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萧瑾萱那血流不止,紧握剪刀的右手。
襄平看着对方的鲜血,顺着剪刀柄流的自己满手也是猩红点点,当即她就哭喊慌张的说道:
“瑾萱你快放手啊,在这样你的右手真的会伤到筋骨的,我只是想去见莫大哥一面,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成全我呢,哪怕只见一次就好,我只是想知道他近况如何。”
仍旧将剪刀紧紧握住的萧瑾萱,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望着襄平那泪流满面的模样,她声音清冷的说道:
“你以为如今身在我这里,宫内的人就不知道你的行踪了不成,显御是怎么带着莫林芝,近乎硬闯出宫的你不是不知道,你如今去见他,只能说明你二人藕断丝连,如此皇上为了绝去你的念想,恐怕就真的不会留下对方的这条性命了,若是想亲手害死莫林芝,你便去御王府吧,但到时真出了意外,你这辈子恐怕就更难心安了。”
心里对爱人疯狂的思念和自责,日夜煎熬着襄平。
如今虽然相隔不远,却不能相见的感觉,更是叫这位自小无忧无虑的八公主,倍受打击的难以承受。
但心知萧瑾萱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渐渐冷静下来的襄平,在一声痛苦的嘶喊哀嚎后,就松开了剪刀,整个人抱着头,痛苦的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眼见得剪刀终于从对方手里脱离开了,萧瑾萱当即才算彻底送了口气。
适才襄平情绪太不稳定,无奈之下萧瑾萱为了瞬间能震慑住对方,不叫这位好姐妹在冲动下,做出任何自残身体的事情。
她无奈之下,也只能用自己的血,叫对方在惊吓之中,彻底被安抚下来。
而这会将手松开,萧瑾萱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掌心,接着用手帕只是包裹了一圈后,便当即对竹心吩咐道:
“把这里伺候的宫内之人,全部都遣散出去,换上咱们连翘院的人亲自照护左右,竹心你留下负责调度人手,向今日这种意外,我不允许在有下一次发生的可能。”
将一切都从新安排妥当后,萧瑾萱就屏退了所有人,等到屋内只剩下她和襄平的时候,她上前几步,就蹲下身凑近了对方。
伸手轻轻拍了拍襄平的肩膀,萧瑾萱叹了口气,声音幽长的说道:
“想哭就哭吧,别都压在心里,不过发泄完苦闷,襄平你也是时候学着坚强起来了,毕竟莫林芝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而和亲一事,只要你一日没出使大梁,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你在不振作起来,就是我有心相帮,也根本使不上力。”
毫不犹豫的扑到萧瑾萱的怀里,襄平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无限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等到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一些之后,她便抬起一双红肿的双眼,充满绝望的看着萧瑾萱说道:
“我原本以为在这宫里,除了母妃就是父皇最疼爱我了,可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圣心难测,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不假,可同样更是一国之君。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更是他的臣子,在皇权之威的震慑下,瑾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是这般的弱小无用。亏得我以前还以为自己这公主的身份有多么的了不起,可如今还不是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是我害了莫大哥。”
知道襄平这会需要倾诉,来缓解心里的痛苦,所以萧瑾萱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对方,做一个无声的倾听者。
而就见襄平在擦了擦泪水之后,便惨然一笑,往日清澈的双眸里,也多了一丝不甘和**。
显然莫林芝的事情,对她的刺激实在太大,导致这个向来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女,内心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瑾萱,以前都是我太天真了,你之前劝我不要和莫大哥来往,说实话那时我心里是怨你的,可如今我才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若是我能及时绝了这个念头,他也不会被我连累了。说到底都是我没用,若是我也能手握大权,就像薛后那般,甚至到了叫父皇也不得不忌惮的时候,那么他如何还敢任意叫我去和亲,更不会干预我喜欢何人了。所以在这个世上,只有权利才是最好的东西,你说我讲的对吗瑾萱。”
耳听得这话,萧瑾萱心里就微微一沉,因为她知道怀里这个无邪少女,终究是染上了这凡世的尘垢,对权利产生了一丝**。
可是对于襄平的这一转变,萧瑾萱却无法说出是对是错。
懂得权利的重要,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虽然这样难免在也找不回无忧的少女情怀,但却能更好的活下去。
就向前生的她,就是太过天真,一心一意不懂得变通,更不知道弄权保护自己,结果季凌风才会没有丝毫忌惮,说将她杀了便直接杀了。
因此对于襄平思想的转变,她并未发表自己的观点,萧瑾萱如今只希望对方快些振作起来,不要再如此颓废下去了。
“莫林芝已经不能人道,所以他注定不能和你相守一生了,虽然这个结果襄平你一时接受不了,可你这一辈子的路还很长,若是你现在就放弃了,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而且我相信莫林芝若真的爱你,也绝不想看见你为了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将脸上的泪水一滴滴的擦拭干净,襄平往日看起来稚嫩的面容上,也露出一丝果敢和坚毅出来。
接着就见她握住萧瑾萱,那裹着锦帕还是鲜血渗出的右手,声音变得幽深的说道:
“此次我出了这件事情之后,才看出这宫内宫外,到底谁对我才是真心实意的,瑾萱你放心吧,我会振作起来的,否则都对不起你为我流的这些鲜血了。至于莫大哥那边,我如今没有能力庇护他,等到有一****可以正大光明,不在顾虑任何人时,就算他如今已经不能人道,可我仍旧要和他在一起。”
眼见得襄平,竟然到了现在,也不愿放弃莫林芝,萧瑾萱却并未多加阻拦,毕竟若是换成周显御的话,恐怕她的选择和襄平,将会是一模一样的。
而眼见得襄平确实状态恢复了不少,萧瑾萱便将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接着温婉一笑的说道:
“你能将事情都想明白,看得清楚,我也为你高兴,明日我弟弟和母亲,按行程就要到京了,我会出府相迎他们,因此我若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许在做傻事了,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会自责难安的。”
闻听这话,多日不曾好好休息吃饭的襄平,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接着就见她有些担忧的说道:
“虽然最近我是不大出去,但还是知道,你母亲和弟弟,是薛后特意下了懿旨,派人接来京师的。而且对方还要给你的母亲分封诰命,我这个母后可绝非善类,她会这么做,我真担心是又要寻着什么机会,好用来针对瑾萱你呢。”
这话才一说完,就见得襄平的眼里,闪过一丝仇恨的神情,接着她便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
“原本七哥赶回宫里时,莫大哥只是被处以廷杖之刑,而且显御哥哥的多番维护之下,父皇已经有动摇轻罚的打算了,都是薛后这时出现,以震慑宫人在不敢逾越为由,强行用皇后之尊,劝说父皇对莫大哥下令宫刑,这个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叫薛后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才能平息我内心的恨意。”
良妃深得明帝看重,身份位同副后一般,薛后会趁机落井下石,利用襄平这件事,大加打压衍庆宫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示意襄平来日方长,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后,萧瑾萱便也有些疑惑的说道:
“薛后为何突然将我母亲接来,对于这点我也不得而知缘由,不过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小心应对的,襄平你就不必为我担忧了。”
眼见得明日萧瑾萱还有正事要办,如今手上的伤也要及时处理,襄平当即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做傻事后,就忙劝着对方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昨日下了一天的大雪,所以这一大早天气是格外的冷冽。
萧瑾萱裹着厚厚的紫貂绒祥云纹斗篷,站在京师城门口处,丝毫不在意四周的严寒,静静的站在那里。
因为按帅府前去接应杨氏车马的下人来报,对方按行程今早便可到达京师。
所以萧瑾萱便早早的等在这里,一晃也有半个时辰过去了,可还是没有看见任何马车前来的踪影。
而一旁的竹心,眼见萧瑾萱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当即就心疼的忙劝道:
“小姐,要不你去马车内暖和暖和吧,姨娘和小少爷几时到,都还不好说呢,要不奴婢替您等在这吧,一旦瞧见车马的影子,我便立刻通禀给您可好。”
可是竹心这话才一说完,萧瑾萱只是摇头,还未来得及将回绝的话说出口,就听见身后面传来一声轻笑的说道:
“你家小姐的生母,是受皇后娘娘懿旨进京,所以这件事情,在长平世家贵族中都人尽皆知,若是瑾萱小姐不等在这里,岂不是要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这么不明智的事情,可不是你家小姐会做出来的。”
根本无需回头去看,萧瑾萱便从声音里听得出来,这说话之人必是季凌风无疑。
当即她也不转身回头,只是语气平静的说道:
“今日到是巧,原来在这城门之下,正好赶上季都统今日巡查,不过既然是当值上岗,那季凌风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到时若是疏忽亵慢,传到皇上御前的话,您这四品守城门的都统之职,恐怕都要保不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