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据他手上当时得到的情报,军政府传出了要整顿盐务的消息之后,湖北倒也罢了。整个四川自贡的盐商到处上蹿下跳的走关系、递银子,短短不到两个月内,根据情报自盐商们手中流出来的数额不下四五百万之巨,着实养肥了不少的贪官口袋,这也是为什么四川盐务整顿尽管军政府三番五次的强调地方要大力支持,来到了四川之后依旧有人给穿小鞋、上套子,到了最后完全就变了一个模样。

情报司早早将收集到的这些情报递给了李汉了,一听到有这么多官员被收买了,李汉恨不得立即将整个四川官场杀个血流成河,甚至还想过直接调兵进入自贡,将盐商们地窖里的窖藏金银通通抄去充作军费。不过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加上当时的他正陷入举国的声讨之中,不能给人留下口实的他选择了暂时的沉默,一边下令情报司抓紧调查,同时下令从湖北抽调了数十位廉政公署的官员往四川协助调查收集证据。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廉政公署那边一进入四川境内没多久便有两人往自贡收集证据时‘遭遇山贼而亡’,随身携带的东西被抢夺一空。似乎是他这一步棋子打草惊蛇了,还没等到他布好棋局请君入瓮呢,就传出了盐工暴动冲击军政府驻地办事处,最后导致数十名士兵跟数名联合盐业的工人受伤,更有几人死亡的消息。

消息传到李汉耳中之后,他已经是出离的愤怒。加上一直在暗处盯着的情报司随后收集到了几分看似毫不相关却能够结合在一起的情报之后,刚刚下了重庆港他便命令调集军队,准备捉虫子了!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刀

鹰目略带戾气扫过厅堂内所有人的脸,他的情报官上前几步在他的耳旁轻语几句之后,李汉点了点头,目光在屋内几人身上逗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才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待盐商们冷静下来,才接着说道:“前朝已成往事,此方民国新立,正是大变之时,诸位缙绅耆老,万不可过这新时代的富强列车!现在共和成立,宪法业已公布,所有国民一律平等,法律保护所有商人的合法财产,以后再不会再有官府借端压榨实业人士的事情了。作为民国中央正式任命的‘西部五省巡检使’,今天站在这里,我可以向诸位保证,我和军政府将会竭诚为诸位创造最好的环境,让诸位所创造出来的每一分的合法财富都能得到尊重以及保护!”

“巡检使说得好!硬是要的!巡检使万岁!”

下面几个坐在偏远角落里的穿着十分朴实,一副小商人模样的几个商人带头叫好。李汉冲着他们略带微笑的点了点头,人群顿时醒悟过来,纷纷鼓掌欢呼,无论他们心中是真心拥护李汉,还是心中别有心思,总之现场气氛又热烈了许多,半晌之后才再次静下来。

李汉挥了挥手,心中虽然十分满意,脸上却逐渐冷了下来,只听他突然冷哼一声,道:“但是,军政府对于裹挟闹事,公然鼓动民众闹事,行贿省内官员、议员,扰乱盐政大改的也绝不会放过!来人……”

“是!”

一阵小牛皮靴踢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了大厅内!几个警卫也跟着掏出了枪护在李汉身边,枪口虽然没对准人,但是厅堂内,所有人顿时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弥漫!

抬起头来,李汉面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有人骂我军阀,李某认了;有人骂我横行霸道,李某也认了。不过这一次你们倒是让我服气了一次,盐政大改举国都在热闹进行中,不但咱们再改,中央也在改。长芦没人敢闹事,两淮是什么情况李某我管不着,但是湖北盐政大概之后,明年盐政岁增372万,好处已经得可见之,反倒产量数倍与湖北的四川省,你们闹得很舒服。好大的狗胆,贿赂老子手下的官员,暗杀老子的监察官,鼓动盐工罢工不成又给我从中挑拨挑起事端来……好,好,好,好一个千年盐都,好一个富顺盐商,真当老子不敢治你们不成!”

啪的一声响,李汉腰间的一把美国公使赠送的m1911手枪被他拍在了桌子上,一张年轻的脸庞上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连续三个好字叫出,甚至连枪都亮出来了,可知他现在的心情。再结合前几个月外界的宣传,早就将他形象宣传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见财贪利的军阀模样。登时,屋内不少人的脸上煞白起来。

“巡检使大人,冤枉!”

“冤枉?拿好,我这里有一份名册,可有胆站出来跟我理论理论?”

“大人,这是名册!”

李东来从身上摸出一本名册,躬身递给了他。他的不大,但是厅堂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虽然不知道他手上的名册指的是什么东西,却依旧经不得自己猜测,顿时腿都打起颤来了。

“富顺盐商陈功,哪一位?”

他翻开第一页,念出一个名字之后,登时下面一阵喧哗,露出一个面上略显清秀,留着八字美须戴着顶富贵帽的中年人来,他此时脸上看上去也有些紧张,只是却还强自支撑着弓腰媚笑,道:“回巡检使,小的正是陈功!”

“原来是你……”李汉笑了,却是冷笑。他一挥手几个士兵上前来,“把他抓起来!”

“是!”

得了他的命令,两个士兵立刻上前将那中年人拿下。

中年人脸色大变,忙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敢问大人,小的这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民国新立,约法在上,您不能随便就给小的治了罪!”

“你倒还想抵赖!”他哼了一声,“你叫陈功,本是屏山县马湖人士,在当地发展了百余会众,借着保路运动杀死了屏山县县令,打杀县中十数乡绅纠结一帮地痞流氓到处闹事。后来我派鄂军入川他便纠集千余地痞打着响应革命的大旗来到富顺,强占几口盐井之后摇身一变成了盐商。本来你若是识相一点,念你也算草莽出身好汉一个也就揭过去了。但是这一次的盐工暴动,你敢说没你在背后捣鬼?那么,王德福这人你可认识!”

中年人顿时面上变成死灰一片。

“你指示你那小舅子买通警察局、盐政处,让他的手下地痞胁迫鼓动盐工捣乱,又到处给你往外递银子收买军政府的官员,不妨告诉你吧,你那小舅子现在已经关在重庆大牢之中了!军政府三番五次的下令督导廉洁政治,看样子似乎廉政公署只打掉了几个不怕死的贪官还不能震慑下去,你们在外省想大把银子的贿赂谁我管不着,但是在我的地盘上,若是给我知道了,等同受贿!给我拉下去,明日我要亲自监督枪决!”

“是!”

得了他的命令,士兵立刻强制架着他往大厅外拖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周勋,雅州何庄人士,本为川南保路军领袖罗子舟麾下大将,曾劫掠洪雅县巨富曾家,致使曾家损失十数万,死伤数十人。后罗子舟战败裹挟残军退往川西,行至荣县停止不前。军政府派遣鄂军入川平定四川局势投效军政府,暗杀贡县守军旗队长一人,得川东镇守使何进赏,辞不就转而于占领贡县七口盐井化为盐商。周勋,你本也算革命功臣一个,然而组织鼓动盐工罢工,威胁盐工不得为军政府工作,贿赂警察局警员,收买省内议员官员。很好,想不杀你都没理由,左右拿下,明日午时一同祭我民国大选!”

“是!”

士兵左右询问几声,从人群中拉出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他还不就,一拳打倒一个士兵就要往腰间鼓囊出摸去!

“嘭!”

一声枪响,李汉重新将手枪放在了桌子上,冷眼扫过屋内一群脸色大变的盐商,“自贡一州共计一十四万户籍,合计百姓四十六万人,其中盐工九千七百余等,盐商四百二十七人,家丁计七千四百人,会党余众两千人等。我调驻军二团四营,随后尚有四营未到,合计士兵八千人,炮30门,机枪79挺,你说我要杀,要多久才能全部杀光!”

满口的暴虐杀气骇得屋内不少人两腿发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给我老实一点,我点到名的自己站出来,保你一家老小无碍,敢跟我耍花样,当场诛杀!”

有着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在,没有谁还敢玩什么花样。一些心中有鬼的盐商这下终于明白了。他们在背后捣鼓,还以为还能像往年一样,即便是四川总督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可笑他四川总督历任以来便是锡良、赵家兄弟之流都是朝廷任命的大员,虽然能够指挥省内军队,但是到底还是人家爱新觉罗家的奴才。现在气候不同了,他们的对手换上了李汉这等军阀出身,手上握有近十万只听他之命令的私军,便是中央要对五省予以干涉也要看他买不买账,哪里还会给你几个盐商好脸色看。

他又念叨几个人名之后,均是曾经或明或暗鼓动盐工闹事的背后主使。分出几个士兵将哭嚎不停的人给架走之后,这才放下了名册。

“先生,用茶!”

他慢慢的端起茶杯小饮了几口,才将茶杯放下,看向屋内一众人。

“你们该庆幸,该杀的人我都带走了。敢鼓动盐工闹事,跟军政府的政令公然对抗,联合盐业每停产一日,我军政府损失多少你们知道吗?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联合盐业减产一天有多少条铁路要少修建几米,有多少工人要分不到棉被,有多少士兵训练时没有子弹,有多少本该被剿灭的山贼、土匪还要继续待着!在国外,商人是个很崇高的职业,在每个国家都有很崇高的地位。因为在洋人的国度中,商人是一个国家最高科技、技术的试验者,也为洋人的国家创造最多的财富,因为付出的多,愿意接受最新的思想,所以,在洋人的国度中,商人受到来自民众的尊敬跟政府的扶持!可是,你们让我很失望,李某自然就职以来励精图治,政策上顶住来自举国的压力,给予商人免税、减税等优惠及扶持。政府内廉政公署一旦发现收受贿赂或手不干净的官员,处理手段毫不留情。到目前为止,军政府半年来共处死敢于贪墨的官员合计372人,处于十年以上牢狱之灾的还有一百多人,才换来如今我西部五省甲于天下之风气。可是,我们军政府的努力换回来的是什么?”

他气得连连怒拍桌子,脸上的愤怒导致屋内没有人敢上前劝他,连李东来也不敢。

“换回来的就是你们联手抵制军政府推行的盐政新法,贿赂政府官员,收买议员在议会上捣乱!这就是军政府该获得的回报吗?两名廉政公署的公务人员无辜惨死,你们谁知道他们中的一个来自上海,曾经往日本留学四年精于法律,且本家在上海小有数万资产,但是却放弃了家中的富裕生活来我军政府一个月领着二十元的薪水是为了什么?你们又有谁知道,他们中的另一个虽然毕业于陆军学堂,但是到了明年一月才刚二十岁。他是陆军学堂毕业的最后一批学生,如果待在军队里至少是个营长、连长。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待在军队中会更有官途,为什么要放弃了自己的官途去选择廉政公署这么一个得罪人的部门,你们这些商人若是还有良心,能够摸摸自己的良心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他的目光宛若利刃一般,众人唯唯诺诺只是低头不敢回话。

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这名册上的人名不少,本来当我知道因为你们,我的军政府倒下了数百官员的时候,我恨不得直接带兵杀光了你们这些人。腐败是种病,不但发现了就得治,还得提前预防!你们赚钱不心痛,我的手下官员倒下来了我心痛。这份名单今天我要念出来,你们中的不少人都要被架出去枪毙,不过念在大多数都还未从前清时期的官场中走出来,今天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回头把行贿的数量跟受贿人名单递给我,这件事情我只是记录在档案上,日后廉政公署会多分神盯着一点,只要不再发生收买官员的事情,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屋内一众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旋即又将心肝提到了嗓子口,这回去到底该不该如实写呢?写了自己贿赂的名单,万一军政府没有问罪那些官员,那么,他们日后岂不是要得罪了当地的父母官,失去了来自政府的庇护了?可是不写吧,万一他那名册里若是真记载了自己贿赂一些人的证据,那么,自己岂不是又放了错!

说到底,这些盐商虽说奸猾,但是好不容易流进自己口袋里的钱,谁家甘心叫出来给别人,还不是因为这个国家几千年来的官本位,官员高于一切,官员就是法律。官员要你死你绝对活不成,官员要是不舒服了,你也别想发财。说到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人云亦云罢了!

他指了一个穿着略有些寒酸的中年人,问道:“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去年因盐赚了多少钱?”

那中年人吓了一跳,愣了好一阵之后才微微上前一步,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家去年因盐约莫小赚一笔,约莫三万。”

李汉眉头轻皱,“现在跟过去不同了,不要再喊我什么大人了,直接唤我巡检使即可。你说这数字肯定不实,不过我也本没指望能从你们口中问出一句真话来。也罢,咱们这么说了吧,你们中的一些人在过去不足半月之内,拿出不下百万元到处贿赂官员,走关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只是,既然都舍得扔出这些钱来到处贿赂官员,为什么不愿意暂时接受短暂的利益缺损,来换取日后更大的收益呢?时代在进步,过去的一些东西早已落后了,再不改改,恐怕以后就连四川百也要吃外国盐了!川盐为何败于洋盐?在我看来,原因不过有二:其一,规模不足,四川虽有坐拥数口甚至十数口盐井的大盐商,和外国盐商仍差得远,就是淮扬盐商也比不过;其二,四川虽有火井,火井有旺有欠,有些盐场还没有火井可用,熬盐就靠火烧,则费时费力,且滥采森林遗祸无穷,洋商是用机器制盐,所需不过煤炭、电力而已,这熬盐成本自然低得多,因此才得以大举侵入我国盐岸,不要说川盐,便是淮盐也是斗不过洋盐的!”

李汉的话令在场不少盐商心生感觉,四川虽不及沿海开化,但盐商们并不缺少见识,洋人机器制盐的说法众人也略有耳闻,也曾有人试图模仿,但无奈技术力量匮乏,又有同行拆台,结果这洋法制盐只能停留在纸面上,至于“规模”一说,倒是有些新鲜,大盐场盐价低于小盐场盐价这也是事实,不由众人不服。

但是李汉要求改革,他们中的不少人利益都会受到损失。比如李汉要把他们手上的盐井集中起来,那么就肯定要有人失去盐井。李汉要提倡革新称量单位,一些能够控制兑换比例的盐商就无法继续操控市场,从不断变动的差额中获利。再比如军政府的盐务改革要增加机器,最终完全以精盐代替井产的粗盐,但是机器的增加势必要减少人工,而盐商中并不全都是直接从事炼盐的,还有不少控制了数十甚至数百盐工的,他们通过给盐工牵头接工从中抽头,盐政改革损失最大的除了把持兑换比例的盐商外,就要属他们最不甘心了!

这盐政改革的确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了,即便是他方才做主杀了一人,此时一听他有提到了盐政改革,虽然都知道他说得有理,但是触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登时厅内哗然。

“巡检使的意思莫非只有购买机器,以机器制盐,改变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熬盐法,才能使盐行销各地了?可是这购买机器所需远在人力之上,咱们多雇些人还能多给下面留些生计门路,巡检使,洋人的机器是有优点但是却不可行,否则咱们日后富顺盐工都没饭吃了,谁还来给炼盐?”

“大人,您说咱们规模小,要化小盐商为大盐商,扩大盐场规模。不错,咱们把所有的盐井、火井合并到一起,的确能把成本降下来了,可是谁家愿意让出份额来给别人吞并?”

“就是,就是,按照大人的意思,以后我们这些小盐商就不活了?”

“盐场合并到一起,并用机器制盐,这就用不了太多盐工,许多盐工必然丢了饭碗,谁给他们生计?”

……

现场的大小盐商七嘴八舌的发问,一些自称小盐商的缙绅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差嚎啕大哭了,哆哆嗦嗦的去摸手帕擦眼泪,等摸出来一瞧,却是银票、支票,顿时更是悲切,明明是来巴结巡检使的,想让人家停了盐政革新的。可是谁料到人家是铁了心的要砸自己等人的饭碗,刚才丑话还都说在前头了,自贡州内聚集了近万士兵,这杀气腾腾的来干嘛的,那是拿自己等人的命威胁,不服从就要杀人呐!

这下好了,面前这位是个狠角色。前清时候官府对待盐商犹如圈养肥猪一般,但是好歹还给留口饭吃,甚至多数肥猪都能在养肥的过程中吃得膘肥肉美,就算是到了放血的时候也注意着不赶尽杀绝了,虽然不乐意一次被宰杀,但是一众人还是争抢着这肥猪的名额。现在可好了,瞧瞧这位年轻巡检使的意思,这是干脆要把猪猡连带着也给宰杀了。

李汉坐在一边冷眼看着一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再一次闹腾起来,不过,他却只是冷笑,还一阵之后才又他的情报官冷哼了一声,代为表示了他的不爽!

“够了!大伙儿别闹了!听巡检使怎么说,军政府信誓旦旦保证要保护商人,总不能把刚说出去的话再咽回去吧?”

李汉抬头望去,见一个中年男子挤出人群,走了出来。

“大人,鄙人周奔,现为富荣工商总会会长。”

“原来是周会长,失敬。”李汉回了一礼,刚才叫盐商们安静的正是此人。

周奔说道:“大人万望见谅,富荣盐商也并不都是有钱有势的,有的一家几十口人,就指望一口盐井吃饭穿衣,日出之前就已出城找寻柴薪,夜时分仍未歇息,忙碌竞日,也仅仅只餐之饱。前清时期朝廷多对我盐商有些要求,寻常若是不给些孝敬,总有人要给穿小鞋。如今难得摊上了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可鄙人说句难听话,大人,您敢保证这四川的官都像您一样奉公执法,不贪不拿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咱们这些人赌不起,因为一旦赌输了给人找个借口治了罪,将麾下的盐井收回去了,只怕咱们就要流落街头了。”

奉承话谁都会说,只不过有些人把握得住,说得比谁都好听,无疑这周奔就是个会说话的人,而且,还是那种鬼话人话都会说的主!

李汉点了点头,“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想管,廉政公署跟军政府会负责盯紧我手下的官员,只要发现敢拿钱我就敢杀,咱们民国什么没有,三条腿的蛤蟆少见,但是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有的是人!不过你们心中打得什么小算盘我知道,但是不管不顾也不是军政府的作风,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盐政必须施行,但是你们却可以选择自己的盐井参不参与其中,不愿施行盐政新政的盐商,你们现在可以走出这盐政处了,日后只要你们不再鼓动盐工闹事,不再贿赂官员,我保证军政府不会主动找你们的麻烦!而愿意跟随军政府实行盐政新政的,你们可以选择直接将盐井以溢出市场价格三成卖给联合盐业公司,不愿意变卖的则可以选择将盐井折价并入联合盐业公司股份之中,我会从军政府所属的股份中划出你们改有的份额,日后每个季度都有红利拿,都有利息吃!你们自己决定吧……”

厅堂里顿时静了下来,就连少有的几个不明白“股份”是何物的老者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汉。或许有人不知道股份是什么东西,但是庞然大物联合盐业是什么东西他们却是知道的,倒是那些原本哭哭啼啼的小盐商最先反应过来,抢着发问。

“巡检使,如果想要入股,盐井不够井灶是不是也行?可不可以拿银子入股?”

“盐井价值如何计算?”

“若不肯加入,是会被没收产业?”有人问道。

“军政府保护私人财产,只来源合法,即受法律保护。”

李汉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眉头皱了好一阵,最终咬牙抱拳道:“请恕鄙人已经上了年龄经不起折腾,巡检使大人,鄙人希望您能说话算数,在下的盐井不实行盐政新法!告辞……”

“大人,他是抽头的大爷,手下有一千七百多盐工,富荣都有他的熟人!”

周奔跟着道了一句,李汉若有所思,新政打击最大的就属他了。

随后又有十几人跟着见礼后离开,这屋内还剩下的多数都是小盐商了!

望着一众人远去的背影,李汉心中暗哼一声,他是保证军政府不会对他们下手,但是,可没说联合盐业不拿他们开刀,日后,有联合盐业打击他们,日子有的他们受了!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三年计划(上)

尽管知道四川因为远离中原甚至沿海地区,导致省内的封建势力残留甚重,然而,当李汉亲自过问四川盐政,接二连三的一份份触目惊心的证据摆在他的桌面上的时候,不出意料之外的,震怒之下的他立刻安排了抓捕令,短短半个月内四川省内就有上百官员落马,其中在籍议员更是占了半数之多。川省之内官员贪腐问题引起李汉大怒,尤其其中涉案金额之高更是令他下令从湖北抽调一个旅往四川维稳。随后涉案九成官员直接往司法部提交了备案之后公布按照官员贪污惩戒条例枪决,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或者说是在李汉不惜武力的强制推行下,停滞了许久的四川盐政改革有条不紊的进入施行之中。

对于富荣地区闹事的盐工,李汉采取的处理手段并不是主要以安抚为主,事实上,除了大多数没有背景纯粹属于被煽动的盐工免受处罚外,高达两千多名拥有袍哥背景的闹事盐工在进驻军队的枪口威胁下被处以七天到三个月不能的劳役,其中涉嫌杀死联合盐业以及政府机构的盐工更被处以十年以上牢狱之灾,李东来查到的一些涉嫌幕后操控盐工闹事的盐商尽数枪决。该硬的时候就得硬,李汉明白天府之国乃是他正在规划中的工业与发展计划未来的中心腹地,因为他要常驻湖北这座桥头堡虎视天下大势,位于后方的四川决不能乱,所以,哪怕是要再给自己的形象抹黑一些,也要将四川省内的势力吓怕,让他们日后再想蹦跶的时候得明白惹怒了他将会是个什么下场!

有着李汉亲自领兵坐镇四川强制推行四川盐政改革,到了十二月底盐都局面已经基本上得到了稳定,一条条盐政革新纲领跟条例都得到了彻底的贯彻施行,联合盐业复工之后,因为吞并了当地的不少私人势力掌握的盐矿,联合盐业四川部月产量已经由之前的两万四千吨预计将提升至三万一千吨,并且还有进一步挖掘提升的潜力。

许是他的在盐政问题上的凶厉震慑了不少有心之人,还没等到他暗示联合盐业背后动刀子,那十几位拒绝施行盐政革新的当地盐商中,情报司已经盯上的几人已经收拾了行囊变卖了当地产业逃离了四川,看样子是要往贵州逃去。对此他也没有别的指示,民国之内除了东南沿海跟京畿之地的经济李汉自认他掌握的五省联合势力暂时拍马也追不上外,其余各地莫不落于贫苦之中,尤其滇黔二省更是苦贫至极的地方,虽然贵州也产井盐,不过等到他们到了地方之后,就有哭得时候了!

民国元年的最后一天,李汉离开了重庆沿着日本人停止了修建的成渝线北上成都。

于此同时,在民国的中枢,几个人刚好谈论到他。这天,袁世凯正待在书房之中皱眉看着各省发回来的第一月大选成绩,这些数据一般人的确难以弄到,但是对他这个民国大总统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要跟下面要了,难道还有哪个部门敢因为他的头上现在还顶着‘临时’二字就敢不给了吗?当然不了!

内阁总理赵秉钧匆匆赶到他的大总统府上,将一份内务部刚刚呈交给他的消息上呈这位虽然已是老迈却还霸气犹存的袁大总统。

这消息不是说得不是旁的,介绍的正是李汉抵达四川大半个月的动作!

“好家伙,这李易之莫不真是杀星降世不成,百八十人说杀就杀,不是省议员就是富荣盐商,就为了一个盐政?”袁世凯眉头紧缩:“智庵,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十半个月前,那李汉手下能人不少,鹰犬之流鼻子更是灵敏,加上这事有牵扯到了省议员,所以四川在第一时间封锁了一切消息,报纸上根本连看都看不到。若不是任公刚巧在四川为民主党大选造势看到十几兵船停靠在了重庆有些疑惑,询问之下连遭拒绝才感觉到可能是出了事。打听了几天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省内各势力忌惮甚深,听说有三四十位地方议员被杀,连省府都有十数位!背着咱们中央擅自拿议员开刀,他这是置大总统与我内阁中央如无物,真要给参众两院那帮不安分知道了还不得闹上天去。”赵秉钧脸有怒色,他可以容忍袁世凯干涉内阁事务,但是绝不能容忍地方势力置内阁如无物。算起上一次的旗人案子,这已经是李汉第二次无视内阁中央的权威了!

“大总统,您看咱们等会是不是要把这消息送一份往参众两院那边去?”

袁世凯微微皱了皱眉,思考了一阵摇了摇头:“暂时别送了,他那么大的胆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却在这个时候选择遮掩这件事情,咱们也是闹了半个多月才收到,想必那边也不希望消息在国会大选的关口透露出来。国民党在川鄂的势力被李汉打压的早就无声无息了,这个时候消息透露出来他会怎么想?恐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咱们了。现在正式大选的关键时候,这里是下面送上来的山东、安徽等九省的统计,你看看……他宋教仁的国民党猖狂到了什么地步了,安徽、江苏、浙江几省七成的选票都投给了他们的党员,广州、福建更是把咱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梁启超以前不是胸口拍得响亮吗?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带着人离开了上海往川鄂跑去拉选票了。在江浙苏皖闽粤这些省份,咱们的人已经完败给了国民党,你再看看连山东、河南这些省,他国民党都能争夺到仅次于咱们的选票,这局势是严重不利于咱们的,这个时候,李汉手下的五个省就更不能有失了,咱们要抓在手里!他李汉虽然因为旗人案跟咱们妥协,他的共和党退出了这次大选,但是这时候咱们若是欺上门去,你认为他这个地方军阀会跟咱们讲理吗?嘴皮上占不到理到时候恐怕咱们就得开打了,虽说现在日本松了口,只剩下俄国一个硬骨头咱们拿下了大借款就送到手上了,但是毕竟这钱还没来到,还不是动刀动枪的时候,装作不知道吧!”

“那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挑战中央的权威?”赵秉钧最近心情不是太好,“大总统虽说代表中央政府,为一国之元首,在朝要受国会地牵制,在外也没有多少省份听从,尤其西部五省联合军政府简直就是独立王国……”

袁世凯似笑非笑地问:“智庵,你觉得这个共和好吗?”

“共和?”赵秉钧心中一警,随即说道,“共和我是赞同的,但眼下这个共和法,却不是我所愿意看见的,大总统作为一国之元首,连起码的权威和尊敬都受到挑战……”

“难为你还体谅我做这个总统的不容易,将来若是国民党在国会选举中胜出。恐怕我们北洋的老人都不得安生喽!”袁世凯故意叹了口气,“我是没什么,反正也老了。大不了退下来到老家休养,可是你们怎么办呢?”

“大总统,您是咱们北洋地主心骨,您可千万不能轻易说这个退字,这上上下下好几十万兄弟可都全仰仗着您呢。”赵秉钧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一直揪着中央的权威让袁世凯开始怀疑他有想法了,想到他前面的两任总理是个什么下场,虽说已是将要进入腊月的天了,他的后背上也是渗出了一层冷汗,赶忙低头躬身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总以总统的马首是瞻!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好好,智庵!你好好干,这天下将来都是你们的。”

赵秉钧赶忙站直了身子,高声表忠心:“请大总统放心,不管什么党派在大选中胜出,我们内阁都只效忠大总统一个,能够让咱们信服的大总统只有您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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