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生活让我们可以相互遥望,感恩世界允许我们彼此看见!这句话,风流才子陈君寻曾经跟好多女人说过,比如说秦粉、乔袖、罗玉珠,还有那些一面之识的粉色女郎,这一被痴情女子傅忆娇刻骨铭心地记住,并且作为临死前的真情告白,打到陈君寻的脸上,那是“啪啪”直响。
陈君寻羞愧不已,眼泪旋即打到遗书上。
将遗书上凄美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再一想起当初撞见秦粉对他勾肩搭背傅忆娇说的那些话,陈君寻的心情糟糕至极,歉疚至极。
“我不渴求你给我最爱,只要有时光流转,有思想跳动,所有的最爱都不可信,因为前边路那么长,谁又能断定这一生就只能遇到一处茵茵绿地呢?有时候,甜的东西吃多了,你会想:呀,吃块臭豆腐也许味道挺不错的。这就是爱。难道你没有这样想过吗?感情知足的女人是幸福的,只要你能把我和那些女人摆在同一个位置,我就是一个幸福和幸运的女人。”
耳畔,傅忆娇的声音不停地响起。她的宽容,她的看远,她的受伤后的坚守,而今裹在远足的疼痛里,被死神全部卷走了,让一个风流才子后悔于自己的不专,后悔没给傅忆娇那么多的好,后悔莫及!
这个时候,陈君寻才发现傅忆娇对他来说多么重要,他失去人世间最爱的一个女人了,他连殉情的念头都有,可是,他又不能撒手人寰,他得忍受痛苦,处理好傅忆娇的后事,然后照顾好她的两个孩子。
百星不如一月,因为这个女人的消失,从此群星失去了月华;因为这个女人的枯萎,所有的鲜花都失去存在的意义。江桐、秦粉、乔袖和罗玉珠,没有一个能够取代傅忆娇在陈君寻心里的位置,因为,正如这个女人所说,他和她本来应该成为一对伉俪,即使错过姻缘,他们一直在相思相恋。
不一会儿,陈君寻捧起傅忆娇留下的一张年轻时的照片,久久注视。单眼皮,含羞带怯,和羞而笑,偕青春之美,美到无法形容。望着照片上的姑娘,陈君寻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然而记忆里的那次初见,却是越来越清晰:
那时,傅忆娇坐在陈君寻的身边很少抬头看人,她脸上时而不时地飞起红晕,夹菜时十分忸怩,简直与舞台上大方自然的她判若两人。
第一次与傅忆娇目光相撞的时候,陈君寻的身上就有一股电流从胸前贯过。
单眼皮美人!
从来没有哪位单眼皮女子比傅忆娇更耐看。仔细打量她,陈君寻忽然发现以前的审美观原来都是错误的,所有的双眼皮原来都是赘疣,都多了一层不必要的重复。
这位女子的眼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鼻梁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嘴皮微薄,嘴不算小,却只觉得稍微大了一点点,超过鼻翼三分之一的宽度,可是,因为那张漂亮的长方形脸的掩护,又有柳叶秀眉的修长呼应,存在又是那么合理,那么恰到好处。而那隐形酒窝,左右各有两个,一大一小,圆形相切,只有说话时才肯露出来,分明温柔的陷阱。
她的皮肤白皙且充满水分,又因水分的饱满而愈显弹性,不用触碰,就已触电。最美在她侧眸观物的时候,本是十分合理的黑白眼珠的比例,因为明澈的扩张,水晶的翻转,在单眼皮的括弧里,给人的选择,不知道是该填写嗔怒呢还是填写撒娇。
单眼皮的妙处在于,我们可以将它忽略,然后尽情欣赏眸子里的纯粹。陈君寻就被傅忆娇这对眸子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位女子的所有的美丽,都经过她这单纯的弧线慢慢向四周扩展,越看越有韵味,越看就越想看。
这张照片,就是傅忆娇当年在青屏企事业单位青年联谊文艺大赛那天留的影,保留着单眼皮之美的完整证据。也就是在那天的晚宴上,陈君寻的心里刻下了她的形象。
若不是袁金林设下陷阱,她这个单眼皮美人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这样,他们这对小冤家再不必隔墙相望这么多年了。也许因此他会一生忠于妻子,也许江桐会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好男人,也许袁金林不会带着那么多的怨气生活,也许没有今天傅忆娇的悲惨离世。错位的婚姻,有时会带来整片的灾难,人在其间,真的难辨孰是孰非。
越想越恼,陈君寻收起了傅忆娇的遗书和照片。
思绪总与记忆里那番风景纠缠不清,蹉跎过后,伤感如影随形,看懂了,起伏于暗夜,失眠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然后,郁结又与生活的背影恋恋不舍,在酸涩的品味中化不开来!
傅忆娇火化以后,骨灰运送回青屏安葬下来。不久,陈君寻就向江桐提起协议离婚之事。江桐知道,这么长时间,这个龌龊的男人一直陪伴着那个她所忌恨的女人,盛怒之下,就说:“离就离,谁怕谁呀。”说这话时,江桐突然想到了池有情,蓄势待发,她的身上一下子来了十二分的力量。
是的,这个时代,男渣女浪,满大街比比皆是,挤进市场就是商品,贴个商标就是吻牌。若论犯贱,谁怕谁呢?
只是,有关财产分割,江桐没作任何让步。
陈君寻隐隐感觉江桐外边有个男人,他没有追问,也没有颜面过问。自己一身毛,何必说人家是老妖怪呢?此时,他仍沉浸在傅忆娇远逝的悲痛里,替傅忆娇报仇雪恨大可不必,却想化开她的幽幽怨气。
于是,就在这一天,他问起十几年前那件事情。
陈君寻说道:“当初把傅忆娇灌醉,然后由袁金林送她回宿舍,是不是你和袁金林合谋设下的陷阱?”
江桐一愣,半晌,申辩道:“我也不希望出现那个结果。”
陈君寻说道:“你害了她,你才是真正凶手!就在那个晚上,你让你的闺蜜,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从此失去幸福,你知道吗?”
江桐不能听到陈君寻说傅忆娇任何一个好,这一听他厚此薄彼地责难,旋即晦起脸色,气急败坏地说道:“那时,我,我比她更爱你!”
陈君寻勃然大怒,咆哮道:“这么说,你承认了你的罪孽?你应该敢于承担责任。”
雨,想不到下得这么快这么大,显然先时积聚很厚的云。
一见陈君寻大发雷霆,江桐跟着也起风了,拔高嗓门嚷道:“你吼什么?怎么,她死了,你想让我偿命吗?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算啦。再说,她死也是被她的男人**的,与别人毫不相干。她这么多年一直纠缠我的男人,我没跟她算帐,算是便宜她了,她死了罪有应得,这种下贱的女人,天生短命。”
江桐越说越泼蛮。
陈君寻眼见小女人撒泼的形象,尤其听到那些辱骂傅忆娇的语言,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抬起手来就赏给江桐两个嘴巴。
“你这个女人比蜂虿还毒。没有同情心,没有宽容,没有善良,中国妇女的优点你一概都没有,简直不可理喻。”
陈君寻本是练散打出身,再加上怒火中烧,出手难免有些重,江桐的嘴角登时就被打裂个血口子。
江桐一抹嘴角,见手上沾染很多血,心里一震,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掌拊地,一边哭闹唠叨:“陈君寻,你这是在施行家庭暴力,是犯法的,我要起诉你,让你做牢,让你一辈子粘不到女人荤腥。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死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哦,专门来家找茬是吧?那好,我们离婚!”
别看江桐平日文静淑雅,一旦撒起泼来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灯。随后几日,她跟陈君寻闹得没完没了,不甚值钱的什物,她时不时往地上摔砸一件,直搅得四邻八舍鸡犬不宁。
当然,有暴风骤雨就有风平浪静。没过多长时间,二人就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非常平静。遵照双方协议,陈君寻将房子过户到陈小柔名下,他只留下那辆半旧轿车和五万元现金,江桐得到存折上的八十万存款,同时抚养小柔。然后,陈君寻打叠行李,永远离开了桃源公寓。
精神出轨的时候,你若不能沦肌浃髓地感受到背叛的张力,注定你永远不会长高。
听说陈君寻离婚之事,池承诺忽然有种莫名的失落,就像老板椅凭空出现一个奇怪的洞,他坐着坐着就要漏下去似的。
很显然,江桐的离开,秦粉拨云见日。她留一个空鸡窝给秦粉了,真若秦粉嫁给陈君寻,那家伙不就一步登天了吗?到时候,谈判桌上,跟他一起平起平坐的,可能就是昔日打工仔陈君寻了。这么好的艳遇,他池承诺怎么就挨不上号呢?
一想到美女老板秦粉将会嫁给陈君寻,池承诺的鼻孔就要衄血了,内心的狂乱,带动肉体抽搦,更显得他五官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