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冽淡淡一笑,如果不是为了月儿,他才不住进这皇宫呢。他就是不喜欢待在皇宫,所以才离开南齐的。
“六哥,郡主,你们方才为何只字不提凌婉柔呢?”秦景逸方才想提来着,但是这两个人就像是把凌婉柔忘记了一样,只字未提及,不知道他们又在算计什么,他也没救没说。
齐冽笑道:“你的父皇是什么人,那是西秦的第一人,你觉得我们不提,他就不会知道吗?月儿,你认为呢?”
凌皓月点了点头,浅笑道:“主动提及凌婉柔,和陛下自己查到凌婉柔头上想比,自然是后者更让陛下起疑心了。”
这世上的事情大多都是如此,旁人说的再清晰明了,远远没有自己查探得到的结果印象深刻。
秦景逸打开折扇,轻摇两下。
这两人,简直了,阴死人不偿命,凌大小姐你自己多保重吧。
……
御书房中,西秦帝听了心腹太监的禀报。
双眼微眯,缓缓说道:“又是那个凌婉柔?”
西秦帝可记得前些日子,凌婉柔得罪了齐冽,都闹到皇宫里来的事情。
“去查,凌婉柔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西秦帝吩咐道,“等等,叫暗卫去查,别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凌国公。”
宫人应声退下。
西秦帝微微闭了双眼,手指在书桌上随意轻轻敲着。
许久才睁开眼,道:“胡全,你说着南齐六皇子和凌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上门拜访,而且回回都牵扯上凌婉柔。”
胡全是打小伺候西秦帝的人,陪伴他的时间比任何人倒要长,颇得他信任,时不时地也插两句嘴。
胡全笑着答道:“陛下圣明,您呀心,里不是早就有打算了么?”
方才西秦帝沉思了好一会儿,手指敲打桌面,分明就是把事情的脉络捋的清清楚楚了。
西秦帝笑道:“你倒是乖觉把朕的心思揣摩的透彻。”
胡全躬身行礼,道:“哎哟,我的陛下,您可别害死奴才了,奴才怎么敢揣测圣意呢,奴才是陛下的人,自然事事以陛下为首,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揣测圣意,这可不是件好事啊。胡全可是大内总管,可是深谙个中道理的。
西秦帝哈哈大笑道:“瞧把你给吓的,你就这点出息了。”
胡全陪笑道:“所以奴才才是奴才呀。”
胡全作为西秦帝的心腹太监,三言两语轻轻松松把皇帝哄得龙颜大悦。
“胡全,传召南齐六皇子。六皇子这么大张旗鼓的,总得给朕一个说法不是?”
“皇上,您稍等,奴才这就去请六皇子来。”胡全应道。
……
而云溪阁中,齐冽见胡全前来,一点也不惊讶,当下就随他去了御书房。
“慕容冽见过西秦帝。”
“六皇子不必多礼。”西秦帝摆了摆手,又朝胡全吩咐道,“给六皇子赐座。”
齐冽礼节性的道了谢,就直接坐下了。
“听闻六皇子前两日去了凌国公府?”西秦帝神色未明,看不出是何种态度。
齐冽笑道:“啊,这事儿啊……”
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凌国公镇守南疆多年,南疆又是西秦与南齐的交界之处,本殿闲来无事,就上门拜访了凌国公,向他讨教了几分镇守南疆的心得。”
西秦帝笑道:“看样子,六皇子是要接管边疆的兵权。”
淡淡的一句话,其中不乏有刺探南齐皇子势力格局之意,要知道齐冽是南齐的嫡皇子,未来很有可能会登顶帝位的。
齐冽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陛下说笑了,本殿喜好四处游历,可不喜边境风霜浸染。比不得凌国公一心为国,虽然年岁渐老,仍然心系南疆呢。”
西秦帝眼睛微眯,轻笑道:“凌国公果真如此说?”
齐冽点头答道:“本殿可不是胡说,那日拜访凌国公,请教南疆之事,也是闲来无事,随意闲谈,可是凌国公神色认真,可不似本殿这般散漫,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这可得让西秦帝自己去揣摩了。
而西秦帝揣摩出来的意思就是凌国公对于失去南疆的兵权很是惋惜啊。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从西秦帝的视角来看,这就是指上位者有眼无珠,良将不用,自掘坟墓。
这就好比是在抽西秦帝的耳刮子呢!
但是西秦帝的这些情绪当然是不便在齐冽面前表现的,不管一个国家内部的君臣关系如何,在齐冽这个别国皇子面前,必然是要不显山不露水的。
“六皇子,来了西秦有好些日子了,觉得西秦如何?”西秦帝直接转移了话题。
齐冽笑道:“西秦风景秀美,地产丰富,真是富庶之国啊。别的不说,这才刚开春,就有大量的海鲜出现在餐桌上,可不是富庶嘛。”
西秦帝闻言,眼睛微眯,道:“六皇子亲眼瞧见的?”
初春时候,虾蟹等海鲜之物产量甚少,哪里会有大量的海鲜供食用呢?
齐冽笑道:“这倒不是,只是方才听皓月郡主说起,这几日凌国公府整日里顿顿都是虾蟹之物,偏她不爱吃,本殿还调笑了几句呢。”
又是凌国公府。西秦帝此刻内心的不满又重了几分。
大量的虾蟹之物京城怎么会有,只有可能是东南边境瀛洲处运来的。皇宫里都还没有上供,东西倒是先去了凌国公府的餐桌,好大的胆子!
再一想,凌国公常年镇守南疆,与瀛洲隔得不算远也不算近,看来他在南疆的时候,可没闲着呀,和瀛洲的官员的交情不浅嘛。
上位者最嫉恨的就是结党营私,凌国公做得很好啊!
“六皇子和皓月郡主很熟悉?”西秦帝淡淡地问道。
齐冽神色微顿,耳后悄悄浮起一丝红晕,笑道:“也不算熟悉了,有缘见过几次面。”
这话说的余韵留长啊。
不算熟悉,其实就是很熟悉了。
有缘,看是哪种缘分了?
齐冽这些日子的事情怎么看都和凌皓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西秦帝当下也就明白了,心中的猜测已经得到了印证,随后寒暄了几句,就打发他离开了。
齐冽前脚离开,就有太监来报,皇贵妃来了。
皇贵妃又来凑什么热闹?
“宣。”西秦帝淡淡地吩咐道。
皇贵妃提了食盒,缓步走了进来,屈膝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西秦帝摆手道:“爱妃平身。”
皇贵妃是南齐和亲的公主,西秦帝待她总要与后宫其他妃子不同,请安这种事,皇贵妃多半也就是意思意思,后妃踏足御书房的时候不多,皇贵妃今日来的可有些蹊跷啊。
皇贵妃从食盒里拿出一小碟糕点,道:“臣妾听闻陛下近日胃口不好,就令小厨房做了些山楂糕来,给陛下开开胃。”
西秦帝笑道:“爱妃有心了。”
“臣妾是后宫妇人,也不能为陛下分忧,只能为陛下做些小事了。”
皇贵妃温婉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只是逸儿那孩子太不懂事了,遇到点小事就来惹陛下烦心,臣妾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
合着是为秦景逸方才的告状来的。
西秦帝笑道:“逸儿的事情,爱妃都知道了?”
皇贵妃答道:“逸儿方才来看臣妾,说漏了嘴,臣妾才知道这孩子又闯祸了。”
提起这事儿,皇贵妃就头疼:“臣妾原是想着让他给郡主陪个罪,谁想到他把人带出来,自己跑去喝茶了,这回倒好,郡主差点又出事,要不是冽儿也在,郡主可就……”后面的话皇贵妃就不敢说了。
西秦帝笑道:“爱妃,这事儿也不怪逸儿,朕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爱妃就不必担心了。”
似乎是不经意间说起:“南齐六皇子说来要叫你一声皇姑,朕想着许婚公主于他,两国永结秦晋之好,爱妃以为如何呢?”
皇贵妃盈盈一笑,道:“西秦、南齐两国向来交好,互通婚姻那是亲上加亲的事情,这当然好了。”
“爱妃是六皇子的亲姑姑,不如由你来选一位公主嫁给六皇子,如何?”
皇贵妃连忙摆手说道:“皇上您就饶了臣妾吧,皇上您也知道,臣妾不过是庶出的公主,而冽儿可是南齐唯一的嫡皇子,臣妾哪里说得上话呢。”
给齐冽选皇妃,皇贵妃可做不得主。生怕西秦帝将这事扔给她,末了又加了一句:“而且臣妾听逸儿说,冽儿可是放出话来的,他的皇妃必须是他自己选的,旁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干预呢。”
“哦?是吗?”西秦帝若有所思地说道,“朕还以为爱妃前些日子办宴会,是想为六皇子想看皇妃的呢。”
皇贵妃抿嘴一笑,道:“前些日子,臣妾在朝华宫办了宴会,请了好些京中贵女来,是想着为逸儿想看皇妃的,皇上,臣妾可就逸儿这么一个孩子,就盼着他能早日娶妻,臣妾也好抱孙子呢。”
横竖秦景逸是永远不可能登上皇位的,当然若是西秦的皇子都死绝了,秦景逸倒是有可能登上皇位,只是这个希望太渺茫了。皇贵妃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做那白日梦。她的指望除了西秦南齐两国友好相处,再者就是秦景逸能平安顺遂了。
“那六皇子就没有多看那个女子几眼?”齐冽对凌皓月的心思,皇贵妃会不知道?西秦帝并不太信,宫里的人说话真真假假,谁都不例外。
皇贵妃笑道:“皇上您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想起来了,冽儿倒是多看了皓月郡主几眼呢。”
说着,皇贵妃突然掩口轻声说道:“皇上,这冽儿不会是真的看中了皓月郡主吧。这可如何是好,皓月郡主可是皇上您下旨赐婚于萧太傅家的孙儿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