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轻的女子也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的话语不外乎如下几句:
“蒲世子不愧是名扬盛京的才子,瞧瞧,这气度,这风姿!”
“傅凌萱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竟然能攀上武宣王世子,还真不知前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拜了多少尊佛。”
“男有才,女有貌,这就是所谓的郎才女貌……”
议论的声音虽小,可却轻易地传到了蒲彦鑫耳里,只听得蒲彦鑫眼神连闪,不由自主地挺高了胸膛。
傅凌萱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着这股痛意来压下到喉的怒气。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无视那些人的议论声,径直走到蒲彦鑫身旁,轻声道:“彦鑫,花园的梅花开得正艳,不若我们移步欣赏一番?”
蒲彦鑫双眼微眯,定定地看着傅凌萱,目光在傅凌萱那恍若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处停留了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还请萱儿带路。”
“祖母,我和彦鑫到花园去赏花了。”傅凌萱娇羞地垂下眸,双颊飞上两团红晕,特意和傅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后,才移步往门外行去。
待到行到门口之时,傅凌萱才又装作突然记起似的,看向傅明锦所坐的方向,笑着邀请道:“二妹,我们几姐妹许久未曾小聚了,难得你今日来到尚书府,不若一起到花园小聚一下?”
傅明锦笑着摇头,目光在蒲彦鑫身上打了一个转,推拒道:“傅大小姐,这不太好吧。”
傅凌萱并没有错过傅明锦的眼神,被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的眼眸里掠过一丝阴冷,脸上却依然露出真切的笑容,邀请道:“二妹,三妹和四妹也在花园里,就等你一个人了。”
蒲彦鑫笑着接话道:“若二小姐担心蒲某在场会影响到你们几姐妹之间交流的话,那么,蒲某可以先行离开。”
傅凌萱和蒲彦鑫这两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傅明锦静静地看着傅凌萱和蒲彦鑫两人,垂眸思索起来。
可惜,傅凌萱并不打算给傅明锦太多思索的时间,只见她不着痕迹地和蒲彦鑫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傅凌萱往前急行几步,径直走到傅明锦身旁,拽着傅明锦的胳膊就朝门外拖去,嘴里也颇具抱怨意味的说道:“二妹,你这人怎么这样的磨蹭啊,不过是一个姐妹之间的小聚会都还要思考这么久,难不成你还怕我们害了你不成!”
也不知为何,今日傅凌萱的力气特别大,至少即使早就有所准备的傅明锦,依然被傅凌萱轻易地从椅子里拽了起来,拖着行了好长一段路,只来得及给连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就被傅凌萱拽到门外去了。
傅老夫人眼眸闪了闪,不待连老夫人对这件事情发表什么看法就笑着说道:“明锦这丫头性子就是太过于内向了,以往各府举办宴会时,萱儿都想方设法将她拖着一起去赴宴,可她就是不愿意。唉,这般内向的性子,往后嫁入武候王府可该怎么办啊!”
就在此时,武宣王妃和几个相熟的妇人一路笑着进来了。
“亲家来了,快,快请进。”傅老夫人站起身,殷勤地打着招呼,笑得见牙不见眼。
武宣王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虽知道尚书府的人都是一些没脸没皮,但怎么也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傅老夫人就这般招呼她。
亲家?
这两个字是能随便乱用的吗?
即使蒲彦鑫和傅凌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同时和蔳彦鑫有了肌肤之亲的还有户部尚书的嫡女杜容儿,若真要从这两人中间挑一个世子妃的话,不论是身份还是性情,武宣王妃都只会考虑杜容儿,而不会考虑傅凌萱。
因此,武宣王妃认可的亲家只会是户部尚书府,而不是工部尚书府。
只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一向注重形象的武宣王妃也不好扫了傅老夫人的面子。更何况,今日是傅老夫人的寿宴,哪怕心里再不舒服她也只能将不悦的情绪抛到一边去,瞥了一眼坐在傅老夫人下首的孙氏和周氏两人,笑道:“老夫人,想必这两位就是你的二儿媳和三儿媳了吧,今年尚书府可谓是阖家团圆,喜事多多的一年啊!”
“托福,托福。”傅老夫人仿佛没有听出武宣王妃的话外之意似的,径直跟孙氏和周氏介绍道:“这位就是武宣王妃。”
孙氏和周氏忙站起身,行礼道:“见过武宣王妃。”
“两位夫人有礼了。”武宣王妃点点头,佯装不经意地说道:“也不知鑫儿那孩子跑到哪儿去了,我刚才还瞧见他,可转眼就看不到他人了。”
傅老夫人笑道:“亲家别担心,蒲世子刚才已经跟我祝过寿了,在亲家来之前和萱儿到花园里去赏梅了。”
“这孩子,明明跟他说过,在别人的府里不能乱跑,他怎么就不听,唉……”武宣王妃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那孩子最近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就喜欢赏花赏月赏星星,说起来都让人觉得挺头痛的。算了,不提他了,今儿个可是老夫人的大寿,怎能因为这些烦心事而担忧呢!”
傅老夫人眼神闪了闪,笑道:“年轻人嘛,喜欢的和我们这些老人家略有不同,倒也无虑,更何况,蒲世子是真正有才华的人,相信来年的科考定当榜上有名。”
“那就借老夫人吉言了。”武宣王妃笑了笑,端起茶杯抿起茶水来,表明了不想再继续和傅老夫人就这个话题交谈下去的想法。
和武宣王妃同时抵达的几个妇人见状,不着痕迹地笑着为傅老夫人解了围,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恭维的话语。
当然,这些人确实很会做人,在将武宣王妃恭维得差不多的时候,又继续恭维起傅老夫人,偶尔还会恭维一下其它府里的夫人,至于连老夫人,那更是没有放过,拍马的话那叫一个层出不穷。
只不过,机敏如连老夫人又怎会没有察觉到这些人的用意,更何况这些人嘴里说着恭维的话,但那飘忽的目光,以及不敢与她对视的眼神,都说明了她们心里有鬼,至于是有着怎样的计策嘛,这个就还要继续看下去才能知晓了。
另一边,傅凌萱是一路将傅明锦拽到了花园里后,才放开了傅明锦的胳膊。
傅明锦只是随意地一瞥,目光就在那座四周蒙上了层层帷幔的亭子处顿住了。接着,她拿疑惑的目光看向傅凌萱,嘴里也问道:“傅三小姐和傅四小姐在亭子里?”
傅凌萱嘴角微勾,笑着点头:“我和三妹四妹是约在这个亭子里的。说起来,这个亭子还是三妹吩咐下人布置好的,这些帷幔也是她特意找来的,说是外面看着厚,实则坐到亭子里的人却是能清楚地瞧见外面的景色。若还想看得更清楚,可以只留下最外面那层帷幔,不仅不会影响到欣赏美景,而且还不会有风吹落雪之寒冷之苦。”
“傅三小姐的心思倒是颇巧。”傅明锦上前一步,握住帷幔,手下传来的触感告诉她,这帷幔还真是只上贡给皇家使用的最好的锦纱做成,一匹价值千两黄金以上。而能将亭子层层围住,至少得花去三匹锦纱。如此看来,傅晨雨确实很得太子欢心啊。
傅凌萱眼眸闪了闪,意外地出声附和道:“是呀,往常我也不知道三妹的心思是这般的奇巧。”
“噫,怎未见到傅三小姐和傅四小姐?”
“怎会?”傅凌萱随意地问道,待到她看见空无一人的亭子时,不由得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奇怪,三妹和四妹比我还早来花园,为何此刻人影皆无呢?”
不待傅明锦回话,傅凌萱双掌合在一起轻拍了下,脸上流露出一丝恍悟:“啊,我知道了,定是三妹和四妹知道二妹今日来了尚书府,我们几姐妹难得地能聚在一起,所以特意去准备茶水和点心去了。”
“二妹,不若你先在亭子里歇息一下,我去叫三妹和四妹过来。”
接着,傅凌萱又看向蒲彦鑫,笑道:“彦鑫,去年花园里移植了一株新品种的梅花,原本以为今年不会开花,未想到在祖母寿宴前几天突然绽放,这株梅花和普通的梅花相比,不仅花瓣大了许多,而且味道也幽香许多。我知你向来喜欢赏梅,不若你先独自去欣赏一会,待我找到三妹和四妹后,立刻就去陪你?”
蒲彦鑫深情地看着傅凌萱,笑道:“萱儿,难得你们姐妹相聚,你去忙吧,我独自一人逛逛这花园即可。”
话落,蒲彦鑫就离开了,看着蒲彦鑫远去的背景,傅凌萱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和心痛,但待到她转身过时,这些情绪却被她巧妙地隐藏起来,看向傅明锦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地和善了:“二妹,你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好。”傅明锦略带深意地看着傅凌萱,许久后,才移开目光。
傅凌萱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深呼吸了口气,揭开帷幔,走到了亭子外。没走几步,她就顿住脚步,像是一个石头人般,机械且缓慢地将头偏向亭子处。
冷风呼啸而过,吹拂起傅凌萱身上衣裙的同时也将那层层帷幔掀起,一层又一层,像是天边飘浮的云彩般,给这片银白的花园里增添了一分瑰丽的色泽。
“呵!”傅凌萱冷笑一声,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那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手心,在白嫩的手心里划下五个血色的月牙印痕。
傅凌萱从衣袖里取出绣帕,随意地擦拭了一下手心里流出来的血,然后朝不远处的蒲彦鑫挥了挥绣帕,才将这块绣帕收回衣袖里,然后匆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