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芷凝用双手捂住了脸。
也不知是为母亲的固执偏激而难过,还是因宗主那种被“霸王硬上弓”的委屈而好笑。
“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芷凝,”释正阳叹息一声,“我也从未想过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辩解什么,当时我就跟阿蓉说,我会负责,但……”
“我母亲又不同意吧?”岳芷凝已经能够摸到蓝语蓉的“脉”了,“她是不是说,跟你一起,是她的选择,她没想过要你负责,她自己会解决好所有的事,否则也不会强迫你同意睡她,是吧?”
夜逸云都红了脸,“芷凝,别说的这么……”
什么睡不睡的,师父好歹是一代宗师,是长辈,就算芷凝心里有气,也要给师父留几分面子嘛。
“露骨?”岳芷凝回头看他,似笑非笑,“这有什么,反正也没别人。”
释正阳摆了摆手,眼里有惊讶,“逸云,无妨,芷凝说的不错,当时阿蓉就是这样说的,你倒真不愧是她的女儿,居然能一语说中!”
“没什么,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岳芷凝笑了笑,“否则就成了不知羞耻了。”
“芷凝!”
“我没有污辱宗主和我母亲的意思,事实上,我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错,”岳芷凝挑了挑眉,“嫁给自己不喜欢,甚至是瞧不上的人,是很痛苦的,我母亲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虽然没能改变太多事,至少心里没那么憋屈,我支持她。”
释正阳和夜逸云哪曾见过这样的人,全都没了言语。
而释正阳心里的负罪感,骤然轻了很多,蓝语蓉已经死了,无论她是恨他还是怎样,都没有什么关系,可岳芷凝却是他的女儿,如果她也恨他、看不起他,他有生之年,都别想解脱。
“后来呢,”岳芷凝追着问,“我母亲就回了定川族,嫁给了父亲?”
那就是母亲所说的“解决好所有事”,因母亲总不可能一直无名无分的跟宗主在一起,跟父亲的婚约也还在,外公也一直在找她,这一切,她总不能视若无睹。
释正阳点头,很无奈的样子,“她要我送她回去,我原本是想着,找到厉元州,废其修为,为她报仇,出去一趟之后知道,蓝信然正派了人四处找她,如果她被厉元州掳走之事被人知道,不但她的名声毁掉,定川族也将沦为笑柄,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但我不能让阿蓉被毁掉,毕竟毁她清白的人,是我。”
“那不叫毁,”岳芷凝纠正道,“我母亲是自己愿意的,你们既然是两相情愿,最多算是私会。”
夜逸云已经无力说什么了。
芷凝心中有气,说话就这样尖酸刻薄,处处挤兑师父,他要是站在师父这边,芷凝肯定生他的气,可他总不能帮着芷凝,一起挤兑师父吧?
所以,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我本来的意思,是送阿蓉回去,说明一切,娶阿蓉过门,”释正阳暗暗苦笑,只能装做没有听到岳芷凝的话,继续道,“可阿蓉坚决不同意,说她与岳正恺早已定亲,如果公开我们的事,我的名声就会全毁,莲华天也成了众矢之的,那绝不是她要的结果。”
“你……”岳芷凝才一张嘴,又恨恨闭上。
因为她知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你是想说,在我眼里,我的名声和莲华天,比阿蓉更重要,是吗?”释正阳一语说中。
岳芷凝哼一声,有些尴尬。
宗主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想说要娶她母亲了。
“你知道我没这样想,”释正阳解释道,“我的名声和莲华天固然重要,可我不能让一个女人替我背负这些,即使没有了名声又如何,是我做的,我不会不认。”
可蓝语蓉却比他冷静的多,说是如果只是一个人的名声,可以不顾,但他是莲华天的宗主,有那么多弟子需要倚仗他而行走天地,莲华天更是世人眼中“公平公正”的象征,是人们衡量自己行为的标尺,同时,也使的各国之间,维持着一种平衡。
换言之,莲华天的名声,不只是释正阳一个人的荣辱,更是“义”之所在,它不能毁。
没有人能明白,当时释正阳听到这些话时的震惊和感动,他完全想不到,蓝语蓉一个小姑娘,竟比他一个活了五十余年的人还要看的透彻,还要睿智! 她既如此大义,他就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坚决要陪着她,让岳正恺退婚,他娶她。
“我母亲肯定又以死相逼了,”岳芷凝点头,了然地道,“我知道她不是矫情,她是真的不想拖累你。”
“是的,”释正阳对她的聪慧,已经习惯了,“阿蓉说什么都不肯,我说我可以放弃宗主之位,她就生气了,说是如果我敢说出跟她的事,她就会自行了断,为了我和莲华天,她宁可告诉岳正恺,是厉元州,毁了她的清白。”
说到这里,他痛苦而愧疚,脸色发了青。
岳芷凝紧紧咬着嘴唇,母亲对宗主,是真的有情意吗?还是因当时是母亲硬要跟宗主圆房,才不想连累他? 她宁可相信,是前者。
“我无法可想,只能送她回去,但我请求她跟岳正恺说明一切,即使是让他以为,是厉元州污辱了她也好,如果岳正恺肯退婚,我就立刻上门求亲,总会把事情做的圆满,没人会怀疑什么。”释正阳继续道。
对于这一点,岳芷凝倒是不怀疑,如果当时父亲跟母亲退了亲,宗主可以制造一些机会,让人以为他跟母亲是有情意的,然后再成亲,至于厉元州什么的,宗主可以不在乎,宽容大度,旁人又能说什么? 尽管他们的年纪差了很多,但那又怎样,在幻境大陆,夫妻之间年纪差很多的大有人在,再说,宗主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使人忽略他的年纪,世人对母亲,恐怕只有羡慕的份了。
“阿蓉答应了,跟岳正恺说了这件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