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姑娘义正言辞甚至还有点较真的脸,祁君羡轻笑一声,旖旎的心思没了大半。
“穆如酒。”
“嗯?”
“怎么会有人,是顺着我心长的呢?”
祁君羡这样说着,一双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落在了穆如酒身上。
穆如酒对上那双眼睛,有些慌张地起身。
这一次,祁君羡倒是没有再拦她。
穆如酒向后退了几步,直接转身上了床。
不听不听,她要睡觉了!
但是刚一上床,穆如酒就看到美人靠上的祁君羡也缓缓起身,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穆如酒见状,抱起床上的被子,警惕地看向他:“你、你干什么?”
祁君羡挑眉笑笑,却是故意去解腰间的腰带吓唬她:“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休息了。”
“祁君羡,这是我的床!”穆如酒咬着牙,这样对他喊道。
祁君羡抿唇勾笑:“但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小酒,你忍心看我一个伤患睡地板吗?”
说着,祁君羡居然还装作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如酒看着祁君羡,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忍心。”
祁君羡闻言,像是很受伤地叹了口气,但是到底是没有再为难穆如酒,向着美人靠的方向走去。
穆如酒看着祁君羡优雅矜贵地躺在美人靠上,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一夜无话。
穆如酒盘算过此次去季渊所需要的时间。
倘若只是她和踏风的话,一路上走走停停,大抵需要半个多月。
但是现在祁君羡在身边,说是去季渊,但是带着她更像是去散心一样。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居然足足用了一个月才到季渊与南溪的交界边境。
因为现在南溪内忧外患,所以如果要出境去季渊,是需要南溪审批的公文的。
穆如酒当时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拿到审批公文,而现在——
祁君羡慵懒地将文牒拿给守边境的将领看,便被人恭恭敬敬地放了行。
果然,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祁君羡的重要作用了。
总之,穆如酒跟祁君羡很轻易地出了边境,向着季渊国内走去。
季渊国的国都其名“睦和”,距离边境位置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如果要去国都,他们还要走一段路。
谢婷乐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蒙面人,眼神狠厉。
“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蒙面人轻嗤一声,是个女声。
“是我将你从牢狱里救出来的,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婷乐现在已经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了,她的双腿瑟瑟发抖,头发凌乱得不像话。
她抬眸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声音沙哑:“救了我又怎样!?你快告诉你的目的!”
那蒙面人冷笑:“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们联手,杀掉沐酒……啊,不对,是妖后穆氏,如何?”
一提到这个名字,谢婷乐的眼中满是汹涌的恨意!
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穆如酒!
那个阴魂不散的鬼东西!
要不是因为她,他们现在一家人还在皇宫里过得好好的!
要不是因为她,父皇才不会被拉下皇位,现在还被软禁在地牢之中,生死不如!
都是因为穆如酒!
她一定要杀了她!
一想到这里,谢婷乐抬头,再次看向蒙面人。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蒙面人眯了眯眼睛,终于拉下了脸上的面巾。
是霜雪。
——天地居顾鸿的手下。
“因为,我和你一样,恨不得让穆如酒死了才好。”
霜雪眉眼冷冽,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千秋将军穆如酒?
哼,她就要她永远都是那个抬不起头来,不见天日的妖后!
什么将军,什么千秋,她要让她死在她的双刀之下,再也睁不开眼!
过了年关,这京城的天气似乎就渐渐回了温,今日还下了场小雨。
这似乎是京城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少年撑了油纸伞,站在雨里,眉眼清冷,宛若皓月。
“少爷,这乍暖还寒天,您多添件衣裳,别再着凉了。”
陈叔从屋里走出来,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少年身上。
纪符言眉眼不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什么易碎的宝石一般。
“陈叔。”
“在。”
“下雨了。”
少年身姿笔挺,犹如一棵笔直的松柏,寒风料峭,动也不动。
他伸出一只手,接到了空中的绵绵细雨,像是极细的银丝,落在手心,一片湿润。
少年意味不明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身后的陈管家不懂,只是应了声是。
“京城太冷了。”少年一身竹纹的白衣长袍,眉眼冷冽,似乎染了几分凉意。
“连光都找不到了。”
陈管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自家少爷继续开口:“最近祖父似乎很忙?”
“是,摄政王……啊,陛下他将折子都给了老爷,老爷最近可是有的忙了。”
纪符言闻言,稍稍垂眸。
虽然除了心腹,祁君羡没有跟任何人说,但是纪符言大概能猜到——祁君羡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
这京城刚平定了一场宫乱,正是需要他主持大局的时候。
能够让他放下这些大事的,永远都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纪符言眯了眯眼睛,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不快。
真是——
烦躁得很。
寂安的鞋上沾了泥。
这春雨刚停,打湿了不少落叶,寂安拿了扫把,正在清扫。
寒蝉寺比山下要冷一些。
寂安身上还是穿着一身素色的僧袍,树上的叶子落下雨水,滴落在僧人光亮的头上。
寂安手上的动作微顿,头顶上就传来一阵凉意。
“大师兄——”
不远处,有小僧人跑过来,笑着对寂安开口:“大师兄,山下的桃花开了!”
寂安闻言,微微怔神。
他突然想起,四年前的时候,也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
“和尚,山下的桃花开了!一团一团的,漂亮得很!”
那时候,少女穿了一身男装,手上擎着一把折扇,风流潇洒。
只是那时,僧人不说话,只是微微垂眸,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少女见他不说话,不气不恼,只是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嘴角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和尚,我要走了。”
僧人皱皱眉,抬眸看向她。
彼时的少女坐在树枝上,眉眼张扬放肆,见他抬眸,向他微微扬眉。
“我要去边疆打仗了,季渊屡犯我边土,边疆无一将领可用,如今已经被攻陷了十几座城池了。”
“和尚,我若是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希望你已参悟俗世,成为真正的佛子。”
“待那时,我亲自为你授戴袈裟,让你受万人敬仰,累世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