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芜笑了,接话道:“诶,黑子你此言差矣,那什么,有句俗话说得好,只要锄头挥的好,就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挖,挖墙脚?”
黑子看向自家堡主,有些不明白。
上辈子接受过各资讯洗礼,深知草原缺什么的秦芜且笑的自信,她点出一条,“黑子忘了,先前来时你们谢大人说的话?”
“先谢大人前说的?”,黑子挠头,随即想了再想,不确定道:“南下贩货?”
“对!就是南下贩货。”,秦芜给以肯定,好心给他解释,“柔然深处内陆,地处北面,不临海,国土大,链接东西地域广,不耕种,土地最多的是草原,所以适合驯养牛马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食用的最多的就是肉跟奶制品,缺少蔬菜跟食盐,为了生存,他们会跟他国交易盐茶,以补充人体所需的盐分跟维生素。”
“等等,堡主,什么是维生素?”
“额……这个嘛……”,这个怎么说呢,秦芜顿了顿,想了想解释,“你就当这是一种病,长期不吃蔬菜水果,又不用茶叶补充,人就会得病。”
“哦,这样啊。”,黑子点头表示明白,秦芜继续,“而高句丽临海,我估摸着他们该是用了食盐跟海藻海货跟柔然交易,换得战马。”
“是极,芜儿聪慧。”,边上拥有两辈子记忆,知道内情的谢真给予肯定。
谢安与黑子跟着恍然,“那这么说,人家眼下都不缺了,有路子了,还会跟我们交易吗?”
秦芜毫不犹豫的点头,“会啊,咱们去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若是我们手里有比高狗提供的东西更好,更廉价,甚至他们只需花费很小的代价就能换来的心仪之物,若是你,你会干吗?”
“那自然是会的,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要赔本?”
“怎么会赔本呢,我这么跟你说吧,柔然的羊毛是个好东西,那玩意不值钱,剪了还长,不当吃不当喝的,柔然人自己都不在意,可若是咱们拿着盐茶,或者是蔬果干菜去换,你说对方换不换?”
谢安俨定点头,“换。”
黑子也说,“不换是傻子,”,可问题是,“换来咱们也没得用啊,堡主你自己都说了不当吃不当喝了。”
秦芜就呵呵笑,“我既然说换,自然是有用,咱们这极北,什么不缺,到了冬日柴火衣裳最缺吧?可若是有了羊毛,经过深加工,我们可以制成衣服,毛毯,帽子,手套等保暖用品,不仅可以给将士百姓保暖之用,甚至还能加工成奢侈的地摊,衣物,装饰品等等,到时候召集军眷,百姓开作坊,成品售卖到南地,咱们独家的生意,如何不挣钱?”
“二嫂此主意甚妙,此乃一举两得之法,二嫂高见。”
谢安越听眼睛越亮,不由佩服秦芜感慨出声,而边上的黑子却听的蚊香眼了,他忐忑问:“那以堡主的意思是,您有这个方子?”
秦芜自信点头,“那是自然。”
“哦豁,堡主厉害。”,黑子忍不住朝着秦芜比了个大拇指,“可是话说回来,咱们若是拿着好东西换羊毛的话,那人家还不是跟高句丽交换战马吗?这不是跟我们的初衷不符?”
“黑子你又错了。”
“啊?我又错了?哪里不对?”
秦芜:“这人啊就没有几个是傻的,我们以羊毛为切入口,跟着对方交易熟了,我们不欺他,不骗他,用贵价的东西换他们无用的东西,跟高狗用同样的东西跟他们换战马,将心比心,你会更偏谁?信谁?
而换羊毛只是个打开缺口的引子,我且告诉你,柔然那地方因为畜牧,牧民游走四方,人人顾不上卫生条件,且牲畜在草场上乱拉,因为人跟牲畜基本都是共饮一处水源,所以那边的人基本都有寄生虫病,而我手上正好有打虫的良方,你们走通了南北货运,物资不缺,到时候用运来的药材制作成药丸拿去交换,不愁对方不换。
不仅如此,粮食,布匹,海货,食盐,除了铜铁这些可以打造武器的矿产资源不能动,其他的只要柔然想换,我们都可以交易,我大业地大物博,我商队货通南北,为何不能通过商路交易,慢慢的潜移默化把柔然把在手中?”
“二嫂,粮食我们也缺。”
秦芜看了眼深沉表情提出这点的谢安,又看看谢真,秦芜一笑,“四弟,你要不要给我打个赌,给我两年时间,我能让极北变粮仓,人人都有饭吃。”
“二嫂?”
“堡主?”
看秦芜说的如此自信俨定,谢安黑子齐齐惊了,唯独谢真老神在在。
他妻子的本事他最是知道。
与此同时,院外一角偷听的某人,听着里头秦芜的话,心也在跟着不断的来回反复横跳。
秦芜接连的点子已经是让卢真惊讶,而后头更是在听到秦芜俨定的说,两年时间让极北变粮仓,人人吃饱饭的豪言壮语,卢真心里的嫉妒怎么压都压不住。
难怪的,难怪的啊!
难怪的上辈子极北这么个苦寒之地会成为新朝开元的粮仓,想到那些高产的良种,卢真恍然,暗道难怪的谢真此人,会对这么个也不是国色天香的女人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把持在手。
原来他贪恋美色是假,此女医术了得,背后更是有大能耐可助他成事才是真啊!
卢真自认为发现了两辈子以来谢真都想隐瞒的大秘密,却不想,上辈子从始至终,谢真哪怕走到了那个位置,也没能跟秦芜走到一起过,所以他的猜想……呵呵。
此刻的卢真,完全自以为是的陷在自己的脑补中,听着屋内的人说的起劲,做出的安排,他只觉心如鼓噪,一股毁灭之气压在心间。
这辈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重来影响了很多事情,虽然自己从谢真手里得到了良民身份,却也拿出了商路作为交换;
虽然保住了母亲妹妹,却也失去了上辈子的种种;
眼看着谢真一步步的高升,如今更是救下了屠何,救下了整个极北边关,发达就在眼前,而自己呢?
虽然他的重心在江南,可北地必不能放过。
古往今来,只有北地统一南地,还从没有南地一统北方的枭雄出现过,如此,既然时不待我,极北这片天暂时自己插不进来,那他便回幽州去,想来以此番自己带领手下助力屠何的功劳,以谢真的为人,该是不会吝啬帮助自己在幽州站稳根基的。
如此谋划,卢真得到门口暗影里的丰安示意,知道被引开的人已经转回,马上就要到了,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未免被发现,卢真立刻收了神色,当即飞身窜出院子隐遁而去。
而五感敏锐的谢真立时察觉不对,跟黑子与谢安的话佚䅿到一半戛然而止,蓦地肃了神色。
发现谢真表情不对,屋内三人齐齐朝他看去。
“怎么啦谢真?”
“二哥?”
“谢大人?”
谢真却没说话,一抬手,人猛地就提气飞掠了出去。
第68章
秦芜三人只觉眼前一闪, 主位空无一人,谢真人已经落定在院中,眼睛锐利的打量四周, 院子里除了风声夹杂着点点飘落的雪花外什么都没有,薄薄的一层雪地上, 甚至也没有额外的脚印。
明明一切看似安好,谢真就是觉得不对。
正好发现匆匆赶回的守卫军士,谢真上前询问,二人也不敢隐瞒,忙就把自己发现异常离开查探的事情给说了, 谢真一听眉头皱起, 随即问,“你们离开之前可有人来过?”
二人相视一眼,见自家大人表情严肃, 暗道自己这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双双懊悔不已, 却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利, 忙拱手回禀, “回大人,我们相继离开去查探前,卢真卢公子带着下人来过。”
“卢真?”,谢真轻吐这二字, 眼里滑过流光。
跟着冲出来的秦芜正好到了跟前,“谢真, 可是有什么问题?”
问话打断了谢真的思绪, 谢真朝着两个战战兢兢的手下摆摆手,示意他们好生站岗, 转身朝着秦芜摇摇头安抚,示意跟在秦芜身后出来的谢安黑子跟上,自己牵起秦芜的手就往回走,“无事,芜儿莫要担心。”
等进屋后,谢真立刻对着黑子与谢安发话,“眼下屠何大局已定,黑子你立刻带着人手转回幽州把货物都运到码头,待到货物清点入库后,接下来跟谢安一起,你们就辛苦一趟,先替我走一趟柔然摸摸底。”
黑子谢安齐齐拱手,“是,二哥(大人)放心。”
谢安黑子得了任务,即刻就要各自下去忙,秦芜猛地想到什么,赶紧开口唤住转身离开的人,“等等。”
二人齐齐停下,回头看来,秦芜却点着黑子笑道:“黑子,田蜜随我学医,此番也下山参加了急救队,因着何将军我来的急,当时没能带上她,不过蜜蜜她们的速度也不慢,这会子应该是到了盘哇了,离着这很近,你若是……”
“哎,我知道了,谢谢堡主,我这就去盘哇见蜜蜜去。”
秦芜还想说你若是想人了可以去见见,结果激动的黑子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一把打断了她,人当即就跟只健硕的猴子样窜了出去,只留下后头三人咋舌的看着他跑远。
秦芜……
美女与野兽,爱情的力量啊!
谢安也好笑,摇摇头,朝着谢真秦芜拱拱手,“二哥,二嫂,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你们先休息。”
秦芜点点头回应,谢真却突然开口,“你等等。”
谢安?“二哥还有吩咐?”
谢真点头,“嗯,四弟你随我进来。”
谢安虽不解,却也老实的跟着谢真秦芜后头复又入内。
等回到书房谢真示意谢安坐下,回头就对着秦芜道:“芜儿,麻烦你去把当初,我与地契同时交予你保管的那份户籍铜鱼符都取来。”
秦芜秒懂,朝着谢安点点头,忙就装着样子往后头休息的屋子去,进屋关门,确定屋内无人,秦芜忙从空间拿出谢真指定要的东西,然后匆匆往回。
进门把东西交给谢真,谢真又递给谢安:“四郎,此番你跟黑子去往柔然,走通柔然商道打开局面只是其一,其二,我需你避开黑子,以此身份掩饰,过柔然走一趟西北边军,我会给你手书一封,带上祖父印章,你亲自去那里联系上谢家的老部下,你这样,这样……”
谢真突然靠近谢安,压低声音一番交代,谢安听的连连点头,临了说完,谢真看着谢安郑重叮嘱:“四郎,二哥只信你,这事情也只能你去办,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可能做到?”
谢安看着自家二哥交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再看二哥信任的眼神,谢安起身,单膝跪地接过户籍铜鱼符,“二哥放心,弟可以。”
“很好,下去吧,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你便出发回黑扶卫,在黑子回来跟你碰面前,就留在黑扶卫好生陪陪姨娘她们。”,毕竟这一去,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人也回不来。
谢安自然明白,当即应是,抱拳离开。
而外头,险些被发现的卢真,幸运的及时离开到了安全的地方,趁着四下无人,卢真立刻吩咐身边的丰安。
“丰安,爷交给你一个重任。”
丰安抱拳领命,“但凭爷吩咐。”
卢真从胸口掏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的递过去,冷笑着遥望虎啸关隘口的方向。
“爷估摸着,随后爷就要跟那黑傻子回幽州取货了,这一次你不必跟随,带上这些银两,你亲自去一趟虎啸关,找到谢真的家人,特别是他的亲爹老子,还有他的嫡出兄长谢耀,找到人后,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爷只要一个结果,交好二人,取得二人的信任,你能否做到?”
丰安抱拳,单膝跪地,“爷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定不负爷的期望。”
“很好!”
“爷,那交好以后呢?小的该怎么做?”
卢真顿了顿,便道:“事成之后,把那父子安顿好,爷随后会给你传信,到时候你依言而行便是。”
“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走吧,把这四个都带去协助你,且记得,那对父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暴露也别怕,只要能达成目的交好,哪怕许以重利,答应他们所有要求都无妨。”
这么豁得出去吗?丰安有些担心,不过既然是公子爷的吩咐,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自己只有遵从的份,丰安抱了抱拳没有异议,领命带着人手立刻离去。
卢真望着离开的丰安,唇畔勾起一抹深冷的笑。
对付谢真,挖出他背后的谢家,以他父他兄为牵扯,便是不能让其掏出那女人手里高产良种,还有那些良方,也得用谢家上下拖死他。
毕竟上辈子,谢真此人就是个父子亲情,兄弟之义,血脉宗族不可弃的软蛋不是吗?哈哈哈哈……
打发丰安离开,心情甚好的卢真走在已经开始恢复热闹的街道上,这会子他也不打算回了,准备找个酒楼茶馆坐一坐,顺便喝杯小酒安抚下好心情。
双手负于身后,卢真站在街口,抬眼扫了眼破旧的街道,皱了皱眉压下嫌弃,最后抬脚往前头唯一一家扎着四个幌子的酒楼而去,不想才走了几步,斜刺里的小巷中突然传来别样喧闹。
“站住,小娘们别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