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和江青赶过来的时候，对视一眼，急忙上前查看。
那草地的角落里，有一条拇指长的小蛇正趴在那里，黑亮亮的蛇身在阳光下闪着光亮。
江青皱眉，用刀鞘将那蛇挑起来，扔了出去。
一旁的江舟急忙来到石桌旁边，看着自家小姐都哭出来的可怜模样，急声安慰：“小姐别怕，江青已经将那蛇处理掉了，您快下来吧！”
要是摔了可就坏事了！
穆如酒心有余悸，站在石桌上，可怜巴巴地看向江舟，胡乱地摇头不肯下来。
江舟担心这石桌不结实，他伸出手哄着：“小姐您别怕！已经没事了，您先下来好不好？”
穆如酒眼眶红红的，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江青将那黑蛇扔出去了，她抽了抽鼻子，身子还有些打颤。
她抓着江舟从石桌上下来，还是一脸惨兮兮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委屈。
江青已经从远处回来了，他也来到穆如酒身边，看着小姐哭得这么凶，突然觉得心痛。
——当年，他们还将小姐扔进蛇窟里来的。
小姐这么一条小黑蛇都怕成这样，当年一个人在那万蛇窟里的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当时虽说小姐原谅了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快忘记了。
现在想起来，小姐之所以怕蛇，是因为她在穆家这么多年，一直被那后母残忍虐待，所以才开始怕的吧？
传闻中向来无畏无惧的千秋将军，其实小时候经历过比谁都要残忍的经历。
只是想想，他们就觉得心疼。
江青张张嘴，看着还在抽鼻子的小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江青嘴笨，但是自己说了不好的话，只好推了推身边的江舟，给他递了个眼色。
江舟为难地挠挠脸颊。
“呃，小姐……”江舟组织着语言，瞪了江青一眼，随即想要开口。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冰凉的声音。
江舟和江青脊背出了冷汗，他们循声望去，便看到自家主子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
两个高大的男人将小姑娘围起来，小姑娘还抽抽搭搭地掉眼泪。
——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俩人欺负了。
祁君羡看向两人的眼神冷冰冰的，带着薄怒。
“主、主子……”
江舟意识到什么，急忙开口想要解释。
还不等江舟开口，江舟身后的小姑娘猛地起身。
“祁君羡！”
小姑娘黏黏糊糊地叫了祁君羡一声，便扑进了男人怀里。
穆如酒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就好像见到祁君羡的时候，突然感觉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爆发出来，就想抱着他哭，让他安慰她。
被小姑娘扑了个满怀，祁君羡抱着小姑娘的腰身，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温声安慰：“阿酒乖，不哭了，告诉我谁欺负阿酒了？”
祁君羡耐着性子对小姑娘，对那两位的态度可就没这么好了。
他瞪了江舟江青一眼，以为是他们欺负穆如酒了，脸色阴沉。
江青见状，硬着头皮解释道：“主子，小姐刚刚……被蛇吓到了……”
祁君羡听了，心头微微一紧，便垂眸去看怀里的小姑娘。
像是有了依靠一样，穆如酒抱着祁君羡的脖子，哭得更大声了。
“吓死我了祁君羡！那条蛇那么粗那么长！还吐着蛇信子，太吓人了！”
被扔到不知道哪里去的小黑蛇：喵喵喵？
祁君羡不管小姑娘说的什么，反正是无条件地相信。
他皱着眉，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像是无声的安抚。
江舟和江青见状，对视一眼，便退下了。
祁君羡将穆如酒打横抱起，向着书房里走去。
穆如酒抱着祁君羡的脖颈不撒手，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祁君羡抿唇，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将小姑娘放在了坐垫上。
见祁君羡要走，穆如酒一把抓住祁君羡的衣袖。
“你去哪！？”
穆如酒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祁君羡温声：“去拿药箱。”
穆如酒眨巴眨巴眼睛，跟着祁君羡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脚踝——她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带了一些擦伤。
是当时慌忙跳上石桌时留下的，只是穆如酒当时太着急了，加上这伤口本来就不大，她都没感觉。
穆如酒将信将疑地放开抓住祁君羡的衣袖，还是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祁君羡露出一个安心的神情，从书房的书架高处拿下药箱，半跪在小姑娘面前。
他垂眸抿唇，打开药箱，将穆如酒的鞋袜脱下来，去查看她的伤口。
穆如酒的睫毛上还带着眼泪，看上去亮晶晶的，晶莹剔透。
她偷瞄了祁君羡一眼，鼻音有些重：“你怎么还在书房里放药箱啊？”
祁君羡垂眸，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柔声道：“之前你总爱往书房跑，有时候也会擦伤，我就让人在这备下了。”
“哦。”穆如酒抽了抽鼻子，没再过问。
书房里有些安静。
过了一会儿，穆如酒又开口道：“我平时不会害怕的，我只害怕蛇，我胆子很大的。”
像是担心祁君羡嫌弃她一般，穆如酒小心翼翼地解释。
祁君羡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祁君羡的手法很温柔，一只手拖着小姑娘的脚踝，另一只手抹了药膏，轻轻涂开。
凉丝丝的药膏包裹伤口，十分舒服。
“穆如酒。”
祁君羡低低地叫了一声穆如酒的名字。
“嗯？”
男人抬眸看向她，一双银黑色的眸满是认真：“我把蛇窟拆掉了。”
穆如酒歪歪头，面露不解。
“蛇……窟？”
那是什么东西？
祁君羡继续说道：“很早之前就拆掉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王府上上下下都在提防着，担心那些蛇靠近小姐的房间，要尽快抓走才行。
王府的人都被吩咐着，不可以让蛇出现在小姐面前。
“抱歉，是我疏忽了。”
祁君羡的声音很低，又沉又柔。
他没有想到还会有蛇出现在王府。
穆如酒垂眸看向眼前的男人，黝黑色的眸一眨不眨。
“所以祁君羡，你用蛇吓过我吗？”
祁君羡没有说话。
穆如酒便知道了答案。
“祁君羡，我真的很怕蛇的，如果谁要是用蛇吓我，他就是坏人，我就不喜欢他了。”
少女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男人闻言，心头便是一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是祁君羡，”少女声音清越，“如果是你的话，我总是生不起气来。”
少女这样说。
“祁君羡对我那么好，怎么会是坏人呢？”
“就算是坏人，也是对我好的坏人，我也可以当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