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武功被废就相当于性命被夺去了大半。
因此感念萧瑾萱舍药相帮的再造之恩,紫英才说出甘愿为婢,效力三年的话。
而萧瑾萱拿出阎罗泪,本意可并非要紫英谢她什么。
因此反被对方这番郑重其事,弄得极为不知所措的萧瑾萱,在愣了好一会后,才回过神的又去扶紫英起身。
“其实紫英,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每每看见你我都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好像我以前就认识你,而且彼此还很亲近。所以我见不得你受伤,更不要你跪来跪去的,你快些起身吧。”
这一次紫英没在拒绝,而是顺势站了起来,紧接着她的眼中就闪过思索,然后突然说道:
“赤灵?主子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当初我们在马车内被拦下时,你险些甩出车厢,我将你扯回来一并摔倒在车板上时,你就将我叫成了赤灵,还说什么绝不会叫我为你牺牲的话。我觉得你会觉得熟悉,应该是因为我与你认识的一位故人相似的缘由吧。”
同样是来自于江湖,赤灵和紫英又都是女子,却皆习得一身武功。
加上两人性格又都很冰寒冷淡,所以就如同紫英猜测的一样,萧瑾萱会对她莫名的很有好感,的确是因为心里那丝对赤灵的感情一直存在的缘故。
可是对于现在失忆的萧瑾萱来说,她连周显御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哪怕听见赤灵的名字被提起,她的心里除了有些酸楚外,仍旧是脑袋里一片空白。
可如今因为皇甫澈等人的开导,已经对失忆一事不在强求的萧瑾萱,当即不禁甩了甩头,接着绝色的小脸上,就露出一丝开朗明媚的笑容。
“算了,反正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反正紫英你能快点好起来我就心满意足了,而且大梁这皇宫是富丽堂皇,比师父的茅庐强。可是这里的人都好难以相处,那个董后竟然拿有毒的糕点给我。还好师傅给我备了不少的丹药,否则我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如今大梁瑞帝病重在榻,整个后宫那自然是董皇后一手遮天。
她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了皇甫澈,这个与她的儿子嫡太子皇甫溪,有一争大统之位的潜在危险。
但是这并不妨碍董皇后,私下里动些手脚。
当初她赏下的那盒点心,毒的确是她下的,为的就是盼着皇甫澈大意疏忽下,吃进去一块好要了对方的性命。
哪怕事后调查起来,这点心是从她梧桐宫内赏下去的。
但董皇后早就想好了,若是一旦得手,必将所有责任都推倒萧瑾萱和紫英身上。
说她们两女来历不明,又和皇甫澈关系密切,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并在糕点上投的毒。
凭借着瑞帝对她的宠爱,董皇后深信不疑,她这种栽赃陷害,就算旁人会怀疑,但没有证据之下,对她也构不成影响。
可是谁知道皇甫澈没掉以轻心,反倒是失忆后贪吃的萧瑾萱,偷偷吃了一块,险些性命难保。
而若非她当时毒发迅猛,萧允焱就不会去扶她,更加看不见从对方衣袖里滑落出来的无忧簪。
因此这世间的一切,的确说不好何为福气,何为祸端。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似不幸的事情,或许因它却能牵引出一段机缘福报,这都是未尝可知的事情。
而听完萧瑾萱愤愤不平的话后,紫英眼中也闪过恼怒以及一丝担忧:
“主子那董后和西太子不睦,因此连带厌恶你也是必然的事情。所以你无事时切莫离开玉莲院,这里是西宫,董后就算要出手暗害,也会有些顾虑的。原本我该留在您身边,可就算有阎罗泪相助,我也需要三四个月调理气息,闭关努力练功,才能不留隐患,彻底恢复当初巅峰之态。所以紫英恐怕要离开皇宫一段时日,到外面山岭间,避世不出勤加苦练。主子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平安的等我回来。”
紫英能痊愈萧瑾萱是真的替对方开心,因此她根本就没考虑自己的安危,而是立刻点点头,并将挂在腰间的一枚白玉令牌递给了对方。
“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出宫令牌,紫英你现在就快离开吧。毕竟你早些恢复武功,就能早点回来陪我了。别耽搁下去了,只是几个月罢了,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整整一年流亡生活,形如废人不能动武的滋味,紫英的确受够了。
因此满怀激动的她,当即也不在婆婆妈妈下去。
接过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后,她虽眼含不舍的看了萧瑾萱一下,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而等到紫英一走,空荡荡留在寝殿内的萧瑾萱,无聊之下虽然在玉莲院里溜达散心了一会。
但因为被董后的毒糕点吓的心里存有阴影,所以她牢记紫英的话,别说走出西宫,就是自己的小院落都不踏足出去,非常老实的一个人待着。
萧瑾萱这失忆后少了些许倔强,多出的几分乖巧,在皇甫澈等人眼中,自然是乐见其成。
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虽然现在容貌改变,但若是被人认出身份,一旦她活着的消息传回大周去,就是皇甫澈也恐难护得下她。
可是萧瑾萱的这份听话,对于皇甫澈,萧允焱这些关心她的人来说,的的确确是件好事。
但是对于身居梧桐宫,一直耿耿于怀萧瑾萱那日的顶撞,和糕点毒杀没有奏效的董皇后,却对此极为的闷闷不乐。
萧瑾萱是宫外被带进来的人,换句话说,对方身份就比较来历不明。
所以只要萧瑾萱有何异动,董皇后就想借此杀了皇甫澈,然后将罪名推到对方的头上。
可是萧瑾萱****待在西宫的玉莲院中,根本连人都不出来。
董后就算想伪造对方是别国细作,暗害杀死皇甫澈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因此她自然是要气恼在心的。
而如今正在用午膳的董皇后,在身边的亲信曲眉姑姑,神色凝重的从殿外进来,并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后。
当即就见得董后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甚至连手里的筷子,都一下拍在了桌面上。
“岂有此理,那皇甫澈当本后的话是耳旁风不成。他竟然敢违逆我的意思,自己去陛下寝殿看病。外面当差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本后不是早就说了,绝不能给陛下和西太子独处的机会。为何不把人给我拦下,真是一群废物。”
面对董皇后的愤怒,曲眉不禁将头更加恭谨的低上几分,接着语带无奈的说道:
“御前的人自然是拦过的,可西太子扬言有医治陛下痊愈的灵丹妙药。这种事情他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谁在相拦岂非是在耽误陛下的病情。这可是枉顾国君龙体的大罪,所以到了最后自然是拦不住了。”
眼瞧着董皇后听完这话,虽然还是一脸的不悦,可终究没在说出斥责的话了。
毕竟董后心里也明镜似的,当时就算换她本人在场,皇甫澈要献药救父,她这个做皇后的都无权相阻,否则满朝文武的涂抹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而望着董后不甘心的样子,今日前来请安,随后就陪同对方一起用午膳的嫡太子皇甫溪,当即却大咧咧的一笑说道:
“我听闻二弟的身体不但痊愈了,在不似那副肺痨鬼的模样了。现在又说有灵丹妙药能救父皇,这小子是遇到活神仙了不成,竟然自己的病好了,还有好丹药献给父皇。母后你说那老头若真被医治好了,皇儿的龙位岂非又坐不成了,这到底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做皇帝啊,当真是叫人心烦的很。”
当初皇甫澈为得到涅槃莲,甘愿服毒后被丁老头所救时。
当丁一针问及皇甫澈缘由时,一旁的羽洛曾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而当初他也对大梁的这位嫡太子做出过评价。
说对方就是个山野莽夫,平日最大的乐趣,就是轮石墩与人比力气,或者和旁人摔跤为乐。
当时羽洛说这话,可不是因为他的主子的皇甫澈,因此对于嫡太子的皇甫溪存在敌意才刻意诋毁的。
实则羽洛的话那是千真万确,而且整个大梁皇宫,皇甫溪的莽撞无礼,残暴易怒,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曾经皇甫溪在与人摔跤完,有个习惯就是马上用一桶冷水冲头浇到脚下,不分寒暑向来如此。
而有一次他提前结束摔跤,一旁的小太监因此冷水准备的晚了些,竟然被皇甫溪当众一拳拳的活活打死了。
因为这皇甫溪一身的蛮力,所以那死去的小太监,被拖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被打成烂泥了。
脸上的五官都分不大清楚,那场景血腥骇人的厉害。
而如今一听得皇甫澈献药,同样是瑞帝亲生儿子,还是嫡长子的皇甫溪。
非但没觉得高兴,还扯个嗓门说出嫌瑞帝死得太慢,他难以登基称帝的这种混账话出来。
虽然这梧桐宫内都是董后的亲信,这话也传不到外面去。
可是望着皇甫溪这不成器,半点脑子也没有的样子。
董皇后只觉得心里更加来气,并且如花般妩媚的双眼瞬间瞪起,怒气冲冲的训斥道:
“溪儿你能不能下次别在这般口无遮拦了,你父皇本就因为你莽撞的性子,而更加偏疼皇甫澈。若非母后圣宠不衰,你的东宫太子之位早就保不住了。别忘了我大梁向来东西两宫太子,都有一争大统的权利。那皇甫澈现在母后除不掉,对方身边带进宫的一个小贱人,当初都敢无礼顶撞与我。现在你这孩子又不给母后省心,我若被气死了,你是不是就安心了。“
对于董后的训斥,皇甫溪刚要不服气的顶撞回去。
却不想坐在他一侧,身为皇甫溪侧妃,当初从大周和亲而来的庆祥公主,当即站起身来先行说道:
“母后需要气恼,皇太子性格直爽,绝非有意出言惹您生气的。区区一个西太子,哪里能和嫡出相提并论。至于那个惹母后不悦的贱人,您身份尊贵不好亲自出手教训,儿媳愿意替母后分忧,定要叫那个从宫外来的野丫头知道知道,这大梁究竟谁才是后宫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