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咱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的身上都有虱子了,好想现在就吃着热腾腾的饭团再洗个热水澡呀”黒木侧身身子趴在树干上,向着另一棵树上的小野喊道。(?他和小野都是从大阪来的,两个人参军之前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只是小野比黒木高了一个年级,所以黒木一直称呼小野学长,哪怕黒木现在已经是个兵曹,而小野还是普通的士兵。
“闭嘴,蠢货,你想让咱们被人给现吗?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换岗了,等换岗了再听你的唠叨,现在最好先闭上你的嘴”小野颇为无奈的训斥了黒木,按说作为普通士兵的他是不应该训斥黒木的,可是他们现在是在进行山林警哨任务,若是被来查哨的军官现他们在聊天,会重重责罚的。小野可不想因为黒木的连累,而把自己今天的晚饭变成一块芭蕉根,小野所在的部队是担任密支那外围警戒任务的,军官们现了违反军纪的士兵,通常不会当面责罚,只是把他们的晚饭取消,换成一块难以下咽的芭蕉根。
“好了,知道了,学长你还真是喜欢说教”黒木无聊的给自己换了个姿势,被绳子捆在树上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这才半天的功夫,黒木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一样的难受,心里便开始期盼时间能过的快些,能赶快换岗了回到营地去好好的睡一觉。和黒木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另外12个日军士兵,同样被绳子绑在树干上的日军士兵,都是黒木他这个班的士兵。
这是日军在缅甸丛林里常用的手段,把背负着武器的士兵用绳子绑在树杈或是树干上警戒山林,只要在山林里现了敌方,可以依仗着居高临下突袭敌军。日军曾经就是这样追击远征军跑了半个缅甸北部的山林,而且百试不爽屡屡得手。眼下反攻缅甸的远征军已经攻破了胡康谷地,正集结兵力进攻孟拱河谷,而地处孟拱后方的密支那也开始了备战,黒木所在的中队就是被派出来警戒密支那北部侧翼山林的。
“来了,换岗的终于来了”百无聊赖左右用望远镜四处张望的黒木,从镜片里看见了一队正过来的日军,领头的那个正是自己认识的铃木,看来今天的苦难就要结束了吧,黑米开始高兴了起来,冲着旁边树上的士兵们打着手势。这是通知大家又换岗的人来了,小野和其他的士兵们齐齐的送了一口气,还好在自己担任警哨的时候没有出现状况,这次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异常的顺利。松开了身上绑着的绳子,心情很好的黒木和大家顺着绳子溜下了大树聚在一起,等着前来换岗的铃木一行。
“哈,你们都等不及下来了”铃木是个性格爽朗的家伙,热情的和黒木他们打着招呼,还将自己的半包烟扔给了黒木,反正上树之后是不能抽烟的,与其被汗水给泡湿了,还不如便宜了黒木这家伙。“快回去吧,营地今天打了一只野猪,估计你们要是走快一点,还能吃了几片肉,味道很不错的”铃木开始抓着绳子向树上爬去,还没有忘了告诉黒木他们,营地里今天吃肉的事情。
“那咱们可真的要走快一点了,要是回去的晚了,那些家伙可就把所有的肉都给吃光了”黒木叼着烟卷,领头向着铃木他们来的方向疾行,只是他们被绳子绑的久了,这一时间也走的不是很快。黒木的一支烟抽完了,他们也只是堪堪翻了一个小山头,刚走出铃木他们的视线而已。“累死了,咱们在这里歇歇吧,喝点水再走”黑木一屁股坐在一道山溪边就不走了,小野他们几个无奈的摇了摇头,黒木这个家伙每次走到这里,都要用山溪泡脚,这都已经成了惯例了。
“那我去打水,你们几个留意周围”作为班里除了黒木之外的唯一老兵,小野自告奋勇拎着几只水壶去山溪的上游打水,反正也是他一直在做这件事情,黒木是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事情的。“哎哟,还真是舒服呀,你几个也来泡一泡吧”黒木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溪水里,冰冷的溪水让黒木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随即便是一股寒意顺着两条腿直逼身体,直至脑袋,黒木被冰凉的溪水刺激的忍不住靠坐在了山溪边。
每次换岗之后,黒木经过这里时都会用冰冷的溪水泡泡脚,不仅仅是为了解除疲劳,更重要的是能让自己保持一个冷静的头脑,如不是靠着冷静的头脑,自己又怎么能越过小野成为中队最年轻的兵曹呢。打仗不光光是靠着勇气,还要有一个冷静的头脑,黒木现在的中队长矢野就非常赏识黒木,相信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中队里最年轻的准尉。
在他的班里,就是身为学长的小野也不是很了解黒木,士兵们都认为黒木就是个嘻嘻哈哈的家伙,就连在警哨过程中也是和小野说笑,实在是个很好相处的领导者。其实他们都看错了,黒木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家伙,平时在大家面前表露的都是些伪装,真正的黒木心狠手辣,在他手里用刺刀挑死的中国士兵就不下2o多个,矢野是个老师出身的军官,所以投其所好的黒木就装出一副大大咧咧胸无城府的样子来取悦于矢野,只是为了自己能尽快的成为军官。
“小野去取水怎么还没有回来?”黒木在心里嘀咕着,按照往常的度,这个时候取水的小野应该是回来的。山溪的上游有一个小水潭,小野经常在那里取水,而且离着黒木泡脚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井上,你和牧野一块去看看小野是不是抓到猎物了,你们去帮忙”长着一双大眼睛的井上笑嘻嘻的带着牧野顺着山溪向上走去,他们也期望小野能抓到什么野物,这样他们就不用再回营地和那些凶悍的老兵们去抢野猪肉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不仅小野牧野回来,就连刚才去帮忙的井上和牧野也没有了音讯,黒木有些感到不对劲了,可这里是密支那防守严密的外围,他还是不相信会有支那人出现,所以他再次派出了两名士兵去查看情况。如果黒木能提前知道后面要生的事情,他是决计不会数次把自己身后的士兵都派出去的,等第二批派出去的士兵没有音讯之后,黒木的身边就只剩下了8个人,此时的黒木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诡异,现在黒木的心情就是如此,加上小野在内,顺着山溪往上去的5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鸟无音讯。和中国境内的游击队有过多次交手经验的黒木意识到了危险,自己这是遇见伏击了,而且对方还是一群擅长伏击的人,至少目前自己还没有在山溪周围现有什么异状。黒木并没有马上就跳出溪水逃进山林里,这种时候不能自乱阵脚,暗藏着的枪口一定已是瞄着自己了,只要自己有大的动作,指定会被呼啸而来的子弹击倒。
“龟田、茂泽,你们两个也来泡泡脚吧,咱们还能说说话”黒木貌似轻松的扭头喊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士兵,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早就被汗水给打湿了,暗藏着的杀机对黒木而言是一种折磨,同样也是一张压迫,已经逼的他就快喘不上气来了。龟田和茂泽不知道这是黒木要拿他们当掩护,只是脱了鞋袜坐在了黒木身边,学着黒木的样子,把身子倚在了溪水边的石头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与舒畅。
“你们俩抽烟吗?”黒木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包烟来,朝着龟田他们比划着,围坐在溪水旁边的其他士兵只是扭头看了几眼并没有过来,他们的手上正夹着点燃的烟卷。龟田对黒木手上的香烟很感兴趣,见黒木并没有要抛扔过来的意思,就趟着水走到黒木身边伸手去接,就在这时,黒木突然大喊一声,“敌袭”。龟田被黒木的大喊惊了个愣神,就在这时,黒木动作麻利的从溪水里窜了出去,光着两只脚直奔山溪边的树林。
不过就7、8米的距离,山溪距离黒木看好的树林只有7、8米的距离,可就是这点距离却成了黒木这一生最后用自己的腿走过的路。“崩”“崩”“崩”山溪对方的草丛中突然响起了一片弓弦的声音,十几支闪着乌光的弩箭被射了出来,扑向因为黒木的大喊而愣在山溪那边的日军士兵们。自以为动作已经很快的黒木并没有被他的天照大神眷顾,至少有两只弩箭同时射中了他的身体。
在黒木带着身上的弩箭重重倒地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正好扫过其他的士兵,看来自己的预感是对的,这就是一次精心计划好的伏击,围坐在溪水旁边抽烟的士兵们已经和自己一样中箭倒下,没有幸免者,包括被自己骗进溪水里的龟田和茂泽。山溪对面的草丛里至少射出了不下2o支锋利的弩箭,而自己这边就只有9个人,也就是说每个人的身上至少被射中了两箭。
黒木并没有被弩箭射死,只是深深射入后背的那支弩箭让他呼吸困难喘不上起来,就连手脚都失去了气力一点也动不了。“咳,咳”仰面倒在溪水里的茂泽忽然咳出了几口血水,身体也开始了抽动,看来弩箭并没有要了他的命,短暂的休克之后他醒了过来。“崩”“崩”又是两声弓弦的响动,草丛里窜出来的两支弩箭飞射进了茂泽的胸口,这次茂泽是没有生气了,身体也停止了刚才的抽动,躺在溪水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黒木的身体暂时不能动,可是他的听力还在,眼珠也还能转动能看得见东西。山溪边被弩箭射中的士兵中至少还有3个人是活着的,可是他们不敢乱动,生怕落得和茂泽一样的下场。按照日军步兵操典,他们在山溪这里休息的时候,步枪是架在了一起的,就在离着黒木不远的一块石头旁,可是瘫软在地上的黒木现在就如同是个死人,根本就拿不到步枪。
“刷,刷”山溪对面的草丛中响起了声音,黒木知道那是伏击他们的人在草丛里穿行的声音,微微转过眼珠看去,山溪对面的草丛中哗啦啦的站起来了十几团草球,用茅草伪装的草球。黒木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看那些草球脚上穿着的军靴就知道他们是该死的支那人,看来上面要他们加强密支那外围的防卫是正确的,支那人真的是已经摸到这里来了。
草球们过了山溪,开始往每个士兵的嘴里塞进一团茅草,不论死活,黒木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只知道自己嘴里也被塞进了茅草,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被扒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赤条条的黒木和尸体们放在了山溪边的空地上,这倒是让他有机会近距离看清楚这些伏击自己的人。草球们已经脱下了身上的茅草衣,黒木惊讶于他们的年轻,几乎都是2o多的年纪,每个人都是剃着光头,面目黝黑,身体健硕,这和黒木在中国境内见过的支那军人不一样。
一个看上去像是军官模样的年轻人从衣领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嘴里吹了几下,一声清脆的鸟鸣从他的嘴里了出来,黒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放进嘴里的是一只特殊的哨子,能在山林里吹出鸟鸣声的哨子。过了没几分钟,对面的山林里就也是响起了同样的鸟鸣声,看样子伏击者们还有同伴,黒木极力的睁大了眼睛,他要知道这些伏击者到底有多少人。
在黒木因为大量失血失去知觉之前,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看见了全部的伏击者,从山溪对面的树林中出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片人,至少有6、7百人的样子。全部的美式装备、美式军装、黄色的皮肤,一个加强营的支那军人,这是黒木在永远失去知觉前最后的想法,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这些支那军人是从那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