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人比徐子荞这个当事人反应更快更激烈。
顾秋行冷着脸说:“张舒涵,你又在搞什么这么冒冒失失!你当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吗?!”
张舒涵被教训得愣了一下……虽然她本就是故意的,但顾秋行是她喜欢的人,心上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难受的程度是成倍的!谁知顾秋行的话音刚落,张舒涵的父亲随即站了出来。儒雅的中年男人拍了拍张舒涵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看了顾秋行一眼,然后朝徐子荞微微颔首,说,“徐小姐,十分抱
歉。小女小孩子心性,鲁莽了些,我替她向你道歉,望你见谅。”
此时,徐子荞情绪已经彻底平复了下来,只是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也随之冷却了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湿透的礼服,还要心情感叹,幸亏礼服是黑色,一杯红酒下去,也不至于太难看,待会儿她出门打车的话,应该不会被司机用饱含同情的异样目光打
量吧?
不过是疑似失恋而已嘛……
没错,就算难过得想大哭一场,骨子里却还有一丝倔强——只要陈凡没有亲口拒绝她,就有可能只是误会。
“呵呵呵,我觉得徐小姐应该很习惯被人泼水吧?”王若馨嘲讽地说。
这里是他们这些人的圈子,徐子荞是一个擅闯禁区的外来者,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忍一忍……
可是,她不愿意!
这些人自诩清高,自封正义,可他们知道什么呢?他们只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切,一群蹲在金碧辉煌的井里,自大的家伙。徐子荞伸手撩起几缕浸透了红酒的发丝,别在耳后。倒是没有理会刺猬一样的王若馨,而是对张舒涵笑了笑,说:“没关系,张小姐比我小了……呃,一岁多,四舍五入也
有两岁,的确是小孩子,值得原谅。”
周围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张舒涵比徐子荞小一岁多,犯了错却还在用一句“还是孩子”推脱。
肯定徐子荞会忍气吞声的张先生没想到,徐子荞竟然会无视他的身份,直接扫了他的面子!
不过他毕竟年长许多,态度虽然不大诚恳,但说出的话却很漂亮:“徐小姐生气,我们能够理解,也愿意接受你提出的赔偿……今天之后,我们张家定会派人登门致歉。”
啧啧,真是……好没有诚意的官方致歉。
徐子荞嘲讽地勾了勾唇,没有说话,张舒涵却沉不住气了:“爸爸!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你干嘛还跟她道歉?”
被顾秋行教训了两句,张舒涵报复成功的小小喜悦,直接化成了烧心灼肺的滔天怒火。
她就知道这个狐狸精不是个安分的!现在连秋行哥也被这个狐狸精勾了魂去……
顾秋行的狠狠瞪了一眼张舒涵,后者吓了一跳,嘟着嘴连忙凑到陆雅兰身边,撒娇,“陆伯母,我真的不是故意地啦!”
陆雅兰宠溺地对张舒涵笑了笑,说:“行了,秋行。这位小姐,我看你这样也”
张舒涵凑到陆雅兰耳边悄声说:“伯母,我刚刚是故意的啦!我跟你说哦,刚刚那个王若馨说的是真的,网上现在都要炸了,徐子荞真的是童ji!好恶心啊!”
“乖。”陆雅兰单手抚了抚张舒涵的头。
“呵呵,张小姐说得没错……张先生何必自降身价搭理这种人?”王若馨一副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
而那个被泼了一头一脸的红酒的人,依旧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擦拭着。她动作优雅,不仅没有半分尴尬,凌乱狼狈中,反而另有一种风情,让人移不开目光。
徐子荞若无其事的态度,就像刀子,在凌迟着王若馨游走在崩溃边缘的情绪。
为什么,这个狐狸精怎么敢这么理所当然,怎么敢这样无视她?!王若馨傲慢地说:“有些人以为穿上礼服就是公主了,殊不知那股子骚味儿,穿什么都掩盖不住!这里可是秦先生的寿宴,特地选在清风雅正的地方,识相的快滚,别脏了
别人的地界,污了咱们的眼睛!”
跟这种狐狸精同处一个空间,让她浑身都针扎一般难受。
“王女士说的真好,有些人,就算穿上了龙袍,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微,”徐子荞傲然地昂首,“高贵,是骨子里的东西,与华服珠宝玉盘珍馐统统无关。”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你很高贵咯?”王若馨大笑着打量起徐子荞,一脸鄙夷,“大言不惭!”
“不不不,”徐子荞伸出食指左右摇晃,“我是在说你呢,王女士……”
王若馨一愣,笑得更加大声……
看看,这就是戏子!没有骨头,只是一滩烂泥,被她这么羞辱,也只敢抱着她的大腿示好求饶:“哈哈哈……我还需要你这种戏子说我高贵吗……”
徐子荞笑容不变,道:“你不觉得,我的前半句,说得特别贴切,特别有道理吗?”
不等王若馨反应过来,周围已经有人噗嗤笑出声来。
“徐小姐还是先离开吧,你这一身……这里也没有可以让你换的礼服。”看够了好戏一般,乔薇娅终于再次开口,“这也是为了你好。”
徐子荞不由地缓缓握紧拳头。
看了看四周,虽然没有出现簇拥在她周围的景象,但她知道,大家都在远远地八卦着。
……是啊,该先离开。
否则,她还想干什么呢?难道穿着这一身沾满了红酒的礼服去见陈凡?
倒不是觉得难堪或委屈,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想到这里,身体里的力气像突然之间被抽得一干二净,她也十分茫然,自己为什么非得要留在这里呢?
侍者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送过来,顾秋行抢了过去,不顾陆雅兰暗里明里的阻止,朝徐子荞走过去……
突然,徐子荞感觉头顶降下一团阴影,紧接着,带着温暖体温的宽大外套从天而降,熟悉地清新味道罩住了她。
一双大手拿着一条柔软的白色毛巾,轻轻擦拭着从发梢低落下来的红酒,从饱满的额头,冰凉的脸颊,到白皙的脖子……
徐子荞突然觉得一阵鼻酸……真是太没用了,明明刚刚都没想哭的……
“别怕。”男人低沉如大提琴悦耳的嗓音骤然响起。
徐子荞一愣,眼泪啪嗒一声,砸在突然出现的宽大手背上。那双手抖了抖,像是被眼泪烫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