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有着一双过于澄澈的眸,少年只是看了一眼,便扭头躲开。
穆如酒挠挠头,将手里的几个大李子递到少年面前。
少年戴了帏帽,穆如酒歪着头对他笑笑:“请你吃李子,不生气成不?”
少女站在阳光中,少年觉得有一瞬间的晃眼,他一把拍掉少女递过来的李子,夹着马腹仓皇离开。
穆如酒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疑惑地挠了挠脸蛋。
“小姐,您快下来吧!”江舟在一旁念叨着,生怕穆如酒摔个好歹。
穆如酒怀里已经抱了一堆李子了,江舟的外套里也有一堆,穆如酒见状,便心满意足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江舟我们走吧!回去拿给皇叔尝尝!”
少女声音清朗,盘旋在高空之上。
谢亭安走到紫禁城大门的时候,脸上的热度还是分毫不减。
他看着自己刚刚拍掉少女手背的手,有一瞬间的恍惚。
“皇兄!”
一道声音传来,谢亭安微微抬眸,就看到谢婷乐向他招招手,跑了过来。
少年将头上的帏帽拿下来,露出一张白皙冷峻的脸。
他抿着唇,踩着马鞍下来之后,婷乐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皇兄你可算回来了!此次下江南,你去了半个多月呢!”婷乐抱住谢亭安的手臂摇晃着撒娇。
谢亭安冷意不减,只是淡淡地开口道:“母妃近来可好?”
婷乐点点头:“母妃很好,不过皇兄,婷乐最近可是被人欺负了!”
谢亭安闻言,微微挑眉,轻笑一声:“不就是你说的那个,沐……”
“沐酒!”婷乐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左右不过是摄政王捡的遗孤,还能气到你头上?”谢亭安语气冷淡。
婷乐闻言,冷哼一声:“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深受祁君羡的宠爱,为所欲为,敢让我难堪!”
谢亭安眯了眯眼睛。
沐酒?
这个名字,跟那个妖后,只差了一个字呢。
穆如酒抱着一堆李子跑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江青将她拦了下来。
“小姐,您现在不能进去。”江青说话的声音有些僵硬。
从前主子的书房,向来是允许小姐随意进出的。
穆如酒微微皱眉:“是皇叔在忙吗?”
江青轻咳一声,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告诉小姐,主子他在上药,后背伤得很严重吧?
昨日主子分明应该卧床养病的,但他非要给小姐送口脂,今日连早朝都告了病。
江青眼神示意穆如酒身后的江舟,江舟上前一步,缓缓开口:“小姐,主子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等一会儿吧。”
穆如酒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似乎从昨日祁君羡送了她口脂之后,就没再她眼前出现过。
穆如酒的眼神沉了沉,却是对江舟弯弯眼睛,乖巧地应道:“好!”
又等了半晌,直到书房里传来祁君羡的声音。
“小酒,进来吧。”
“好哦!”
穆如酒应得乖巧,抱着一堆李子便进了书房。
刚进入书房,穆如酒就闻到了一股药香。
——这药香味同书房中的檀香混杂在一起,很难辨别。
穆如酒只是动了动鼻子,随即笑着捧着李子来到祁君羡面前。
“皇叔!给你尝尝我拿来的李子!”
说着,穆如酒将李子递到祁君羡面前。
凑近了他一些,穆如酒闻到了男人身上的血腥味。
很淡,被书房里的檀香遮得几乎闻不到了。
祁君羡的唇色有些白,他接过穆如酒递过来的李子,唇角噙着笑意:“在哪里买来的?”
穆如酒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我和江舟去树上摘的!”
不知道是不是穆如酒的错觉,她这句话说出来,总觉得身后的江舟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哦,江舟啊。”祁君羡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他咬了一口手上的李子,笑着看向穆如酒。
“皇叔,甜不甜?”穆如酒期待地看着祁君羡,似乎是在等待着祁君羡的肯定。
祁君羡低笑一声:“甜。”
穆如酒骄傲地扬起小脸:“那改日小酒再去给皇叔摘!”
祁君羡捏了捏穆如酒的脸蛋,勾唇笑笑:“先去洗漱,一会儿该用膳了。”
穆如酒乖乖地点点头,她起身,轻快地离开了书房。
祁君羡看着手上的李子,声音有些沉:“罚俸半月。”
书房里只剩下祁君羡和江舟,这话自然是跟江舟说的。
江舟欲哭无泪,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是。”
……
穆如酒离开书房的时候,嘴角的笑意便冷了下来。
——祁君羡受伤了。
而且没有告诉她。
算算时日,当时祁君羡没有来接她,而是让流苏水墨来接的,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受伤了。
那时候,祁君羡跟砚寒清在一起。
是砚寒清下的手吗?
想到这里,穆如酒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只是一瞬间,下一秒,穆如酒便神色如常。
谢亭安回到皇宫之后,先去了黎霁的寝宫,同黎霁说了些话后,便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到达御书房的时候,谢琛正在翻阅奏折。
内侍宣进之后,谢亭安恭恭敬敬地向谢琛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谢亭安跪在谢琛面前,神色不变。
谢琛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继续翻阅着手上的折子。
“江南的情况如何?”
谢亭安闻言,回禀道:“回父皇,儿臣见到了驻守在江南的萧将军,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谢琛没有应声,继续问道:“萧无咎此人可信吗?”
谢亭安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半晌,少年声音冷若冰霜。
“不可信。”
书房里只能听到翻折子的声音。
又过了半晌。
谢琛低笑一声:“行了,起来吧。”
“谢父皇。”
谢亭安缓缓起身。
谢琛眼神示意,谢亭安会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再过些时日,朕准备立你为太子。”
谢亭安的眼中闪过一抹情绪,稍纵即逝。
他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谢琛的下文。
“之前一直没有什么理由封赏,最近你下江南,有些政绩,倒是可以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当然了,也只能堵住一部分。
想到这里,谢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多谢父皇。”
谢琛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看向谢亭安。
“你既回来了,就多去看望一下你母妃,她很想念你。”
“是。”谢琛低头微微欠身。
“还有,你回来的消息,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为了给后续立太子之事造势,朕准备摆个接风宴,为你接风洗尘。”
谢亭安闻言,想起婷乐口中提起的那个沐酒。
“父皇,接风宴的宴请名单,可否由儿臣亲自安排?”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