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贺鸿志没敢问。
他陷入了两难。
舍弃了南笙,他就失去了可能成为蒋家女婿的机会。
可舍弃了南糖,蒋行洲要是永远不认回南笙,他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索性,他就用了拖字诀。
等他发现,因为自己升职得太快,蒋程觉得受到威胁,想要打压他的时候,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南笙接来了京城随军。
南笙一直认为自己是因为贺鸿志妹妹要相亲才去的随军,这其实是贺鸿志的故意引导。
从头到尾,贺鸿志想接去随军的人就是南笙。
他只是知道,家里人都不希望南笙这个老黄牛离开,而他懒得跟家里人掰扯。
加上自己妹妹也确实应该找人家了,找个军人妹夫,对他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才用相亲做为借口,把南笙和他妹妹都接来了京城。
也是因为南笙的出现,让蒋程投鼠忌器,停止了打压贺鸿志,甚至偶尔,还会让出一些利益给他。
他想要名正言顺的接管蒋家,身份上就不能有私生子的污名。
南笙的出现,最紧张的人就要属蒋行洲了。
他生怕自己当年做的好事被发现,更是私下叮嘱蒋程,让他收拢贺鸿志的心,让他跟南笙之间不要闹出事情来引人注意。
在蒋程的认知里,南笙是蒋行洲的女儿,所以,他把这句话解读成了,要适时提拔贺鸿志,给他一些好处,不能让南笙吃了苦。
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到底照做了。
贺鸿志掣肘没了,还多了助力,在军队里更加混得风生水起。
这可真是。
名声南笙担了,但好处全让贺鸿志得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贺鸿志就是靠着蒋行洲隐形女婿的身份得到升迁的。
所以,他说南笙扶他直上青云,没有说错。
后来,贺鸿志舍不得既得利益,在两个女人之间游走,左右逢源。
再后来,他混得越来越好,渐渐不需要蒋家,甚至慢慢超过蒋家的时候,就是蒋程示意南糖抓紧贺鸿志了。
后来的后来,谢家为了弄垮云家,向蒋程递出了橄榄枝,蒋程毫不犹疑接了。
云家在谢家的刻意打压下渐渐没落,蒋家明面上选择了袖手旁观,实际上却是推手之一。
最后,云挽月选择离婚和云家一起离开京城。
云家离开的人中独缺云嵩。
蒋程在谢家的扶持下渐渐架空蒋行瀚,掌控了蒋家。
蒋行洲在蒋程成为蒋家当家人的时候忽然“父爱大爆发”认回了蒋芷穗,还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蒋行瀚能怎么办?
他只能愿赌服输,落败隐退。
这件事情的真相又一次让南笙的命运之轮发生了改变,推动了她死亡的结局。
其实这个时候的贺鸿志完全可以不这么做的,他已经是将军衔了,根本不需要蒋家的势力来锦上添花。
但他欲壑难填,在南糖跟他说,她可以让她的哥哥蒋程给他引荐谢家人的时候,他一秒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云笙死后重生了一回,却也不知道,她上辈子的香消玉殒不是因为情,而是因为利。
可以说,云笙上辈子没有参与到这些惊心动魄的勾心斗角中,但她却一直都在这波诡云谲的中心。
可惜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成为了贺鸿志敲开谢家大门,开启人生新征程的绊脚石。
云笙一直想不通,贺鸿志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为了想和南糖一家三口团聚,就对她下痛下杀手。
贺家人还愿意成为帮凶。
他真的深情如斯么?
贺家人真的那么看重南糖么?
其实,不过是蒋程的一句“南笙在一日,我心里就不安稳一日”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云笙拍拍屁股从石头上站起来,继续往深山里走去。
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根据她自己得到的彻骨的配方,配制出新版彻骨,让贺鸿志来试个药?
随后,她立刻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彻骨这味毒药太敏感了,她要是真的给一个现役军人用了,早上下毒,中午就得被盛珏请去吃免费饭。
风险太高,算了算了,不值当,换一个。
她可以利用古籍推导出彻骨,自然也能推导出其他的秘药。
最好是那种慢性的,毒发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人搞死的。
云笙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不好,死了一了百了,太便宜贺鸿志了。
她再斟酌斟酌。
刚把南糖安顿在基地附近招待所的贺鸿志打了个寒颤。
都开春了,京城还是这么冷。
他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往基地走去。
专家中毒案调查组办公室,盛珏和田培渐渐收到一些临时调查组调查那些被寄养的军人孩子的反馈。
盛珏无意中看到了关于蒋家的报告。
关乎云笙,他看得很仔细。
结果,他越看越无语。
调查组的那些同志都是专业干这个的,连潜伏在华国境内敌特都能查出来,还能查不出当年发生的具体事情么?
反正,这调查报告上,把当年的事情,事无巨细写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盛珏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了云笙真正的身世。
这堪比戏剧的各种转折算计,真是让盛珏惊叹不止。
也幸好,云笙本人强悍的一批,自己走到了云家人的面前。
当然了,盛珏没有窥探云笙隐私的想法。
本身翻阅这些调查报告,弄清楚那些被寄养过的军属的身份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会这么认真看关于蒋家的记录,也是怕蒋家的事情会影响到云笙。
毕竟,云挽月还是蒋家的媳妇。
只是,他没有想到,南家二房夫妻的胆子会这么大,蒋行洲会这么蠢。
而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深挖细查又是自成逻辑链,几乎没有什么破绽的。
盛珏再次感慨云笙的不容易。
话说,云挽月会咽下女儿被换了十九年的这口气吗?
最近没有听说她闹蒋家的事情啊?
盛珏签好名,放下蒋家的调查文件,翻开了另一份。
这些文件都是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回来的,最后全部要归档的。
盛珏手头的这份文件是关于京城另一户人家的。
跟蒋家那份不同,这份的记载非常正常,正常到让盛珏觉得不正常。
“怎么了?”田培放下翻阅完的文件,在文件的最后签了名后,问盛珏,“这次传回来的都是核实过身份后没有问题的。”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你看看这份文件。”盛珏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田培。
田培接过薄薄的文件,没多久就把记录看完了。
“很正常啊,怎么了?”他边问,又边从头开始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记录。
“太正常了。”盛珏说道。
田培失笑:“正常点不好吗?”
“还给咱们之后的工作减轻负担了呢。”
田培揉了揉眉心,他之前一直以为只要负责专家中毒案,抓住下毒的人,抓住幕后的指使者就行了。
结果,专家中毒案还有案中案。
还是可能比专家中毒案性质还要严重的案中案。
连常年奔走在外面执行各种难度任务的盛珏都被留在了京城,留在了调查组。
可见这案中案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郑重了起来。
比起他这个凭借过硬专业知识被调来侦破专家中毒案的专家,盛珏的经验无疑要比他丰富上许多。
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忽视职业敏感带来的判断。
“你发现了什么?”田培问道。
“这份报告里没有写明寄养家庭的具体情况,人名,年龄,成员之间的关系,都很模糊。”盛珏说道。
得益于刚刚蒋家那份报告的详细,盛珏看这份报告的时候,下意识就带上了审视。
这么一看,问题就出来了。
“这是哪家的?我看看。”田培把文件翻到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