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夏的记忆依旧停留在那个冰冷的房间中,入眼满是鲜红的血迹,蔓延了一地,她惊恐地深呼吸,鼻翼间竟能嗅出淡淡的血腥味。
这一切,都是属于冬葵的!都是冬葵留给她的最后的影像……
“醒了?”正坐在一边假寐的凤南析听到她的惊呼,立马清醒过来,柔声问了一句,伸手将桌上的一杯牛奶递了过来,“喝吧,定定神。”
桑青夏怔怔地接过,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直到将那杯牛奶喝下肚,才恍然间想起来一些什么,转过身来:“你弄晕的我?”
她记得他当时一直拖着她,她不理会,后来就有一块湿湿的手帕罩上她的鼻子,她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而做出这一切的,只可能是凤南析。
“恩。”他点头,毫不讳认,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安抚的笑,“没事了,回来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抚着桑青夏的头顶,然后顺着她的脊背轻轻地拍着,化解着她那微微的颤抖,在她平静下来之际,缓缓地靠近,将她搂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冬葵呢……”桑青夏就这么一直沉默地看着,不去想两个人之间任何的纠葛,只想单纯的找个依靠。给自己冷得发颤的灵魂找寻一丝温暖。
“安排好了专门的地方。”凤南析轻轻地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不想刺激到她。他顿了半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以后是把她带回去,还是将她留在这里?”
以后冬葵的墓,要建在哪里才好?
她生在C市,却又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不知道……”桑青夏的脑中一片空白,茫然地摇了摇头,身体再度微微发颤,想着以后的冬葵,就是那小小的一堆骨灰,心中不由的发寒。
“不知道就不要想了!”感觉到她身体又开始绷紧,凤南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俯身在她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柔声哄着,“不要想了……”
桑青夏不说话,紧咬着下唇靠在他的怀中,良久,久得凤南析都不放心的时候,她终于捏紧了他的衣服,抽噎出声。
她哭得很压抑,没有冬葵刚死的那种嚎啕,只剩下了心底最深的悲鸣,一点点啃食着大脑,让她所有的神经都在这种痛中麻木。
凤南析抱着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默默地抽着旁边的纸巾递过去,任由她哭,任由她发泄,心中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她忍着,怕她压抑着想不开,能哭出来,总是好的!
“冬葵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桑青夏喃喃地说着,抓着凤南析的衣服,可怜巴巴地开口询问,“孩子呢?”
为什么她醒来以后都没有看见?
“雪梨照顾着他,他很好,放心!”凤南析低声说着,避重就轻,索性让桑青夏安静下来。
他故意先不告诉她孩子被带去了Y国的消息,毕竟,Y国,对于桑青夏来说……也是一个刺激!
“他那么小……”桑青夏哽咽了,将头埋进凤南析的怀中,湿答答的眼泪就蹭在了他的白衬衫上,“为什么就不能和普通孩子一样……”
为什么他偏偏要被绑架?
为什么他的周边要发生这样的血腥,让这个孩子这么小就要背负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恩情。他以后的路,将要承受的,实在太多太多!
“青夏……”她这么说,凤南析的心中不由地传来一阵隐痛,他沉吟着叫了她一句,用力抱了抱她,“别这么说。”
她这么说,他好内疚!
因为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负好责任。
“我想帮冬葵报仇……”桑青夏口齿不清地开口,抬起头,一脸恳求地看着凤南析,眼睛哭得红肿得像个核桃。
“好。”凤南析爽快地应了下来,抚平她额角的头发,“这个交给我来就好。”
他早说过,闹出人命,Ben要付出他的代价。
***
“你帮我吗?”桑青夏茫然地开口,目光空洞地看着凤南析,犹豫了半响,眼中倏地涌起一抹坚定,“只要你帮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抓住他的衣袖,力道大得可怕,眸中透射着坚定的信念,却灼痛了凤南析的眼睛——什么叫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我们是夫妻。”凤南析犹豫了半响,终于脸色僵硬地开口,无奈地解释,“我做你想的事,并不需要……”
“我们已经离婚了。”桑青夏脱口而出,想到了七个月前他那个潇洒的笔迹。
那个潇洒的签名,她曾经整整看了三天,像是看着他一样,无声的质问着原因,最终却还是一无所获。从心碎到漠然,整整过去了七个月。
凤南析的脸色一沉,她回答得那么快,让他的脸上不由的涌上一层不悦,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去。
是他自己签了名,怪不得任何人,关于那种变相保护的计划,他也解释不来。
“夫妻是吗?可以可以!再签字结婚都可以!”以为他生气了,桑青夏连忙攀附上去,主动讨好地开口——这个时候,她的脑中没有尊严和做事的准则!
她像是一个婴儿,脑中茫然一片,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要为冬葵报仇,其他的真的什么都可以!
“桑青夏!”凤南析不悦地低吼出来,用力地将她的两手掰下钳制在胸前,然偶掐住她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是可以交换的货物吗?
桑青夏拧着眉,故意回避着凤南析的目光,将头别向一边,咬着下唇不说话.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凤南析帮她,仅此而已。
“说话桑青夏!”凤南析冷冷地出声,在她沉默之时一字一句地施加着压力,“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恩?”
他的质问让桑青夏不由的全身发颤,被强逼着迎上他鹰隼般的目光,心中不由地跟着一颤,眼中猛地涌上一层晶莹。
她努了努嘴唇,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哑而干涩地开口:“求你……”
不要逼她。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