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十月十七日。
一辆通往吉平县城的大巴车上。
“叮”
“工商银行提醒您,尾号9966银行卡,提现…一亿三千万元整”
“呼”
韩天看到这条信息,长舒一口气,脸上随之散发出淡淡的笑容,他转头看着窗外,看着远处崇山峻岭、看着被积雪覆盖的苍茫天地。
“上一世有很多遗憾,这一世遗憾不会发生了吧?”
韩天心里默默想着。
事实上,生命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又让他重活一次,原本已经快到而立之年的他,不知为何,再睁眼时是二零零五年六月,也就是两年前。
起初很不适应,问遍周围以为是愚人节,可看到镜子里自己青葱少年的模样,他终于确定是上天给了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
上一世碌碌无为的他曾想过,如果生命能重来一次该有多好?
自己能抓住很多机会…
自己能让家庭美满…
自己能娶心爱的姑娘…
所以他在确定自己重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努力赚钱,而在二零零五年的时间点,最赚钱的莫过于股票,从最低点不足一千点到最高的六千多点,大盘整整翻了六倍,而个股少则十几倍,多则几十倍。
韩天管父亲要了以第一笔资金,并且凭借上一世的记忆,非常冒险的配资,巅峰时杠杆达到二十倍,直到昨天把股票全部清仓换成现金,总收益达二百四十倍!
“快到家了…爸爸应该还好吧?”
韩天心里又想着。
按理说,在这个时代银行卡里有一亿以上的人凤毛麟角,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实在无法高兴,就连脸上的笑脸也是苦笑。
明天,也就是二零零七年,十月十八日,是韩天上一世生命发生转折的重要一天。
他父亲,韩擎苍,在悬崖上一跃而下自杀身亡,让一个原本完整的家支离破碎。
上一世,韩天的家庭幸福美满,家里一共四口人。
父亲韩擎苍是吉平县有名的包工头,每年收入在几十万左右,算是富人序列,平时吸的烟是芙蓉王,家里常备两条中华,逢年过节还会有人给他送礼。
韩天印象中,那时候最喜欢逢年过节了,总有人给压岁钱。
母亲赵淑萍,是家庭主妇,生平最大爱好就是把家里收拾干干净净,做一桌好饭等家人回来。
还有个妹妹韩宛如,比他小两岁,清纯靓丽,喜欢笑,是家里的活宝。
可这在父亲跳崖之后,一切都变得天翻地覆。
上一世韩天是在上大学期间得知这个消息,他回来处理好丧事,浑浑噩噩的读完大学,找了一份富不了、饿不着的工作,快而立之年,没房子、没车子、没老婆。
母亲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变成老太婆,把家搬离吉平县,深居简出不再与任何人联系。
韩宛如也不再清纯,高中辍学做了小太妹,头发染的五颜六色,在外面混了几年之后消失不见,后来听说是在南方…
“为什么要跳崖?为什么要自杀?”
上一世韩天一直搞不懂父亲为什么跳崖,有贤惠的老婆、有一儿一女,应该是常人最羡慕的生活,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心如会死从崖上跳下来?
韩天问过很多遍,母亲始终不回应。
“上一世怎么问你都不说,不管怎样,这一世,我要改变一切!”
他心中生出陡然生出熊熊烈火,要把乾坤扭转!
“我不要,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不要,把欢声变成笑谈!”
“我不要,让自己心爱的女孩为别人穿上婚纱!”
“我…韩天,回来了!”
“嫂子,韩大哥人在哪呢,你得说句话,告诉我们一声啊!”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等半天了,别不露面,我们这么多人在这苦苦等着,算怎么回事?”
“不能跑了吧?嫂子,咱们做人可得讲良心,活儿我们干完了,钱不给,可没有这么做人的!”
韩家客厅里人声鼎沸。
二十几人都聚在这里。
他们是韩擎苍手下的工人,有些是管力工的小头目、有些是管瓦工、电工的头目,有些是搞装修的、有些是做水电的。
“别急,别急,我打电话了,马上就会回来,他出去有事,大家别急,先喝茶!”
说话的妇女身高一米六五,头发挽起来,长的在县城里算是美人,只是人到中年,她身上慈祥、华贵的气息更胜一筹。
此时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手上拿着热水壶,正在给这些人沏茶。
“不是着急,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呸”
说话这人叫李力,四十多岁,长的短粗胖,是管力工的,一边说话一边磕着瓜子:“我们这些人也不是不讲究,只是天冷了,大家都没活,总不能坐吃山空吧,韩大哥到现在还不出面,是不是在故意躲我们?”
“就是,可没有这么办事的,还不露面了,什么人呐?”
“水不能再喝了,再喝膀胱都碎了!”
面对这些人的哆哆逼问,赵淑萍也只能挤出笑脸,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丈夫工作上的问题,知道一点,不是很多,今天早上起来丈夫就匆匆出门,还不到半个小时,这些人就一起上门,像是约定好的一样。
又笑道:“那不能,我家擎苍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么?欠谁的钱也不能欠你们的钱,放心,我们家祖祖辈辈也都在吉平县,跑得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么?呵呵…大家吃瓜子,喝茶…”
李力坐在沙发正中间,原本手中有一把瓜子,听到这话,把瓜子随手扔回袋子里。
端起茶杯道:“这话我爱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韩大哥要是真忍心跑掉,我未必不能帮他照顾妻儿,哈哈”
“主要是妻吧?”
“哈哈…”
客厅内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二十多人笑的异常肆意。
赵淑萍脸色有些难看,李力的话显然是在调侃自己,平日里见面一口一个嫂子,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很尊重,而现在天差地别。
正在这时。
“哎…”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韩擎苍的电话关机了!”
“什么?关机了!”
“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