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斋,据说从前是沈万三的产业,叫做万三书房。沈万三出事之后,这家书房被一个神秘人买入,改名为【万书斋】,业务也进行了整编扩大,最终成为了大明朝出版业的龙头之一。如今整个大明朝的畅销书,十有四五是经由【万书斋】出版,或者销售。
李幕遮和沐堂堂乘坐一辆驴车抵达了万书斋,却发现出现在他们面前却是一座三层小楼。
门前种着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李幕遮:“这里就是万书斋,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楼啊。”
沐堂堂倒不觉得奇怪:“一个出版社,也用不了太大的地盘。”
李幕遮:“那我们进去看看。”
楼前也没有门房,直接越过小院的柴扉就进来了。
沐堂堂看着栽种着花花草草的小院,感叹道:“这小院还挺安静的,而且来往的人好像也不多。”
李幕遮:“确实更像是某位老干部退休后养老的地方。”
“两位,是来送稿子的,还是来参观的?”
这时候,一个戴着老花镜,穿着长衫的老者从楼里走了出来,冲李幕遮和沐堂堂说道。
李幕遮:“都不是。”
长衫老者:“那两位来我社有何贵干?”
李幕遮:“来取钱的。”
长衫老者:“我们这里是书斋,又不是钱庄,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沐堂堂:“作者的稿酬是在你们这里领的吧。”
长衫老者有些怀疑地打量了李幕遮和沐堂堂一眼:“两位难道是在我们书斋出版过作品的作者?”
李幕遮:“也许、大概、可能,估计……是吧。”
长衫老者看李幕遮吞吞吐吐的样子,更加怀疑了:“那不知道笔名是什么。”
李幕遮哪知道于从恩的笔名是什么,只是说道:“笔名现在说出来,实在有些羞耻,不过我带了私印,可以给你看看。”
长衫老者听到这话,顿时知道李幕遮应该不是过来胡闹的,立即说道:“两位里边请,到茶室里详谈。”
李幕遮点点头。
刚走进里屋,蓦地听到一声怒吼道:“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别再过来了。”
李幕遮吓得差点把脚给收回去。
沐堂堂也觉得这吼声有些太大了,震得耳朵生疼。
长衫老者面色一变,冲李幕遮和沐堂堂告罪:“不好意思,老夫去看看情况,两位且在这里休息片刻。”
李幕遮:“无妨,一起过去看看。”
哗啦啦——
刚走近几步,只听得一片声响,数十张书稿被扔了出去。接着看到一个身形瘦削少女扑了过来,用身体去接那些书稿。
李幕遮给沐堂堂递了一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扶住了那位少女。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爹是个害人的庸医,他的书稿我们书斋是绝对不可能出版的。”
里面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戳指怒吼道。
那瘦削少女闷头捡着书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幕遮帮着把书稿全捡起来了,递了过去。
“以后别再过来了!”里头的胖子还在吼。
“谢谢。”瘦削少女抬眼看了李幕遮一眼,点头道了声谢,然后抱着书稿就走了。
长衫老者尴尬地冲李幕遮和沐堂堂解释道:“里面那位是我们书斋的总编,脾气比较直莽,两位见谅。”
李幕遮指着瘦削少女离去的方向:“这是什么情况?”
长衫老者叹了口气:“茶室里再说。”
李幕遮点点头。
进了茶室,长衫老者先让一个小年轻给李幕遮和沐堂堂上茶。
长衫老者冲李幕遮拱手道:“老夫姓区(ōu)洋休,目前是这家书斋的主编,偶尔也自己写写书,不知道两位客人怎么称呼。”
李幕遮震惊了:“你是欧阳修?”
沐堂堂:“唐宋八大家?”
长衫老者尴尬地笑了笑:“现在都大明朝了,老朽再怎么托大,也不敢自认是欧阳文忠公啊。老朽姓区(ōu),叫洋休,因文风冷幽,读之令人心生尴尬,是示笔名为欧买尬。”
李幕遮:“欧买尬!”
沐堂堂:“呃,很厉害的笔名。”
欧主编:“哈哈,过奖了,两位客人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李幕遮照例报了一个假名:“在下孙不挡。”
沐堂堂跟风:“我叫唐沐。”
欧主编:“原来是孙老弟和唐姑娘,不知道二位来我们书斋所为何事。”
李幕遮直接那于从恩的那一枚私印取了出来,递给了欧主编。
欧主编斜眼瞥见李幕遮的动作,原本还以为是要掏稿子或者掏银子,不曾想是掏出来一枚方印,不禁心生好奇。
把那枚方印接过来一看,欧主编就愣住了,抬眼讶异地看着李幕遮:“敢问孙老弟就是此印的主人?”
李幕遮也不知道怎么说明于从恩跟他之间的关系,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了:“不错,就是我的。”
沐堂堂笑了笑,没有说破。
欧主编好半天才发出感慨:“啊哎,这几年你们书斋到处在找你,可惜都没有头绪,今日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没想到这么年轻。”
李幕遮:“你们找……找我做什么?”
欧主编:“孙老弟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的书稿已经出版了一十九卷了,可惜你一次稿酬都没来领,全都压在帐上,让我等也是为难啊。”
李幕遮轻咳了一声:“不知道稿酬有多少?”
欧主编:“这个嘛,老朽也不便多说,还是直接将存在钱庄里的票据给你好了。”
李幕遮:“也好。”
欧主编站起来,先告罪离开,不知道转去了哪里。
李幕遮:“于大人居然是个写畅销书的,看这样子稿酬应该不少啊,不然也轮不到存在钱庄里,只是他为什么不来取钱呢。”
沐堂堂:“他是朝廷三品大员,怎么会来取这些钱。”
李幕遮:“自己劳动所得,有什么不能取的,还是说他觉得写书赚钱很丢人?”
沐堂堂:“大概是怕别人拿这点攻击他吧,毕竟出版界的猫腻也不少。万一有人借机污蔑他向出版社索贿,那就说不清了。”
李幕遮:“既然这样,那他写书是为了什么?”
沐堂堂:“你觉得呢?”
李幕遮想了想:“估计是他的癖好吧,也是一种恶趣味。历史上也不乏一本正经的朝廷大员,私底下却写黄书的事例。”
沐堂堂瞪了李幕遮一眼:“你胡说什么,于叔叔怎么可能写那种东西。”
李幕遮:“是不是写的黄书,呆会儿找那位欧主编要一套样书不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欧主编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小年轻搬着一撂书走了过来。
欧主编将票号递给李幕遮:“票里存了五百七十二两整,这些书就是样稿,你一并收了吧。”
李幕遮眼睛瞪得溜圆,他在鱼鳞镇拼死拼活的赚了十几年,再加上别人寄给他的银子,一共才存了二百多两银子。这个于从恩到底写的什么书啊,居然就赚了五百多两,难道真是有人借机行贿?
很快,关于行贿的猜测,李幕遮就直接丢到了一边,毕竟万书斋并不清楚作者的真实身份。
李幕遮仔仔细细地把票据看了几遍,数额超出他的意料,让他有点不敢收下了。
沐堂堂也好奇是套什么书,随手取了一册,只见封面上写着《大明江湖恩仇录》,作者是烫头居士于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