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有些焦急。
江舟稍稍拧眉,试探地开口:“承影将军找我家小姐何事?”
承影面色冷沉,剑眉星目。
他看向江舟,见江舟一脸防备,最终只是抿唇。
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关系重大,他不可能轻易告诉任何人。
他略过江舟,看到了摄政王府外,进进出出的佣人。
那些佣人看上去似乎都很忙碌,嘴角带着笑容,像是在攀谈着什么。
“王府是要举办什么宴会吗?”
承影疑惑地皱眉问道。
江舟闻言,语气终于柔和了些,只是对承影还是有戒备。
“三日后是小姐的生辰,”江舟顿了顿,继续说道,“主子正派我们准备呢。”
承影愣了一瞬间,随即反应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情绪。
生……辰吗?
承影最终并没有再去找穆如酒。
江舟不可能就这样告诉他,沐酒的位置,而就算他现在去找,沐酒也不会说什么。
不如等到三日后。
再见分晓。
皇宫中。
黎霁笑着招招手,让婷乐来到了她的身边。
“三日后便是乐儿的生辰了,乐儿想要什么生辰礼物?”黎霁笑着问道。
婷乐想了想,随即对答如流:“只要是母妃送的,乐儿什么都喜欢!”
黎霁笑笑,拍着婷乐的手,嘴角带着笑意。
“乐儿上次送给我的珊瑚树品质上乘,这一次,母妃也在天地居为乐儿准备的生辰礼物。”
婷乐笑着,看上去十分乖巧。
母女俩又说了些什么,黎霁的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的谢亭安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亭安这次从江南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每次来寝宫里看她,也总是一个人出神,像是在想些什么。
“亭安。”黎霁叫了一声谢亭安。
谢亭安微微回神,漂亮的眸子便落在了黎霁身上。
谢亭安和谢琛很像。
尤其是那副眉眼,每次看到,黎霁都会觉得骄傲。
“母妃。”
谢亭安缓缓起身,端正地向黎霁作揖行礼。
黎霁勾唇:“怎么心不在焉的?再过三日就是你妹妹的生辰了,你作为兄长,不应该多上上心吗?”
“母妃说的是。”谢亭安也不反驳,只是低声应道。
有时候,黎霁总觉得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
分明是她的孩子,也是她将他一手养大的,但是很多时候,黎霁都看不透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
过于成熟内敛,能够将所有的心思都藏起来。
就算是在亲人面前,也不会袒露分毫。
半晌,黎霁也只是叹了口气。
“母妃并不是要教训你,”黎霁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乐儿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你作为乐儿的兄长,结识的人脉更多,应该多替乐儿留意一下的。”
“母妃!”婷乐适时地出口,脸颊泛红,“母妃说什么呢?乐儿还是小孩子呢。”
“哪里还是小孩子?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母妃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
“母妃,”婷乐急急地打断,“不要说这些嘛,乐儿还想留在您身边,一直陪着您呢!”
“母妃也想让乐儿陪着,”黎霁欣慰地笑笑,“但是乐儿总要嫁给世间男子的。”
“乐儿要嫁,也要嫁给世间最完美的男子!”婷乐这样说道。
世间最完美的男子啊……
那自然是向来举世无双,清俊绝世的清泽君。
祁君羡。
三日后的生辰宴,祁君羡一定会参加的,她一定要成为最惊艳的那个人!
谢亭安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声应道:“儿臣会替婷乐留意的。”
“还有亭安你啊,”黎霁又看向谢亭安,“别总是想着那些琐事,你也应该找个人替你分忧了。”
谢亭安只是听着,没有应答。
“我们亭安仪表堂堂,天资聪颖,自然也要娶天底下最好的姑娘。”黎霁的语气中带着骄傲。
不知怎的,黎霁的这句话说出口,谢亭安的脑海中却浮现一个人影。
少女坐在李子树上,眉眼张扬肆意。
她对他笑着,一双眉眼像极了清泉,弯起来的时候,又像是天上的皎月。
清澈却热烈。
“请你吃李子,不生气成不?”
少女声线清越,一对尖尖的虎牙又凶又萌。
他当时太慌张了。
那双眼睛过于澄澈,他甚至不敢同她对视,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落荒而逃。
从谢亭安记事以来,他便被教育,遇到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比自己强大许多,哪怕困难重重。
都不可以逃脱。
逃,那是逃兵的做法。
谢亭安从小接受的观念,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是在那一刻,少年一片空白的意识中,只有一个想法。
——要逃走才行。
所以他逃了。
溃不成军。
从记事以来,那大抵是谢亭安最狼狈的一次经历。
世间最好的姑娘是谁?
谢亭安不确定。
但是黎霁的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谢亭安的脑海中除了她,谁也想不起来了。
谢琛在准备三日后的生辰宴。
婷乐公主的生辰宴自然是天大的事情,虽说这几日季渊国的使节前来,占据了他不少心力,但是婷乐的生辰宴,是一定要大肆操办的。
请帖已经全部分发下去了,等生辰宴那日,绝对会是举世盛况。
谢琛还在批着折子。
内侍进来的时候,他头也没抬。
“都分发下去了?”
“回陛下,所有的请帖都已经分发下去了,只是……”
谢琛手上的动作微顿,他缓缓抬眸,一双凌厉冷沉的眸子看向内侍。
“只是什么?”
内侍垂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有几家没接……”
“没接?”
谢琛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睛,冷声问道:“谁没接?”
内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地继续回禀:“摄、摄政王殿下说身体抱恙,不便前来。”
谢琛的神色有些难看。
“纪家的小公子说有要事在身,也无法赴宴。”
谢琛的脸色更冷了。
“承影将军说不太懂南溪的礼仪,怕冲撞了公主殿下,推辞了宴会。”
“……”
“还、还有……”
内侍看着谢琛的脸色越来越差,腿都软了。
但是没办法,他只能闭着眼继续禀报。
“公、公孙将军也没接请帖……”
“原因呢?”谢琛的声音冷进了冰窖。
内侍吞了口唾沫,一张脸都要哭出来了。
“公孙将军说……他说……”
“说什么?!”谢琛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是真的动了怒。
“公孙将军说,婷乐公主的生辰与他的故人赶在了同一天,所以不能前来……”
内侍没说的是,公孙易的原话其实更冒犯。
“不去,她的生辰最重要。”
这是公孙易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