是做了谢琛的手下是吗?”
砚寒清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不辨。
“与你无关。”公孙易冷冷地开口。
砚寒清抿唇,好似是在打量眼前的男人,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不可能背叛她。”
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她,但是穆易不会。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砚寒清原本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震惊。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猛地看向眼前的公孙易。
他猛地起身,急走两步来到公孙易身边。
“她没死对不对?!”
公孙易闻言,猛地抬眸,黑红色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砚寒清的面容微冷,眉头蹙起,声音低沉得不像话。
他想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公孙易不可能背叛穆如酒,而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知道是谢琛害死穆如酒,早就提刀去杀谢琛了。
但是他没有,反而留在谢琛身边,做了谢琛的手下。
——只有一个人能够让他这般乖顺听话。
从来都只有那个人,可以让暴躁如公孙易,温顺下来。
砚寒清眼中寒光乍现,他的瞳孔收缩,一双手死死地攥紧公孙易的肩头。
“她在哪?”
公孙易抿唇皱眉。
他向来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起身,甩开砚寒清的手,准备转身离开。
“穆易!”
身后的男人身材颀长,叫住了他。
公孙易堪堪停住了脚步。
“我想见她。”
砚寒清声音微微颤抖,带着自己都分辨不出的情绪。
“穆易,我想见见她。”
“她肯见你,却不肯见我。”
“穆易,这不公平。”
祁君羡似乎是铁了心要带穆如酒去江南,让流苏和水墨给她收拾了行李,事无巨细。
穆如酒看着自己大大小小的箱子,不禁叹了口气:“皇叔,只是去江南一段时间,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吧?”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祁君羡要带她去江南游玩呢。
穆如酒去江南也有自己的原因——眼下她并不知道祁君羡有多少兵马,但是多准备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江南边界,秦无咎的军队,就是一支不错的队伍。
祁君羡闻言,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显然是还没有消气。
“总归装得下。”
也是这么个理……
摄政王有钱任性,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切都准备停当,穆如酒看着王府前的两辆马车,下意识地就往前面的那辆马车走去。
刚准备踩马凳,就被江舟拦下了。
江舟一脸的为难:“小、小姐,主子说,不想跟您坐一辆马车。”
“……”
穆如酒都要气笑了。
这个人,从昨天开始就对她爱搭不理的,要不要这么幼稚哦?!
也懒得跟祁君羡计较,穆如酒点点头,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
小姑娘刚离开,江舟便掀开帘子,对马车里矜贵的男人开口:“主子,小姐走了。”
“走了?”祁君羡放下手上的书,皱了皱眉。
“是。”江舟发现,他家主子周围的气场更冷了。
“她为什么要走?!”祁君羡声音冷冰冰的。
江舟闻言,欲哭无泪:“主、主子,是您不让小姐与您同乘一辆马车的。”
“本王说不让她就不上?之前也没见她这么听话啊!”
祁君羡的声音高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没好气地放下车帘,祁君羡把书扔在一旁,再没看进去。
马车行至城门外。
穆如酒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不知为何,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了?”
穆如酒撩开车帘,问马车外的流苏。
流苏皱皱眉,眯着眼看向远方:“小姐,是个男子在前面拦路。”
“男子?”
穆如酒疑惑地伸出头,想要去看看。
这一看,穆如酒便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男人一匹银白色的骏马,一袭青白的长衫迎风而立,就那样站在了路中央。
那是……
砚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