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没能对她一见钟情,后悔拒绝了她的追求,后悔畏畏缩缩的怕自己保护不了对方而没能早点儿生出结婚的念头。
早知有今天,他会早早把她娶回家。
她不喜欢他又如何,她带有目的接近他又如何。
她会和他一样,迟早会喜欢他。
傅清雨愣了愣,不明白宁熙晨突然之间哪儿来的甜言蜜语,虽然有点儿惊讶,但不可知否的傅清雨被感动到了,也开心了。
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双手齐用摸着宁熙晨光滑的脸,“你眼光变好了。”
夸他的同时,没忘把自己也夸一夸。
宁熙晨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下接听键,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用力一手,手背青筋毕露,俊脸紧绷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傅清雨见状,疑惑的盯着他瞧。
电话只接通了十几秒,便被挂断了。宁熙晨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在手扶箱上,没有和傅清雨解释的打算,着手发动车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清雨错觉,她总觉得宁熙晨有点儿急,有两个路口黄灯亮起的时候,他跟在几辆车后面都还一副想冲过去的模样。
傅清雨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开口问。
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要是再被她打扰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制造车祸。
快去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傅清雨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轮子发出了“吱”的一声刺耳响声。
傅清雨整个人用力向前倾了一下,吓得脸都白了。
宁熙晨捏了捏眉心,不理会车外不停辱骂他的其他车主,重新发动车子,靠着路边缓缓的停稳车子。
“怎么了?”傅清雨惊魂未定的问。
宁熙晨视线落在她的包包上,脸上不复平时的温润,反而多了丝沉郁。
这样的宁熙晨,傅清雨还是第一次见。
没等傅清雨开口询问,宁熙晨轻声说:“不接,成吗?”
傅清雨不明白宁熙晨为什么不让自己接电话,心中暗暗猜测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他这样,也让她有些心神不宁了。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电话还没挂断,是她舅舅云晴烨打过来的。
宁熙晨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上“舅舅”那两个字,双眸骤然沉下。
再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的傅清雨,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收回视线看向车子的正前方,发动车子继续往民政局行驶而去。
手机还在不停的响着,大有傅清雨不接电话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傅清雨怕云晴烨有什么急事,再也顾不得宁熙晨让她别接电话的话,立即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听筒贴在耳边。
她没有看到的是,宁熙晨在她按下接听键那刻,身子僵了僵。
电话一通,云晴烨急急忙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现在在哪里?”
傅清雨听出舅舅语气里的不同寻常,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怎么了?”
“让我接。”电话那头传来了云晴玉的声音,随后那边就换了个人,云晴玉沉冷的声音传过来,“你和宁熙晨在一起?”
傅清雨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下意识看了宁熙晨一眼,却见宁熙晨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似乎刚才让她别接电话的人不是他。
她还是没有回答,依旧问:“究竟怎么了?”
“刚才你外公不知道打哪儿收到了消息,听说你偷偷跑回A市,要和宁熙晨去民政局领证,当场就被气晕了,现在就在医院里。”云晴玉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这证不能领,赶紧回来吧。”
傅清雨狠狠的拧了下眉心,“为什么?”
“看来宁熙晨没有告诉你。”云晴玉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这事儿一开始还是自己撮合的,没忍心继续冲傅清雨发火,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小姨,云晴轻,给宁家老大生了个儿子,你不能嫁给宁熙晨。”
儿子都生了,以宁家那位老太太的性子,为了不让孙子没妈或者有后妈,老大最后肯定是会娶云晴轻的。
而作为外甥女的傅清雨如果再嫁给老二,辈分岂不是乱套了。
姐妹双双出嫁成为妯娌,是佳话。姨甥辈分混乱变成妯娌,那是笑话。
就算是普通家庭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还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云老就是因为这个,才生生的被气进了医院的。
傅清雨听着云晴玉的话,心瞬间沉了下来,就如置身于冰窖中,浑身都泛着冷意,从心底,冷至身体。
怪不得,宁熙晨不让她接电话,不想让她知道。
“你外公说了,你敢做出那样的事,他就不认你这个外孙女。还有你爸他也……”云晴玉没再继续说下去,“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清雨没吭声,苍白着脸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车子也在民政局门口停了下来。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已经上班了,朝门口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有不少前来办事的人进进出出民政局的大门。
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内,谁也没有动,心思各异。
傅清雨怎么也没想到,她满心欢喜来领证,和她前来领证的人却变成了她姨夫的弟弟,辈分明明确确长了她一辈,还不再是没亲戚关系那种。
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有窸窣的声音传来,傅清雨扭头望去,就见宁熙晨解开了安全带,倾身过来将自己紧紧的抱住。
她轻嗅着他身上让她眷恋的体香,突然就红了眼。
好一会儿,宁熙晨才松开她,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声音一如既往温温柔柔的,“不管有没有那张证,你都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之所以会瞒着她,冒险带她来领证,也只是想给她一份保障而已。但从心底,即便没有那张证,他对她也会一如最初。
他不敢说他很爱很爱她,不敢说爱她爱到不能没有她的地步,这些就算是结了婚领了证的人都未必做得到。
但他能保证的是,他不会辜负她。
爷爷奶奶很恩爱,外公外婆很恩爱,父母也恩爱。
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滥情不滥交,说难听点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说得好听点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傅清雨听着宁熙晨温柔而认真的话,眼眶一疼,眼泪滑落下来。
她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姑娘,才二十四岁,出身不是最好的却也算是上乘,经历得太少受的挫折太少,一下子从天堂到地狱,怎么可能不难过。
这不是一时的不能领证啊,这是一世,一辈子。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才刚刚开始谈恋爱,还没谈满一个月,正值热恋期,就被告知她无法和这个男人结婚,她饶是心理再强大也接受不了。
宁熙晨最拿女人的眼泪没办法,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凭着本能胡乱的亲吻着她的眼泪,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无声的安慰她。
说不担心,不可能。活了三十年才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他能有几个三十年。就是知道现实可能会让她受不了,他才不愿她接任何电话。
也更因为,她太过理智,他怕自己会成为被丢弃的那个,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忽悠她领完证,她可能会被亲人怨恨驱逐,他也想带她来一趟。
只可惜,他失败了。
她已经知道了,照他对她的理解,她爱她的亲人,并不会为他舍弃现有的一切。他不怪他,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割舍得下自己的父母兄弟。
毕竟爱情不是全部,他们还有各自的理想各自的目的,有各自想护的人。
宁熙晨拥着哽咽个不停的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来有时候活得清醒,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人生最难得的是糊涂。
……
证是领不成的了,宁熙晨将傅清雨送去了云老所在的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宁熙晨放傅清雨下车,自己没有跟着下去,目送着傅清雨进医院后,立即驱车离开。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家咖啡厅前停稳。
宁熙晨没有立即下车,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直至抽完,丢掉烟头,不慢不紧的推开车门,下了车,朝那家咖啡厅门口走去。
咖啡厅二楼的露天阳台上,五官冷硬的男人笔直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坐在竹席上拼拼图的小男孩,神情虽冷,却没有半点不耐。
落地窗被推开的声音传来,男人抬头看了出来的人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拳头蛮不讲理的就朝他招呼了过来。
顷刻间,两个大男人在阳台上打了起来。
坐在竹席上正拼着拼图的小男孩见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眼见着那两人身上都开始挂彩了,吓得双腿一缩,面前好不容易才拼了一半的拼图,立即被踢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