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文有些无奈,“他们都搬进家属楼了,团长和政委他们几家是因为年纪大了,觉得楼房窄巴,不愿意去。刚刚我去跟后勤部的人说咱们要住平房,人家还说咱们是傻瓜呢。”
可不傻瓜呗,放着楼房不住住平房。
林夏薇,无语凝噎,“那有家属楼了,咱们这个平房是不是得拆了啊?”
“这就不知道了。”谢鸿文拉住林夏薇的手,“近几年肯定是拆不了的,要拆也得过个好几年了,到时候没准你男人还能往上升一升呢?”往上再升一个级别,那分下来的房子可就不是两室一厅了。
“到时候好的房子肯定被挑走了。”林夏薇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早知道她就问清楚了。
谢鸿文没想到林夏薇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他笑着说:“放心吧,这栋没有了肯定还有更好的,现在部队放宽了随军标准了,二期士官的家属也能随军了,你等着看吧,不出两个月,咱们家这边的平房也得住满了。”
一个团队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当兵十多年了还没出头的人呢?
多不胜数!
林夏薇也释然了,不去操心这件事儿了,就像谢鸿文说的一样,他还不到三十岁,还能往上升一升。
路过家属楼,林夏薇特地看了一眼,低楼层的阳台上很多已经晾上了衣服,有的阳台上还种了小葱蔬菜等绿叶菜,林夏薇忽然想起上回来见谢鸿文时遇到的那个军嫂。
“上次我来看你,遇到的那个军嫂来随军了吗?”
谢鸿文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林夏薇说的是谁,“来了,好像住在3楼还是几楼来着,上回叫我去吃暖房饭来着。”
谢鸿文当是一脑门的都是快点干完手里的工作回去结婚,去吃了个饭就回来了。
“好吧。”
家属院与训练场只有一墙之隔,林夏薇两人路过了家属楼走了没两百米就到了训练场,穿过小门,再从左边的小道往外走,从团部机关后面绕过去直接就到了大门口。
“这条路比咱们走大路要快很多,以后你就走这条路出团部就行。”
林夏薇点点头,确实要快很多。
从驻地到镇上有车经过,平时也有附近的村名骑着自家的三轮车来驻地附近的路口转转,以期望能够载上一两个去镇上的军嫂。
林夏薇和谢鸿文出来时正好遇到一辆空车在等着拉客。
林夏薇和谢鸿文坐上去。
在镇上随便找了一家杂货铺子把锅碗瓢盆一系列的厨房用品都卖完了以后两人还是打刚刚的车回家。
到了部队大门口司机不敢进去,林夏薇和谢鸿文把东西卸下来堆在路边,由谢鸿文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搬。
林夏薇就在路边等着。
日落西山,天边的晚霞犹如被大火焚烧过得一样,配上朵朵白云,美的不像话。
“嘿,妹子,你是谁家的啊?”肩膀猛的被拍了一下,林夏薇被吓了一跳,转头看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一头齐肩长发披在肩后,身上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纱制衬衣,配着烟灰色的西装裤,衣摆塞进裤子里,身姿妙曼。
她也意识到她这个动作不太妥当,把手收回来,讪笑着把自己耳边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那啥,对不起啊,我太兴奋了。”
人家都道歉了,林夏薇能怎么办,只能笑笑着说:“没事儿。”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呢,我是来找一营长的,我今天来没带军官证,你能不能帮我进去叫一下他。”
林夏薇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没有了。
第49章
那人见林夏薇不说话,以为她没听见,又说了一遍。
林夏薇垂下眼眸,“不用我去叫,一会儿她就来了。”心中的难受却翻江倒海的来,这人是谁?她和谢鸿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来就指明要找谢鸿文,她还说她的军官证,她也是当兵的吗?当兵的留这么长的头发,是文艺兵吗?
长发女人高兴了,也不走了,搬了个凳子坐在林夏薇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夏薇说话,林夏薇把玩着手里的钥匙。
等了许久,谢鸿文来了,林夏薇身边的女人快林夏薇一步站起来。
“嗨,谢鸿文,还记得我吗?”
谢鸿文明显不记得她是谁了,皱着眉头没说话后,又看向一脸平静低着头的林夏薇,心慌慌的。
他赶紧拉着林夏薇的手解释:“薇薇,你听我说,我真不认识她啊。”
见林夏薇还不说话,他急的额头都快冒汗了,这飞来横祸。
“咦?妹子,你就是谢鸿文娶的媳妇啊?刚刚你咋不说,跟你介绍一下哈,我叫魏芳菲,我哥是魏建柏,他听说你和谢鸿文结婚了,恰好我来热河有事儿,就让我把礼给你带来。”
魏芳菲说着,从包里拿了一个信封来,递给谢鸿文,“我哥在那个部队禁止和外面通信你是知道的,信送到了,我就走了啊,我爱人在外面等着我呢。”魏芳菲说着指指路口,林夏薇和谢鸿文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路口停着,见他们看过去,里面的人伸出头来冲他们挥挥手。
钱给到了,魏芳菲的任务也完成了,和林夏薇和谢鸿文挥挥手,就小跑着走了,上了车,还和他们挥挥手。
林夏薇发现自己吃了个乌龙醋,低着头不说话,危机解除,谢鸿文是想笑不敢笑,他知道,他要是敢笑出来,这几天就别想上床了,忍了半天努力的把笑意憋回去,他朝林夏薇说:“魏建柏是我以前的搭档,三年前部队要组建一支特别行动的部队,他被调过去了做教导员了,那个队伍管制很严,我们轻易联系不上,他这个妹妹的我以前可能见过,但是我确实不记得了。”
林夏薇听着,心里总算是好受多了,至于谢鸿文说的那个特别行动部队,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特种部队吧,就算不是后世的那个特种部队也应该是他的前身了。
林夏薇不好奇,也不敢问。
君不见,电视剧里死的最早最快的,都是知道的最多的。
谢鸿文又来回了两趟,终于把东西搬完了,林夏薇用热水烫了锅,擀了面条,刚刚去镇上买了一包酱,一斤五花肉,也不用做多复杂的,做炸酱面就行。
让谢鸿文剁肉,谢鸿文劲儿大,肉剁好了林夏薇的面条也下锅煮上了。
煤气灶是双灶的,一个灶煮面一个炸酱,做好了切点黄瓜丝切点葱丝,这顿晚餐就算是完成了。
外面空气凉爽,两人也没进客厅吃饭,直接把饭摆在了院子里。
“你假期还有两天是吧,打算销假吗?”
“不销,陪你两天。这一去就得忙了,一忙就得忙两三个月,肯定没时间陪你。”谢鸿文说着,呼噜了一口汤。
“好吧,那我晚点去报到。”公务员结婚时有婚假的,像林夏薇,她就有半天个月的婚假,结婚前请的假是不算在内的。
原本她还想着,谢鸿文要是销假了她就早点去上班呢,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急啥,在家休完假再去上班。”谢鸿文有心说让林夏薇别去上班了,在家给他做做饭得了,但看林夏薇带着微笑的脸,话到嘴边又没说不出口了。
他不能那么自私,他出任务一出就是一个多月,他和薇薇也还没有孩子,要林夏薇什么都不做在家就等他那是不现实的。
算了,谢鸿文扒拉了一口面条,她愿意去上班就上班,反正上那个班也不累,就当给她打发时间了。
“也行,我把家里弄妥当了再去,你明天不销假的话帮我弄点土回来,咱们在院子里砌个小台子,往里种点菜,自己种的菜吃着放心,还省钱。”
“行,要不要种点花?咱们团长家院子里就种满了那种带刺的花爬在院头上,粉红粉红的,看着就热闹。一进去就满院子飘香。”谢鸿文曾经有一段时间做梦,感觉梦中都是那种花的香味。
“是月季吧,行,不过我们现在种下的话,得到明年才能开,你去问团长家要几根花枝就行,到时候往地上一插就能活。”林夏薇很喜欢月季,这是一个很实用的花种,不止观赏性强,还能吃。
“不用上团长家要,咱们部队后山就有一片。”
林夏薇眼睛都亮了,连忙问,“现在开花了吗?”
谢鸿文还真没注意过这个,回想好一会儿,才犹豫的说:“好像是开了?”
“那明天你先跟我去摘花。”
“摘花干嘛?喜欢的花咱们自己种不就好了?”
“摘来泡茶,摘来做花酱。”林夏薇的眼睛这一刻仿佛带着光。
谢鸿文傻了,他还不知道花能吃呢,“薇薇啊,咱就不吃了吧,要是吃出个好歹可咋整。”
“不行。”林夏薇拒绝的斩钉截铁。
单纯的谢鸿文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吃货。他此刻愁死了,在让老婆高兴和吃了花拉肚子生病之间犹豫不决。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林夏薇就提着一个篮子拉着谢鸿文往他说的那片花海走去。
谢鸿文是百般不愿,林夏薇拉着他的手几乎是把他拽着走的,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从外面买菜回来的军嫂,大家很友善的点点头,谢鸿文也不好意思让林夏薇拉着了,咳嗽一声先走在前面。
林夏薇两口子走远以后,那几个军嫂迅速聚集在一起,“唉,刚刚走过去的那两个人是哪个营的啊?怎么没见过啊?”
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回答:“是一营的,那个男的是一营长,拉着他的那个是他老婆,两人刚刚结婚,好像才过来随军吧。”这个女人家男人是个三期士官,虽然当兵时间长,却因为没有文化职位一直没有升上去,今年才给提了排长。
“哟,不是听说一营长老婆是个高高壮壮的女人吗?这长得挺好看的啊。”
“成嫂子,你这就落伍了,那些话都是谣传的,听说一营长把传谣言的那个兵狠狠的罚了一回呢。”几个女人的视线瞬间就被转移了。
“传谣言的是谁啊?”她们十分好奇,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谣言,能让人人都相信。
“是周大虎。”这话一出,几个女人都明白了,要是周大虎传出来的,那那么多人都信了她们信也就不算很蠢了。
有的人啊,天生就能让人放低警惕,跟着他的思路走,最后被成功的带到沟里。
出了家属院,谢鸿文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出早操的人,大家整齐划一喊着口号从他们身边跑过,有的人跑出去好远了还转头看他们,有好几个兵顺拐被班长拍了脑袋。
从来不知道何为丢脸的谢鸿文隐隐有些得意,试问整个家属院,有谁到他这个年纪了能娶到他老婆这样的女人?
有才有貌还贤惠。
就问,还有谁!
谢鸿文嘚瑟得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鸿文啊,花海在哪里啊?到了吗?”林夏薇看着这巨大的训练场,仿佛走不到头似得,有些烦了。
谢鸿文看了一眼四周,“快了,十分钟。”
谢鸿文的十分钟让林夏薇走了二十分钟,穿过训练场尽头的小路,选择其中之一,走过两旁满是荒草的小道,映入林夏薇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月季花。
月季花的颜色多种多样,没开的花苞颜色最深,桃红似火,半开的花朵随风摇曳,开繁的花朵在风的吹动下飘飘落下。
吸一口空气,全是月季花特有的淡雅香气。
美得像是仙境。
“鸿文,这里可真美!”林夏薇站在花海间,转身看向谢鸿文,谢鸿文呼吸一滞。
这一刻,真想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可是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以后,忍住了,这些个茂盛的草丛里,指不定什么地方就趴着几个人。
“你愣着干嘛呢?”林夏薇对着谢鸿文招手。
“快,帮我摘花,要没有虫子的,颜色鲜艳的,最好是刚刚开的,就像这朵一样。快点啊。”
谢鸿文僵硬的看着林夏薇抵到他面前的花。
恕他直言,他并没有看林夏薇所说的那些花和递给他看的这朵有什么不同。
谢鸿文笨手笨脚的一朵花一朵花的找过去,老半天了才犹犹豫豫的摘了一朵。
林夏薇已经摘了小半个篮子了,回头看了谢鸿文一眼,谢鸿文正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摘花,她心底忽然涌起一句英国诗人西格里夫·萨松的经典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