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羡,你——”
“陛下可要想好了,”祁君羡声音冷沉,不带一丝情绪,他不悦地眯了眯眼睛,面露不耐,“陛下虽说是皇帝,但本王指出陛下过错的权力,还是有的。”
祁君羡的语气中没有多大的情绪,但是却一字一顿地落在谢琛的心头,让谢琛不禁皱了皱眉。
“祁君羡,你敢……”谢琛冷冷地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祁君羡冷声打断。
“陛下觉得,本王敢不敢?”
祁君羡的声音高了几分,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之中,掷地有声。
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
祁君羡就是个疯子!
倘若他真的要破釜沉舟,饶是现在的谢琛,也是十分忌惮的。
眼前的男人又眯了眯眼睛,勾唇笑了起来。
“陛下让我家小东西先走,我同陛下谈一谈,如何?”
男人的声音又瞬间平静下来,嘴角勾起,看上去温和有礼。
仿佛刚才彻骨的冷意都是错觉一般。
祁君羡向来擅长拿捏人心。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样的事,他做起来信手拈来。
谢琛抿唇,面露冷色。
半晌。
他侧开一个身位,让出了身后的牢门。
祁君羡微微挑眉,眼神示意流苏,流苏点点头,带着穆如酒离开了牢房。
小姐的后背伤势很严重,要好好处理一下了。
待小东西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祁君羡那双眸子才慢慢地冷了下来。
牢房昏暗,腐朽的木头,脏污的环境。
他向来都是给她最好的,这样的委屈,她很少受过。
祁君羡先是将目光落在了那十几个守卫身上。
只是稍稍拧眉,眼中杀意乍现。
江舟便也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手起刀落。
刚才还哀嚎着的十几个守卫,一时之间全部被抹杀。
江舟的手上,带着血迹的剑刃缓缓收鞘。
他的脸上落了一道血痕,但是他神色不改,就好像刚刚死去的十几个人同他无关一般。
在穆如酒面前的江舟,似乎从来都是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
虽然有时候会很严厉,但是更多时候,对于他家小姐,他总是万分呵护的。
穆如酒自然是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的。
其实在小姐没到府上之前,江舟一直都是这副模样的。
“啊——”
谢婷乐再怎么说也是个身娇体贵的公主,哪里见过这幅场面?
几乎是江舟手起刀落的瞬间,谢婷乐就失声尖叫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腿都软了,她慌张地后退,眼前的场面,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只是她后退了几步,便被身后的江青堵住了。
婷乐慌张地回头,对上了江青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
“啊——救命!滚开!都给本公主滚开!”
婷乐真的吓到了,她抓住谢琛的手臂,躲在了谢琛身后,瞳孔剧烈收缩,撇开视线不敢去看。
谢琛咬了咬牙,冷冷地开口:“祁君羡,你什么意思?”
那黑金色的长袍上,染了点点血迹。
只是却丝毫不影响男人的矜贵从容。
“帮陛下处理几个杂碎,陛下应当不在意吧?”祁君羡轻描淡写,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像是有些嫌弃的模样。
谢琛的手握得很紧,他抿着唇,脸色铁青,却没有说什么。
婷乐还在大喊大叫着,祁君羡听了有些不耐烦,便冷声开口:“闭嘴。”
分明是不大的声音,听了看到祁君羡的眼神,瞬间闭了嘴。
“祁君羡!你不要太过分!御林军就在天牢外侯守,你若是敢胡作非为,朕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谢琛沉声说道。
虽然他现在的形势很危急,但是祁君羡如果想要顺利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祁君羡勾唇笑笑,漫不经心地挑挑眉,似乎并没有将谢琛的警告放在眼里。
“啊,本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祁君羡勾唇笑笑,漂亮的眸子落在了谢琛身后的婷乐身上,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婷乐似有所觉,下意识地向谢琛身后又躲了躲。
“看来婷乐公主已经痊愈了。”祁君羡像是平常问候般笑笑,随即冷了声音,“既然如此,公主也应该向我家小孩儿登门道歉了吧?”
“什、什么?!”婷乐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祁君羡点点头:“上次婷乐公主诬陷我家小孩儿将您推下水,我家孩子可是害怕了很久呢,现在公主既然已经无恙,就该向她致歉了吧?”
“胡说八道!”婷乐拔高了声音,瞳孔剧烈收缩,“本公主怎么可能向她道歉?!沐酒她个贱……”
“铮——”
一柄刀刃划过婷乐的长发,直接落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那刀刃向她白皙的脖颈上深入几分,几滴殷红的血珠便落在了那冷色的刀刃之上。
“乐儿!”
黎霁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止。
但是江青的刀剑依然架在他的脖子上,动弹不得。
谢琛僵在了原地,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祁君羡是如何掠过他,直接将刀架在婷乐脖子上的。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清晰的痛感,婷乐所有的话顿时堵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公主想说什么?”祁君羡声音微凉,语气平静。
“祁君羡!你敢刺杀皇室?!”谢琛冷冷地开口质问。
祁君羡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陛下说笑了,本王只是想给我家小孩儿讨个致歉罢了。”
“皇室人员怎么能向贱民道歉?!”谢琛冷声拒绝。
祁君羡面露不悦,语气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男人身姿清越,姿容俊美,“公主殿下扰了本王给小东西布置了一个月的宴会,公主向本王道个歉,应当不过分吧?”
流苏跪在穆如酒面前,没有抬头。
“请小姐责罚!”
穆如酒已经换了身衣服,背上的伤势也处理好了。
她在疆场上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如何能最好地保护自己。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背后的青紫看上去触目惊心。
穆如酒抿唇,将流苏扶了起来。
“流苏,我说过的,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穆如酒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对流苏笑笑:“我现在腰酸背痛的,流苏好姐姐行行好,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流苏闻言,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从马车里退了出去:“小姐您先休息,奴婢不打扰了。”
穆如酒笑了笑,流苏便落了车帘。
车帘落下,穆如酒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她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还有殷红的口脂。
虽然祁君羡说他会想办法,但是已经碎成那个样子了,自然也不可能复原了。
想到这里,穆如酒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望了一眼日头,应该已经是未时了。
她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肩膀,便听到马车外有声响传来。
穆如酒刚想撩开车帘查看,车帘外的人已经先一步掀开了。
因此,穆如酒毫无防备地掉进了男人那双银黑色的眸中。
“皇、皇叔?”穆如酒怔怔地叫出口。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