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听得到,即使听到了,青囊楼那群人会管他吗?不会的!
他想,他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在这时,他嗡嗡作响的耳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调笑:“哟,这是哪家孩子这么调皮,在外面就睡着了?这更深露重的,睡一晚,可是会死人的呀。”
他想:他才不是调皮,他是被人丢弃到这里的!
他想要说话,下一刻,他感到身体一轻,已被人抱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这么久了,我又想厚着脸皮求营养液了,嘤~
第49章 肿胀(13)
他的命最终被救了回来, 是荆希花费了一日一夜,守在他身侧寸步不离,力排众议, 怒骂青囊楼数名大夫,坚持不肯放弃后, 才将他丛鬼门关拉了回来。
只是,因为濒死才被救回, 他也留下了后遗症——他的嗓子被烧坏了, 从此粗噶难听,瞳孔也在扩大后回缩不了了。
醒来那日,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荆希脸上的面具,然后是面具后的亮亮的眼睛,带着笑意,问他名字。他其实有,只是名字太过粗鄙, 他说不出口,便说没有。
荆希便想了想, 以一种开玩笑的形式随口道:“若非我及时赶到, 你这小命儿就交代了,你也挺幸运的, 叫及时不好听,不如以后,就叫时及怎么样。”
自那时起,他的名字就唤作时及了。
偶尔, 也会被开玩笑的叫一句:雨儿。
后来,他知道了,荆希是上面来的人,过来散心的,具体什么上面,却没人知道了,荆希也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起初让他叫荆希姐姐,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愿,心里还是高兴,然而,当看到荆希让楼里所有少年都跟着叫她姐姐,这个称呼,他也就再也不想叫了。
他们一起生活了数月,荆希教他读书认字,教他医术武功,可以说,他如今能在楼里有如今的地位,和当初荆希的教导关系密切。
但他能感觉到,荆希有心事,虽说每日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更多的时候,她的心情其实都是烦躁而愤怒的。
这个原因,他把它归咎于整日跟在荆希身后日日监视她的人身上。
有一日,荆希忽然问他:“你喜欢青囊楼吗?”
他记得他说:“不,我恨青囊楼,因为我知道,它害死了我的父母,不是意外。它曾经还把我扔出去过。”
荆希便笑了,与她往日浮夸的笑容不同,很真实,她说:“那我希望你永远记得这两点。”
那日后,她便离开了,一走就是十年。
直到去年,她忽然又回来了,后面依旧跟着一群监视她的人,但她武功比起以前已经很高了,她甩开他们,特意来问他:“你还恨青囊楼吗?”
他说:“恨。”
荆希便笑了,又问:“那你想逃出去吗?逃出去后,回来毁掉青囊楼,”
他同意了。
他们就在荆希返程去往上面的地方时的路途中逃跑了,两日两夜,被追杀了两日两夜,穷途末路之际,在他们不得不停下喘息之时,荆希跟他说,她去找点儿水,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时及等了许久等不到,便明白了,荆希去引开了那些敌人。
再重逢,便是在敖溪镇了。
彼时,荆希依旧戴着那个面具,却武功尽失,也全然不记得他了。
他没有提起那个计划,他想,荆希已经过得很苦了,这些事情,即便是他一人也能做到。
既然荆希失忆了也好,他选择自己一个人来。
哪知,千防万防,荆希还是被牵扯了进来。
时及讲完了,荆希听得叹为止观,这就是一个古代武侠大片啊!只是到最后,原主身份也还没说清楚。
而且原主经历如此丰富,她此等凡人拍马都是比不上的!而最令她尴尬的是,她冒领了人家的忠实迷弟,实在是太罪过了。
不对,荆希忽然反应过来,“问一下,我最初救你的时候多大?”
时及看了荆希一眼,“就你现在的样子。”
荆希:“……那你今年多大?”
时及:“21岁。”
也就是说,原主已经最少29岁了,却还长着一张十八岁的嫩脸,这说明什么?原主是个不老容颜啊!
不过最重要的其实是确定了一件事,原主和自己和赵钰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她和赵钰并没有在对立面。
荆希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到赵钰跟前,告诉他,她一直都没有撒谎,不管是原身还是她自己,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但很明显不现实,荆希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青囊楼的目的,从时及话中听来,他们目的不简单,怎么也得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荆希正色道:“我想知道,青囊楼到底在干什么,除了故意绑架小孩子,还有关于那些被运上来的尸体,以及小云说的地牢,究竟是怎么回事?”
“绑架的小孩,想必你也大概清楚,就是补充楼里新鲜血液的,这里面的人,待久了,都再也不会想着离开青囊楼,因为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运上来的尸体,他们的死因我不知道你是否调查清楚了,但那些虫卵,是以人体养蛊后,趁尸体死亡未冷却的那段时间剖出来的。”
“只为了养蛊?”绕是荆希见过了大世面也有些接受无能,以人体养蛊,和用人类活体做生物实验有什么区别?!
何况,养什么蛊需要数百具之多的尸体。
“当然不是。”时及冷笑,道,“搂外的祭台你也看见了吧,包括地牢里豢养的人,他们的作用,其实是……献祭。”
献祭?祭的是什么?天、地还是鬼神?
而且一胖一瘦,又是有明显病症的人,抛开人道不人道不谈,用这些人来祭祀,未免太过奇怪。
祭祀在古人眼中是神圣的事情,照理来说,祭祀的用品应该是圣洁无垢的,换作人体,那也应该至少是健康人才是。
荆希问了时及。
“我也不知道,”时及摇头,“这件事,恐怕只有楼主他知道一些了。”
看来还是最高机密,荆希点头。
说起这个,过了一会儿,荆希忽然反应过来一些东西,“不对啊,如果说,我们的逃跑被人发现了,你的回归没有被他们关押处死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一个始作俑者,还能得到他们甚至楼主的以礼相待?”
这么一说,时及也皱眉困惑了起来,是啊,为什么呢?
从时及叙述中来看,青囊楼应该是隶属于一个更上面的组织,并且听命于这个组织,而荆希的身份又是上面的,那作为上面的人叛逃,不应该立刻通知下属捉拿或者追杀她吗?怎么还能和最初一样对她?
到底是真不知情,还是“上面的”想来一个包括赵钰在内的一锅端?
细思极恐!
荆希晃了晃脑袋,转念又想起赵钰,“话说雨儿,若是你要毁掉青囊楼,你大可以报官告诉朝廷,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自己动手?另外,你把这件事哪怕直接在敖溪镇时告诉王爷,赵钰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可是不是你跟我说的?朝廷靠不住,只有拿刀架到他们脖子上他们才会做。”
荆希:“………所以,是你最开始派人追杀赵钰,把他逼到巍山附近,又借小云小四儿的手把赵钰骗到山上来,最终想以他的命做要挟来让他管这件事,或者直接出兵捣毁青囊楼,再大胆儿点儿,说不定还能惊动皇上直接出兵!你是这样想的,是吧。”
时及点头承认。
荆希:“……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想找到青囊楼并将其捣毁,若是你早告诉他青囊楼的事,或许现在青囊楼已经不在了。”
时及默。
片刻后,他理直气壮的抬起头,“可也是你说的朝廷不可信,我才自己动手的。”
荆希:“…………”原身这位姐妹哎,你看你教出了个什么样的傻孩子!
她无奈扶额,“行吧,那你告诉我,小四儿那些也被抓了吗?”
时及摇头,“没有,我们不知道你们具体多少人。”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荆希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行吧,臭弟弟,告诉姐,赵钰被关在哪儿了?赶紧的把他放出来啊!”
时及:“……可能有点儿难。”
荆希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这么说?”
时及难得尴尬的侧过头,“因为就在今天上午,上面来了信,叫我们把赵钰捉拿后送往上面去。”
所以也就是说,楼主所说的坏了她的大事,就是以为她是故意潜伏在赵钰身边,以抓到赵钰呗。
荆希:“……………………”现在她只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定了什么时候送走赵钰?”
“……今日半夜。”
荆希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才正中午,“现在去劫狱胜算大吗?”
时及也看了眼天色,“应当可以,因为祭祀快要开始了,楼里大部分人都会去。”
祭祀?
荆希只留神想了一秒便不去想了,当务之急还是把赵钰捞出来吧。
*
赵钰果然是重要人物,被关押的地点在内院的地牢里,不过因着身份之便,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俩很顺利就进到了牢里。
随便找了借口打发了看守的人,荆希这才留神看向赵钰。
他此时正在笔直地在牢里站着,背对牢门,微微仰头看着头顶的小窗,小窗的光透过来,照在他身上——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孤独。
荆希抿了抿唇,站在外,竟然不敢开口叫他。
牢里阴冷潮湿,桌上床上都生了青霉,赵钰自然是不肯坐的。
这样的环境对于普通人来说都难以忍受,更不要说对于赵钰这种洁癖了,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赵钰。”隔着一扇牢门,荆希终于开了口,同时,听到了自己跳如擂鼓的心跳声——她在紧张。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毕竟在他眼里,她的确是背叛欺骗了他的。
听到背后声音,赵钰动了动,即将转身。
不知怎的,荆希微微垂下了头,她也不知她究竟在心虚个什么劲儿,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明明她也没做啥。
“有事?”赵钰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世间俗事不论什么都入不得他的眼,牵扯不了他的情绪。
荆希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他,对上了一个冰凉冷淡的眼神。
太过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