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酒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她歪歪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纯粹。
祁君羡也不急,也跟她一起歪了歪头。
柔顺的墨发随着男人的动作,落在了他的肩膀,像是被上天偏爱的美人,惊才绝艳。
南溪两件宝物之一,那容貌与身段,自然是举世无双的存在。
只是,这人为什么会这么幼稚啊?
穆如酒有些哭笑不得,她收敛的笑容,一本正经地看向祁君羡。
少女像是在努力思考祁君羡的问题。
“唔……好难选哦,到底是公孙将军好看一点呢,还是承影将军好看一点呢……”
祁君羡闻言,认真地看着穆如酒。
银黑色的眸子闪着光亮,意味不明。
穆如酒自然是故意的。
她挑眉看向祁君羡,好看的眉毛弯了弯,看上去像是一弯月牙。
“小酒。”祁君羡叫了一声。
“嗯?”穆如酒笑着看向祁君羡,应了一声。
祁君羡定定地看着穆如酒,那双眸子过于漂亮,让穆如酒有一瞬间的失神。
男人神情认真又固执。
“皇叔最好看。”
穆如酒看着祁君羡,男人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小酒,皇叔最好看。”
祁君羡有些固执地开口说道。
穆如酒不禁笑出了声。
这个人真的是……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像是哄孩子一样,穆如酒认真地点点头,一双眉眼弯成了月牙。
“对,皇叔最好看。”
祁君羡闻言,眉头这才松动了几分,淡淡地看向穆如酒,嘴角带了几分笑意。
有时候,穆如酒甚至觉得,祁君羡更像个孩子吧?
承影回到住处的时候,眉眼有些冷沉。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殿下还是祁君羡,甚至是护国将军公孙易,对于那个小姑娘都是照顾有加。
承影并不知道那小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是每次看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承影总是会想起一位旧友。
说是旧友其实并不准确。
——毕竟,她似乎并没有将他看作是朋友。
这样想着,承影将目光看向了门前那棵枇杷树。
已经是初秋了。
那枇杷树同其他树木不同,秋季的时候才开始开花。
如今望去,已经是满树的花瓣,芬芳扑鼻。
承影想起一些往事。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的副将设置了别的陷阱,跟穆如酒打斗的时候,中了副将的陷阱,直直地跌下了悬崖。
当时穆如酒分明可以逃脱的。
她的轻功很好,离开这样的陷阱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当他向悬崖坠去的时候,穆如酒却是飞身一跃,抓住了悬崖边的藤蔓,拉住了他的手腕。
少女的脸上满是血迹与灰尘。
只是她眉眼飞扬,看上去张扬又热烈。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哪怕身处险境,孤身一人,那眼中也是闪着光亮的。
起初,承影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后来,他被穆如酒所救,两人跌下了半山腰的山洞之中。
山洞里很冷,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到处都是一片雪白。
所以,当他重伤躺在石头上,奄奄一息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摘来了那些野果,扔在他面前的。
“承影将军,要死,你也应该死在我穆如酒的伏月戟下!”
而不是应该死在,这白茫茫的,就连天光都不能得见的山洞之中。
少女张扬热烈,如同三四月的暖阳,灿烂得扎眼。
“你为什么救我?”
承影曾经这样问她。
少女怎么回答得来着?
“大概是因为,承影将军很像我喜欢的那个人吧?”
那时候,他终于在少女的眉眼中,看到了除了坚定之外,还有的柔情。
同样都是身处囹圄,却也不甘心,拼尽全力也要冲杀一条生路。
就这一点,他跟谢琛很像。
所以不想就让他这样死掉。
也是那个时候,承影也终于明白。
少女之所以那般热烈,之所以困入绝境也不肯认输,眼神中永远带着光的原因。
是因为那高堂之上,皇位之上坐着的那个人。
“值得吗?”他曾经这样问她。
那时候她说什么来着?
他忘记了。
在山洞的那段时间,大概是承影跟穆如酒两个人唯一和谐的时光。
承影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背上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每次穆如酒给他上药的时候,还没等穆如酒说什么,承影的脸便红得不成样子。
看上去,像是被调戏了的小媳妇儿一样。
穆如酒见惯了战场上的场景,也受过很多伤,所以处理起这些伤口来得心应手。
每次看到承影连同耳尖都红得发烫的时候,穆如酒总是幸灾乐祸地笑。
“承影将军。”
“什么?”承影身体紧绷,声音也十分僵硬。
穆如酒开玩笑道:“我欺负你了吗?”
“啊?”每每这时,承影都会看向穆如酒,露出一种十分无辜又无措的表情。
像是被欺负了的猫一般,虚张声势的,那双凌厉的眸子也有些慌张无措。
穆如酒看到承影这副表情,笑得前仰后合。
“承影将军,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很委屈的表情啊?”
好像她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
有风吹过那棵枇杷树。
承影微微回神。
枇杷树的花香钻进他的鼻子里,树叶沙沙作响。
阳光高高地挂在蓝天之上,风过无痕。
恍若隔世。
“承影将军这个表情总是很委屈的样子!”
脑海中,承影想起太师椅上的少女,弯着眉眼这样说道。
猛地,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她……
为什么会知道?
有风吹落枇杷树叶。
那相同的转茶盖的动作,那相同的眉眼语气,甚至相同的话……
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吗?
承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窒息,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向着摄政王府的方向飞身而去。
有一件事,他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
皇家私塾。
穆如酒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趴在了书桌上。
一旁的纪符言手里看着书,却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
“怎么了?”少年语气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似乎从清早到现在,她都是一副恹恹的表情,提不起精神来。
穆如酒闻言,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纪符言。
“纪先生,我问你个问题呗?”
纪符言放下手上的书,端正地看向她,点了点头。
穆如酒眯眼笑道:“你知不知道三日后是什么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