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轿子旁的奴才跟在后面道,“大人,您不是要进宫吗?”
罗闻佩并不言语。
妙音看着他一身青衣隐没在紧闭的大门后,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去,没入人潮中。
……
昌宁宫。
百里安被掼倒床榻上,宣王与离王,好好的将他迎进来,但看到他怀中写给柳青芜的信时,便忍不住那忍耐许久的怒火。
昌宁宫的宫人都退出去了,昌宁宫门窗紧闭,显得寝宫之中,昏暗的很。即便百里安许久没有回来这昌宁宫,这里日日有人打扫,桌案上批阅到一半的奏折,还堆放在那里。
宣王手上捏着百里安的那封信,“你还要跑到哪里去?”他本想好好待百里安,但看到那封信之后,想到百里安还要离自己而去,那积压的担忧就一下化作了无法平复的怒火。
百里安从床榻上爬起来,宣王与离王站在窗边,投下的暗影将他笼罩起来。
“你只要不走,皇兄会好好待你,但是你怎么就是——”宣王压下来,按住百里安的肩膀,“这宫里,哪一处不合你心意?”
百里安被那只虫子吓到现在还两股战战,看到宣王压过来,下意识的就侧身去躲。
宣王知道百里安现在身体无碍,却还是将动作放的很轻,“你不想看奏折,皇兄替你看,你想要后宫,皇兄替你选——别再想着离开我了好吗?”后一句已带了恳切的意味。
百里安转过脸来,正看到宣王极力压抑着什么的神情。
“皇兄,父皇当初立的是你,你何必,何必如此。”百里安说完,就感到肩膀一阵疼痛。
宣王捏着他的肩膀,“你到底想要什么?”
百里安知道眼下已经到了与宣王无可转圜的时候了,“我要出宫。”
站在一旁的离王忽然轻笑一声。
宣王仿佛叫他的笑激怒,“你笑什么?”
“笑皇兄真是傻,这宫里,想要的,不都是要靠自己去伸手抓吗。你当初一掷江山的魄力,去了哪里?你退让再多,皇弟对你,也只是厌弃。”离王道。
百里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面前的宣王好似没有被他煽动,但目光已经阴鸷下来。
百里安就是记吃不记打,现在也该是怕痛了,“皇兄——”
宣王目光里的阴云终于散去了一些。
百里安抓着他的胳膊,用从前最叫百里明华喜欢的语气同他说话,“我还是住在皇都,哪里也不去,我把皇位还给你,我们好好的做一对兄弟——”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百里安语塞。
“我真的没法放心——”宣王想起了当初百里安带兵硬闯宫廷的事,他还当百里安是个不经世事的兔子,却已经不知道他生出了獠牙和利齿,“我真的不敢想,你若再离开宫里,我能去哪里找你——你已经长大了,你也很聪明,皇兄想要你,便不敢只用双臂抱着你。”
百里安急了,“皇兄……”
离王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伸手去摸百里安的落发,百里安偏头看他,见到了那张与玉真相似,却又极是不同的面容来。
“皇弟好好的呆在宫里吧,你可知道,你险些死在外面。”离王道。
百里安扭过头不愿看他。
当初他见到的离王,可不是这个模样。
宣王又想到那个蛊来,他伸手去摸百里安的臀。百里安被他这忽然的一下,吓的蜷缩起双腿来。
离王道,“那日只差一点,没想到却被国师打断。”
宣王也知道百里安这条命是那连心蛊捡回来的,他翻阅古籍,也知道了有关连心蛊的事。那连心蛊非要养在心口,才能替人续一生一世的命,离心越远,越容易叫有心人发觉。而一旦被发觉,挖了出来,那百里安还会死。
百里安见两人神色凝重,就知道又是那该死的虫子惹的事。
“让皇兄看一看。”宣王道。
百里安抓着他的胳膊,正要说什么,那宣王已经跪坐起来,捏着他的腰肢按在了床榻上。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一点也不好,百里安被宣王压着,连身子也翻不过来,他感到一只手掌覆到他臀上,上一次刻骨铭心的印象,令他不顾形象的嚎啕起来。
离王感到宣王犹疑,道,“那连心蛊必须及早种进去。”
百里安揪着床单,挣扎不了,只能拼命哭。
宣王听离王的话,为了百里安的安危,他也是要将蛊虫种进去的,但看百里安哭的那样凄惨,又动摇起来。
离王沾了油膏的手指探了进去,“国师将连心蛊又封回了原处。”
那虫子还没张开肉刺,百里安就感觉到了那异物动起来的折磨,埋在被褥中,哭的几乎要断过气。他也是个成年的男子,即便被宣王压着,这样拼命的挣扎,也险些挣脱开。
宣王倾身抱住他,贴在他鬓间,“别哭了,今日不弄了就是了。”
离王却不愿,“皇兄!”那是关系百里安性命的事,岂容心软犹豫。
宣王却见不得百里安这样哭,他看着怀里面颊沾泪的百里安,“皇弟今日才回来,过几日再说吧。”
离王还想再说什么,但一看百里安淌到下颌的眼泪,就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宣王将那泪珠一颗一颗的吻掉,“不弄了不弄了,别哭了好不好?”
百里安止不住眼泪,是因知道这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宣王哄的他止住眼泪,就嘱咐他在宫中休息了,百里安哪里睡得着,闭着眼听到退出去的宣王与离王在争执。他缩在床榻上,看着那扇掉到他面前的面具,想将它从床榻上踹下去,但又怕再将那两人招惹进来。只能瑟瑟的将被褥摊开,将自己包裹进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国师会将自己交出来,眼下前后都是绝路,不如最后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