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小概率事件,并不代表不会发生。他只喜欢一个人也并不奇怪,有些人活了一千年跟别人只活几十年没有什么区别,他只把自己停留在那段时间。我们常常想着能够长生不老时间一直流动,没有终止的那一天。然而,如果能够寿命一直维持下去,时间就显得没有任何意义。时间越长,就代表变数越多。变数越多的人生,得到的失望与希望一样多。老怪物是个悲剧型人格,他的三观在他的国家灭亡之前已经定型了。在他正式吃下太岁之前,他是冲动而好战的,他的手有目标都是要复活他的王后。如果他在那个时候死了,太岁没有在他身上发生作用,他反而是幸运的。他不会看到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引起的恶果。但他活了下来,又有足够的武力和智慧傍身,他游走在他曾经的国家里,看着他的百姓流离失所,被敌军所害,整个国家分崩离析。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却让别人去承受。之后他为了赎自己的罪,帮过很多人,也确确实实的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也跳出了小国的眼界,不再是以国界来衡量生命,但他做了这一切之后,得到的是别人的背叛。从而让他走了另一个极
端,不把人命当的命看。对他而言,这么走反倒是最好的结果。他的另一个目标永远无法实现,但他又没有兴趣去培养新的目标,把过多的精力放到别的事情上。”
禇非悦有些想不通,“他想了这么多年,难道没想开吗?”“他是没打算让自己想开。你以为真的有这么深爱他的王后吗?也许当时是深爱的。可当他亲眼看到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国家给毁了,你以为他不恨吗?他的王后是她心里的原罪,也是他活在这个世
界上唯一的凭证。要是她不在了,谁又知道他曾经是谁,曾经有多辉煌、多疯狂?只有她知道,然而她已经死了。就算守着她的尸首,他也得好好的守着。”
禇非悦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她的思路和对人性的了解都不如她家霍董。
他能从从一点蛛丝马迹得到大量的信息,她没有办法看透这些。
像她昨晚傻乎乎的在看着戴面具的男人,说了一些看似安慰的话,实则应该都是往他心口上扎刀。
她还能活蹦乱跳的在这里呆着,也是挺不容易的。
大概也是因为她那张脸的缘故。
想想也确实像她家霍董说的那样,他有千年的时间去反思、去衡量他的对错。
与他生活、跟他有交集的人却一个一个的死了。
天地之大,没有人知道他的来路,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去路。
他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死的自由。
那种痛苦没有人会了解,只有他自己。
他们应该庆幸古时候的帝王没有哪位在位的时候真正实现过长生不死,否则历史将要改写好几回。
因为一个人有过长的时间看世间,他能看出很多不一样的感悟与心得来。
更何况是一位帝王,他有这优质的生活,最高的权利,只要他想世上有的任何东西他都可以拥有。
他会比普通人看得透彻,更清晰。
起初他可能是爱着他的子民的,但人性又是反反复复且懦弱的。
难保不齐他哪天看到过多人性的肮脏之处,一条法令颁布下来举国皆是流血成河。
他会通过雷霆手段得到符合他偏好的一类人。
禇非悦想了想那后果,也可能会出现长久的盛世。
只不过是兴盛与否全系在那个人的喜怒上了。
那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又怎么会让别人有亲友呢?又怎么能理解那些他所没有的感情与感觉呢?
禇非悦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这样就好了,真别再出其他幺蛾子了。再折腾一次昨晚的事,我真要尿裤子了。”
“媳妇儿,你这么粗暴真的好吗?”
“跟你学的。”
“怎么可能?我好歹走冷面贵公子形象好吗?”
禇非悦斜了他一眼,“真没看出来你的人设是这样的。”
两人瞎贫了几句,直到饭菜消化得差不多了,才去休息。
……
禇非悦醒过来时,窗外已经是晚霞漫天了。
她活动了一下还在作痛的手腕,心里一阵怨念。
那人也不挑只手下手,划了她的右手。
右手活动最频繁,结果却光荣牺牲了。
在手好之前,她连刷牙都得用左手,签字什么的基本就不用想了。
霍予沉从洗手间洗漱出来就看到他媳妇儿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说道:“我已经联系了美容师,等下他们会过来,手上不会留下疤痕的。”
禇非悦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霍予沉说了句什么。
她连忙说道:“又不是在脸上,不用这么麻烦吧。”
“媳妇儿,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在有条件的时候,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脸上留一块疤?有疤很性感吗?”
“就是觉得太小题大做了。”
“要是有一半的人都像你这么想,世上很多行业都要消失了。”
禇非悦立刻被麻溜的洗脑了,“我错了,我其实也喜欢之前的手,最好一点疤痕的不要有。”
霍予沉飞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贱兮兮的笑道:“要我帮你洗漱吗?”
“不敢劳烦您的尊爪。”禇非悦用左手掀开被子,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用左手费力地给自己刷牙洗脸。
禇非悦出来之后,美容师和家庭医生也过来了。
美容师很有经验,处理过大大小小的伤口,对于禇非悦手腕上新出的小伤的处理和修复简直跟眨眼、抠手一样,但仍以极为专业的手法来处理禇非悦的伤。
一丝不苟到禇非悦都以为美容师手里拿着百亿的项目合同,需要逐字逐句的细看,才能流畅的下笔。
家庭医生也在给霍予沉处理他的腿伤。禇非悦的大部分心神也都留在霍予沉的腿伤上,对自己手上的那点小伤倒不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