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的宫殿中,冥狱躺在冰冷的躺椅上,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终于慢慢张开了。
这双眼睛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又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冥狱在躺椅上坐了一会儿,平静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双眼中的正邪始气瞳出现,他并没有看向别的地方,而是看着自己。
没一会,冥狱眼中出现一丝了然的神色,果然没错,是有人将他带到这里来的,这个毫无疑问不可能是姬雪,他之前的那种感觉并没有错,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别的人也进入了月宫中,而且很有可能,那个人是认识他的人。因为在他衣服上残留的,是淡淡的白色的正道始气。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冥狱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自语,哪怕他经历过梦境之神的“黄粱一梦”,这个时候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世界。
“雪琳,你说,究竟我们的存在是真的,还是它们的存在是真?究竟我们是他们的梦,还是他们是我们的梦?如果我们是他们的梦的话,那么在地球的时候,他看到的我,又应该如何解释呢?如果他们是我们的梦,我们看到的他们又如何解释呢?无心族啊无心族,就是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冥狱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次的梦更加慎人,与他经历过的时空之河事件吻合。
不过……
“看来我的记忆力确实被人动了手脚,我只是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去过史前地球,也记得是因为我的原因毁灭了史前文明,但是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毁灭了那个世界,从梦中看来,这似乎涉及到了禁忌的力量~也仅仅只记得那片世界变成黑白色消失,还有类似于水滴滴落的声音,总觉得还有什么没记起来……”冥狱摇头,他的眼神有些沧桑,表示他并没有从梦中脱离出来,那无尽的岁月让他回不过神。
“咦?”冥狱突然皱眉,一副若有有所思的样子。
没一会,冥狱露出诡异的笑容,有些讽刺,有些好笑,甚至有些鄙夷。
“你想要抹去我的记忆,就尽管动手,总一天我还是会记起来,不管你是谁?仙君仙帝也好,天道也好,炎渊也无所谓,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冥狱闭眼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记忆在渐渐消失,梦中的事情在渐渐减少,明明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却无法想起来。
他当然知道梦中的记忆对他很重要,甚至他目前所记得的四个人的相遇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更有趣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却无法保留这段记忆,那梦中的一切渐渐消失,到了最后,恐怕他只会记得自己昏迷,然后醒来吧?
他的记忆,最近被抹除了多少?
天道吗?一直以来,天道给冥狱的感觉都是亦敌亦友,说它是敌人,现在的天道苦心孤诣地帮他逃过了炎渊的算计,并且将他带回来太古,并且有过去的天道送给他冰火兰灵和透明茶树菇。但是如果说天道是朋友,在太古的时候,它是站在炎渊那一边的,而且借由着天道的力量,培养了数个界主,更是开放了其他星域的人进入这个世界的权限,可以说,为了灭杀他们无心族也算是劳心费神了。
是天道抹除了他的记忆?说实话冥狱并不是很相信。
那么炎渊?目前为止,所表现出来的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太古大能就只有炎渊,但是炎渊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像这种大费周章的抹除他记忆的事,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那……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突然晕过去了。”冥狱望天,一脸懵逼,自从进入殇渊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越来越迷糊,常常上一秒还在做什么事,下一刻就忘了,之前在大街上的时候也一样,他明明记得自己敲响了大钟,然后看到了执念重现,之后发生了什么虽然记得一清二楚,但是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奈,明明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但偏偏那一步,却成了咫尺天涯。
冥狱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随着他越来越深入的思考,前后的记忆衔接的越来越完美,没有丝毫漏洞,最终他也只能如同之前那样,觉得是自己太疑神疑鬼,无奈作罢。
等彻底清醒过来冥狱才注意到自己在一个幽暗的小房间里,这里同样没有什么光芒,只有几个夜明珠碎片,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线,冥狱重新拿起正道始气化成的灯笼,寻了一条幽静的小路,摸索着往更深处走去。
这条路真的很小,而且越往里面越越窄,到了最后,冥狱甚至要侧着身子才能一步一步的挤进去,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之前一直稀稀疏疏的小珠子越来越少,走到后半程路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这更让冥狱相信他的目的地就在前方了。
终于,冥狱勾着腰,从一个只有他身体一半高的小洞中挤出去了。
冥狱发誓,如果他刚刚的动作被人看见了,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对方!这里有禁制,他无法动用一些秘术,只能用最平常的方法从洞里挤进去,好歹他一米八几大个,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弑神在一边已经笑得发出了猪叫,当然那只是冥狱的错觉而已,弑神顶多是笑得实在忍不了回到了弑神剑里去。
“啪~”古朴的灯笼滚动,失去了正道始气的加持和九转正邪功的控制,它瞬间消散回到了冥狱体内。
冥狱从洞口摔下来,脸上虽然保持着邪魅的微笑,心中已经是一片map。
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这里与洞外不同,至少比起外面的绝对黑暗来说,这里非常的明亮,蓝白色的光芒让这里显得非常的凄冷。
冥狱站起来,视线一扫,这才发现他站着的地方居然不是地面,而是水面,甚至因为他的活动,水面荡起了涟漪,但是他却没有掉下去,稳稳的站在上面。
“有点眼熟……”冥狱嘀咕了一句,他的确是想起来了,在他那断断续续的记忆中,他遇到加百列·夏娜的时候,他也是躺在这样的神奇的水面中。
一想到那个女孩,冥狱的神色黯淡了几分,但是他心中无法弥补的过错。
很快,那缕黯淡就被掩藏下去,冥狱抬起头仔细打量这里。
这个地方很大,从这里抬头向上望,可以直接看到宇宙星辰,看到一个又一个星球的运行轨迹,但是这里也很空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类似于冰又有些蓝色的透明物体。
冥狱一步步上前,尽管记忆缺失,但是他对这里仍然有印象,不,应该说他身体对这里有印象,放弃思考,仅凭着本能,他往中间走去。
大概走了半小时后,冥狱停止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颗巨大的树,这棵树通体冰蓝色,还有一些透明,笔直的生长,树冠茂盛而巨大,有点类似与他的血绒树。
水面倒映着这棵巨大的树,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风,让这个奇异的古树微微颤动。
古树开满了花朵,似是兰花,但是却圆润了很多,仍然是通体冰蓝,树干融为一体,这棵树没有叶子,仅仅只有花。
冥狱手指一颤,脚下的司盘若隐若现。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棵树?在太古的时候,他匆忙中一睹,通过这棵树的缝隙看到过树下的女子。
冰玉兰树,冰玉兰花,冰玉司盘,这是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人的噩梦,爱它的竭尽一切去爱它,恨它的不惜任何代价毁灭它。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棵树就如同冥狱的正邪始气一样,是邪恶的力量,会影响他们的道心,让他们堕入魔道,所以必须毁掉。
“哒~哒~哒~”冥狱一步步走过去,他的心中有些沉重。
这棵树,像是在提醒着他,无心族——同样是会死的,他们死后,同样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
一只手贴住冰玉兰树的树干,这棵树很凉,它并没有生命,仅仅只是力量实体化的一个形态而已,只要它的主人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它变成别的样子。
“你终于来了……”
冥狱的瞳孔猛的一缩,他下意识地想要缩手。
“不要动,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投影罢了,如果你的身体没有接触到冰玉兰树投影,我无法和你对话了……未来的狱。”
在这棵巨大的树的后面,一个声音,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冥狱的到来似的,平静的说着。
冥狱心头狂跳,他明白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从一开始就在等他。
从他还在地球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留下了后手,指引他来神堕大陆。
现在想来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呵!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过多的巧合聚集在一起,那就是必然的预谋。
从紫洛看上那紫玉仙镯的那会,这个女人恐怕就已经看到了未来的一角,所以,抢到了紫玉仙镯的邪天好死不死的遇到了月神并不是偶然,而是她从一开始,就在那里等着邪天了。
无论邪天有没有对她出言不逊,邪天被她送到地球都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而邪天之所以能够记得那么一点点时空逆乱之法,恐怕也是她刻意让邪天记得的,为的,就是有那么一天,他和邪天相遇,邪天将他送到神堕大陆,让一切进入命运的轨迹。
恨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造成的邪天的死,但是归根结底,直接造成邪天死亡的还是自己。
无心族千万年来从未产生过恨这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