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炸鱼排的吴知枝愣了一下,转过头来,“他笑了?真的吗?”
“真的知知姐,我没骗你,你弟真的笑了,就在刚才。”
吴知枝赶紧解了围裙出来看,“洋妞,你帮我看下火,别炸糊了。”
“行。”蒋青弈进来替她。
吴知枝走到桌前,看了下吴桐那张艳丽的尖削脸庞,说:“你刚才笑了?”
吴桐望她一眼,摇摇头。
康宝妍:“……”
“他说他没笑啊。”吴知枝看向康宝妍。
康宝妍无奈,但她始终坚持,“他真的笑了,我刚才真的看见了!”
吴知枝刚想说什么,蒋青弈就喊她了,“知枝,你过来看看,这鱼排炸好了没?我不太会看。”
吴知枝过去看了一眼,“行了,你走开吧,我来把鱼排弄出来。”
没多久,一盘香喷喷的鱼排就放在他们桌上。
几人欢呼着开动。
吴知枝回到灶台前,将一盘只有两块鱼排的碟子端到陆焉识跟前,弯唇,“这请你吃。”
陆焉识抬头看了她一眼,瞳孔深邃。
随后,抬起一只手,用拳头打了她的肩膀一下。
手劲还不小。
吴知枝痛得龇牙咧嘴,“你干嘛打我啊?”
陆焉识也没作解释,用筷子夹断一小块鱼排,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吴知枝莫名其妙。
刚想走,又有点反应过来了,回头瞅了陆焉识一眼,他在默默享受美食,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他刚才那个动作,是在安慰她吗?
像男生与男生之间那样,对着对方的肩膀来一拳,表示安慰和鼓励?
可看着他的脸……
不像是要安慰她的样子啊。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这么想着,她去隔壁桌捏了一块鱼排,回来坐在他对面津津有味地吃着。
那边已经坐了四个人,再加她一个是不够了。
陆焉识抬眸觑了她一眼,“真脏。”
“……”嫌弃她用手捏鱼排呢,吴知枝也不在意,咯咯咯笑起来,“你懂啥?节省一双筷子,就可以少洗一双筷子,我这叫聪明。”
“……”陆焉识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码在圆筒里的一次性筷子,“这玩意是摆设么?”
“才不要呢,一次性筷子用一双少一双,浪费钱。”
“……”很好,够抠的。
“不是,你们家都不煮饭的吗?我怎么感觉你天天在外面吃饭啊?”吴知枝捏了一块鱼排放进嘴里,欢快的嚼动着。
陆焉识愣了愣,看她一眼,“不是不煮,是吃不惯。”
“那你吃得惯我做的吗?”
他没说话,往碗里加了勺辣椒,“还行,就是不怎么辣。”
“我们这本来就是做的清淡口味。”
他没说话,低下头安静喝汤,动作缓慢而优雅。
吴知枝看了他一眼,喝汤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小子的涵养还蛮好的,“吃相不错。”
陆焉识微怔,意识到自己被夸奖了,掀眸望她手里的鱼排,手指油腻腻的,让他这个洁癖患者看了可难受了,皱着眉说:“手脏死了,去洗一下。”
“……”靠!她的夸奖就换来这嫌弃啊?这家伙的性格,果然是狗嫌猫不待见!
她去洗了个手,回来时又坐到了陆焉识桌前。
陆焉识把鱼排全吃了。
吴知枝露齿一笑,“都吃了啊?味道不错吧?”
“还行。”
她瞥了眼他旁边椅子上的一袋徐福记,“你也爱吃这款棒棒糖?”
☆、041 狗改不了吃屎
陆焉识眉一拧,刚想伸手把那袋棒棒糖捡起来给她,就听吴知枝笑着对后头的蒋南山说:“哎!南山,陆焉识口味跟你一样耶,都喜欢徐福记的棒棒糖。”
陆焉识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天天吃徐福记,并不是因为喜欢徐福记,而是蒋南山给她的。
他心里滚出一阵挫败,不再说话了。
忽然,店内的电话响了。
吴知枝过去接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吴知枝听完脸色就冷了,“我没钱。”
对方说:“叫你妈来接电话。”
吴知枝冷笑,“换我妈接电话也是这样,他儿子肺炎是他的事情,没钱就去借,高利贷黑社会什么的多得是,跟我们这里鬼哭狼嚎也没用,我们家没钱就是没钱。”
“他是你弟弟啊,你们有血缘关系的。”
“我呸!小三生的仔,身上流的是渣男跟小三的血,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你是明勇的女儿啊,你爸多想要儿子的你不是不知道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替咱们家传宗接代了,生了个大胖儿子,你怎么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呢?要是吴桐是个正常孩子,你爸会出去找人生儿子吗?这一切都怪……”
“我爸早死了!”吴知枝打断她的话,骂了一句,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重新响起来,催命似的。
吴知枝看都没看,直接把电话线拔掉了。
“谁啊?”见她接完电话脸色不好,蒋南山问了一句,“你奶奶啊?”
“封建余孽,懒得叼她。”吴知枝说完这句,就不愿在说了。
*
那方被挂了电话的老太太,火冒三丈,一等第二天天刚亮,就冲到老吴米粉店外面去哭哭啼啼。
“吴丽琴,你给我开门!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就死在这里不走了!”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条街。
她用力拍着吴家的卷闸门,“吴知枝,你这个咒爸骂奶的不孝孙女,给我出来!”
她死劲拍门,很快就招来了一圈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见人多了,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凄凄惨惨地哭起来,“这个不孝孙女啊,她骂我也就算了,她居然咒她爸爸去死,世间有这样的人吗?以为自己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呀?要不是当年我没日没夜的带她,哄她睡觉,她能长这么大么?小时候身体不好,都是我带着去看医生的,可今天……就开始咒我去死了!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到哪都被人嫌弃……”
一个头发白花花的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得凄凄惨惨,任谁见了,都会于心不忍的。
周围有人过来扶她,“老太太,你有话就好好说,没必要坐在地上的是吧?”
“我不起来,你们给我评评理,这孙女,我从小带到大,现在反过来咒我死,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她的错?这世间有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吗?”
“这事是你孙女做得不厚道,是她的错。”周围的人都同情她,开始帮着她对吴家指指点点。
眼见效果达到,老太太眼里都是得意,嗓门格外的大,“是啊,我们老吴家娶这种儿媳妇有什么用啊?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教小孩仇恨爸爸奶奶,没报答养育之恩就算了,现在还反过来咒我们。”
身后的吴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太太走过去,继续凶狠地拍着门。
哼,今天你们不拿钱出来救我的孙子,就别想安生!
*
门后,一家人围在餐桌上吃早餐。
吴丽琴听着外面句句戳在自己脊梁骨上的话,委屈的哭了起来,不断伸手抹眼泪。
吴外婆倒是很平静,她有老人痴呆症,根本不懂外头的人在议论什么,拉耸着眼皮,默默喝粥。
吴安安见母亲哭了,懂事的抽了一张纸巾给她。
吴知枝跟吴桐都没说话,安静地吃着面。
吴丽琴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了,咬着牙把心里话说出来:“根本就不是这样,她根本就没管过你们,从小到大,都是我一个人在带你们,就连你们三一起互相传染生病了,她也天天在麻将桌上,回家没饭吃就开始骂人,压根不管我们娘几个的死活!”
吴知枝抬眸看了她一眼,“我早跟你说了,那人渣会回来跟你说好话,肯定就是缺钱了。”
要不是昨天吴明勇在这没成功,会把这老太太逼出来跟他们要钱?
“我哪知道,他是为了钱,我还以为他真是想你们几个了……”吴丽琴忍着泪意,表情委屈,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男人竟然这么不像话!
吴知枝抿住唇,只说了一句,“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别幻想太多。”
吴丽琴,一辈子都被她这懦弱性格害死。
要不是她这么懦弱,也不至于活成而今人人能随意拿捏的模样。
老太太的嗓门,大得连后面街的陆焉识都听到了。
他站在一个早点摊前面,听着横街有人在骂吴知枝,意识到是她家出事了。
拿着袋豆浆,他一边喝一边走过去。
吴知枝已经出了门,手里拎着个便当。
秦秀云一见她出来,就差把手指到她太阳穴上去了,“大家看看,这就是我那‘孝顺’的孙女啊,天天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不学无术,昨天还在电话里咒她爸爸去死,以前我对她那么好全喂了狗,你们大家说,这种人养了有什么用?养来就是气死父母的!”
吴知枝被人包围在人群里,看着周围人都露出谴责的眼神,冷静地转头对身后的午安安说:“安安,去帮姐打个电话报警。”
“报警?”老太太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吴知枝,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开的啊?什么事都动不动报警?昨天你爸在你这吃个米粉,你也报警,你屁大点事都去找警察,你吃饱了没事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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