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得更近,魔气缭绕在薛宁鼻息间,她是修士,对这很难忍受,汗毛都竖了起来。
“来,对着吾的眼睛,好好检查一下你的伤是不是都好了。”
薛宁瞪大眼睛,透过长圣的瞳孔看到自己的模样。
像是任人摆布的破布娃娃。
……破布娃娃,多么古早狗血的形容词,但现在好精准。
手摸到斗篷里,想把法器拿出来,被长圣看到,又惹他发笑。
“在翳骑的梦里还想着反抗吾?天真得有些可爱。”
长圣的手顺着她脸庞下滑,薛宁浑身一震,猛地推开他。
然后发现他纹丝不动。
薛宁:“……”推不动他,她可以自己挪开!
薛宁起身躲到另一边,长圣直起身,巍峨的身躯投下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吾不喜欢女人。”
“……?”薛宁目光迥异地看过去。
长圣慢悠悠道:“或者说女修,女魔,所谓男女之情,吾一点儿都没兴趣。”
薛宁表情变了变,有点怪异。
“当然,吾也不喜欢男人,你可以停止你糟糕的想象了。”
不行,停不下来,脑子里已经开始yy长圣和倾天的本子了。
“?停止。”长圣难得不悦起来,“再想下去,把你和倾天一起杀了。”
他嫌恶地弹了弹衣摆:“真恶心。”
薛宁克制地收回想象,垂眼不理他,琢磨怎么挣脱梦魇赶紧苏醒。
长圣当然知道她的意图,但也不着急,继续慢悠悠侃侃而谈:“说是没兴趣,其实只是之前没兴趣。现在吾有兴趣了——对你。”
他踱步到她面前,长长的衣摆拖到她腿上,薛宁赶紧挪开脚。
长圣笑着说:“剑仙喜欢的女人,吾很有兴趣。若吾娶你做神后,那得多热闹啊!你可愿意?”
薛宁直接嗤笑出声。
“你居然真不愿意?”
长圣想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可还是有点不理解。
“吾乃当世唯一的神,剑仙也比不上吾地位崇高,他如今孤身一个,当年都赢不了吾,以后更是赢不了,你居然不愿意做吾的神后?”
长圣明显不会杀她,鉴于他满脑子坏点子,可能还得好好利诱她,所以薛宁也不再害怕。
“你?唯一的神?”薛宁认认真真道,“你想多了,一个魔罢了,也敢妄自称神。”
长圣被挑衅,很大度地表示:“从前天界的那些老东西也说过这样的话,现在他们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张开双臂:“成王败寇,吾便是说自己是天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什么洗脑包,她才不吃,薛宁转头拒听。
长圣跟着她的方向放出化身,不多时,薛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身影。
他一开口,几重音响起,薛宁差点耳膜穿孔。
“若是指望着剑仙,那你可真是想多了。你们还不曾相认吧?吾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他确实是潮凝归来,一切气息都对得上。但哪怕他喜爱你,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薛宁眉头一皱。
“有反应了?你还真这样想过吗?”长圣批评她,“你何止是天真,你简直愚蠢。”
他嘲笑:“神族仙族虽有一颗博爱之心,但他们是没有姻缘线的,哪怕真喜欢上什么人也不可能和对方在一起,否则便是逆天而为,必遭天道反噬。届时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薛宁心口一直都压着疼,这会儿更难受了。
她捂住心口,听到长圣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可以强行牵一条姻缘线,但你猜怎么着。”
长圣哈哈大笑起来,无比得意:“姻缘神早被秦江月亲手杀了,哪怕他还活着,也很难给同族牵线,若失败,你们三个都得死。”
“你的话怎么能那么多?”
薛宁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你的护法平时是怎么忍受你的?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既然不杀我,那就言简意赅地说完赶紧放我回去。”
长圣被粗鲁催促,长眉皱起,紫眸释放出威压,阴鸷而血腥地笑起来:“话虽多了些,却是为了给你解惑。如此贴心,作为女子不该感动吗?”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是尖的,指尖泛着血色,薛宁盯着那手弹琴一样抚过自己手臂,强忍着战栗。
“未免你行差踏错,错付深情,吾才多费口舌。这些年吾一直沉睡,说这样多的话,也是勉强自己,真是不食好心。”他指指点点,十分气愤的样子。
薛宁艰难地看了一会,吐了口气:“魔神这一出戏,是和谁学的?”
魔就是魔,固然会有情绪变化,但不会这样……多变,太违和了。
“同你们人界的话本子,倾天那里有许多,吾拿了来看,怎么样,学得像吗?”
果然。
薛宁一言难尽。
“看来哪怕知道这些,你还是执迷不悟,宁愿选他,也不选吾。”长圣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那种压倒一切的气势,真是让人很难对着他说出违逆的话。
可还是得说。
“这不一样。”薛宁心累,她低下头,按着额角慢慢道,“你做这些,说这么多话,只是为了和剑仙对抗,为了有趣。”
但剑仙不一样。
薛宁后面的话都不必说长圣也能明白。
谁更可靠,该选谁,不管他再废话多少,她都一目了然。
长圣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那你肯定是不愿意为吾做事的,哪怕明知最后他会输,也不会答应,对吗?”
谁说他会输?
原书里他没回来人界都赢了,更别说他已经回来了。
长圣不见得全是为了对她的承诺才不真身过来,肯定有忌惮剑仙的成分在。
“也好,你做不做其实不重要,你只要来见过我就足够了。”
薛宁心一沉。
“你身上有我的气息,他肯定能感觉到,此次见面回去,气息会更浓厚。”
长圣兴致盎然:“这也足够了。”
“死对头陷入两难,要天下还是要女人,我也期待他怎么选呢。”
“不过可惜。”长圣惋惜,“我觉得他肯定会选天下。毕竟当年他的同僚被魔化,他可是毫不犹豫出手斩杀。”
薛宁抬眸,眼睛发红地盯着他。
“你的选择我知道了,现在我想看看他怎么选。”
薛宁语气冰冷:“不‘吾’来‘吾’去了?”
“累了。”长圣伸了个懒腰,“你很有意思,令我很是开怀,我愿意改个自称。”
薛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哦对了,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告诉你。”长圣抬起手,一段投影出现在血色里,“这个人,你可觉得面熟?”
薛宁定睛一看,看到一张与自己七分像的脸,她一时愣住,想到长圣几次提到她眼熟。
……这是谁?
“我听倾天喊她晚晚,可是你认识的人吗?”
晚晚。
薛宁猛地站直身子。
江暮晚??
原身的母亲??
是她??
“看来你认识。”长圣开心极了,“那你下次见我可要主动一些,不然这个人是死是活,我可就不保证了。”
倾天护着的人,杀了也没多难,七位护法固然是魔神的心腹,但那又如何?
不喜欢了不高兴了,一样随意杀之,这就是魔,只看自己开心。
长圣身影渐渐消散,这是梦魇即将撤离的讯号。
薛宁鼓了鼓脸颊,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轻易离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她这里是魔族的后花园吗?
说了那么多刺激她,这不得叉出去?
薛宁哼笑一声,在长圣彻底消失之前拽住了他的手腕。
按理说,薛宁是很难真的碰到魔神的,除非他愿意。
就算拿法术打他也不太可能打得中,护体神光都不一定能破掉。
但今日不太一样的是,这是个梦境,梦境虽然是翳骑布置的,可真正属于的是薛宁。
只要她意念足够强大,在她的梦里就可以对入梦的人为所欲为。
薛宁一直在忍,看似被动,但却不是真的被动。
她的神识还很脆弱,之前只有小小一团,没人会将这样的弱者放在眼里,包括翳骑。
轻敌是兵者大忌。
薛宁拼了神魂撕裂也要长圣吃个教训,翳骑估计也想不到她有这么大胆子,这么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