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湖心岛。
福寿宫几间殿宇,被齐王一行占了一个院子,梁国皇帝和贵族们占了一个院子,轻阴公主独自占了一所幽静的偏殿,距离齐王等人不远。
安顿下来之后,轻阴公主前来叩门。
“夜深了,本不想打扰王爷和秦姐姐休息,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恳请王爷给一个机会。”
齐王和秦韶华正坐在桌边闲谈,殿门并没有关,轻阴公主是直入院中,轻移莲步走到门口来的。她进来的一路上秦韶华就一直从屋里望着她袅娜的影子,夜色之中,她莲裙轻摆,如降世的仙子。
秦韶华自问做不出这样的情态。
轻阴公主站在门口福身行礼,姿态很低。
口中请求齐王,目光却是恳切望着秦韶华的。
秦韶华笑眯眯招手,“进来吧。”
对方想私聊齐王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她怎能不给人家发挥的机会?
齐王却不是很想见到轻阴公主,从她进院眉头就一直拧着。秦韶华好兄弟一般拍了拍齐王肩膀,“王爷和公主慢聊啊,我去外面转转。”
甩手走了。
轻阴公主欠身一礼,“多谢秦姐姐。”
她目送秦韶华负手踱步出了院子,这才转过身来,朝齐王微笑,“摄政王,抱歉打扰了。”
齐王随意抬手,示意她坐到客座的椅子上去,不咸不淡地道:“有话快说。”
不像是待客之道。
轻阴公主并没有责怪齐王无礼,回手关上了殿门,将屋里屋外的空间隔绝。
这唐突的行为,也不像是做客之道。
她不去坐客座的椅子,而是直接走到了齐王身边,在秦韶华方才坐过的椅子上盈盈落座,斜签着身子,朝齐王柔和一笑,“王爷,我坐在这里可以么?”
离得近了,她身上浅淡的梅花香气似有似无地透出来,萦绕齐王鼻端。
不知是什么香料,却比寻常的脂粉香气淡雅多了。
清淡之中透着矜贵。
烛光下,她长睫上刷的淡淡一层珠粉偶尔闪过流光一抹,平添两分妖娆。
齐王侧目扫了她一眼,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又重复了一次,“有话快说。”
“抱歉,打扰王爷安寝了。”轻阴公主满脸歉意,“王爷想必是累了,想要早点休息吧?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上次一别已有多日未见,下次又不知何时能再遇王爷了,趁着今夜,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出来。”
齐王端坐椅上,指节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椅背。
轻阴公主见他只扫过自己一眼,就再也不肯投射目光过来了,不由眼帘微垂,眸底闪过黯然。
她这番前来已经换过了宴会上的礼服,此时穿的乃是一身轻薄的菱纱月华裙,纤腰轻束,广袖流光,从头到脚都精心打扮过,临行前丫鬟认真看了她几眼,赞道:“公主此去必能让那个摄政王移不开眼,姓秦的女子只能靠边站啦!”
她当时淡淡一笑。
心里也是认定了丫鬟所言的。
及至过来之后看见秦韶华还是那身习武的短打装扮,平平无奇,暗忖自己已经胜了三分。
然而没想到,和齐王独处,对方却不肯多看她一眼。
好像丝毫也没察觉她的过人之处似的。
难怪会看上秦韶华那种相貌平平举止粗糙的女人。轻阴公主暗想,楚国这位摄政王眼光很差,根本分不清珍珠和鱼目呢!
精心的装扮被人视若无物,她心下不高兴,不过面上依旧笑盈盈的。
见齐王不接话,她就径自说下去。
“刚才在宴会上,王爷注意到这块牌子没有?”她从怀中摸出了御赐金牌。
是真的从怀里摸出来的。
手指缓缓拂过胸口,动作很慢,透着不经意的性感。
牌子掏出来之后,衣襟“不小心”被扯开了一点,她状似无觉,微微前倾上身将牌子放到齐王那边去,俯身的瞬间,露得更多。
齐王转头来看金牌,眼角余光就扫到了她胸口的光景。
齐王目光微顿。
盯着她胸前看了两眼。
柔柳色的胸衣绣带之上,白皙的肌肤,柔和的曲线,的确是比寻常女子更美一些。
齐王目光顺着轻阴公主的胸口,缓缓上移,扫到她的脸上。
那脸,此刻已经面若流霞。
她察觉到齐王停驻不去的目光,面上绯红,颇为慌张地举袖掩住了胸口。并且借着袖子的遮挡,另一只手匆匆合拢了衣襟。
局促不安地低了头,她声若蚊蝇,“王爷请看金牌,莫要……看我。”
少女羞赧的姿态,若春风中瑟瑟颤动的墙角小花,柔弱而惹人怜惜。
齐王嘴角微微翘了翘。
“金牌有什么好看的。”他低沉的声音,风动琴弦一般悦耳动听,直撩对面少女的心房。
“王爷此话……什么意思?”
轻阴公主低垂粉颈,坐正了身子,将遮挡胸口的袖子放了下来,恢复端庄静雅的仪态。仿佛在掩饰刚才“不小心”的尴尬。
齐王低低一笑:“金牌是死物,人才是活的。”
轻阴公主闻言脸上更红,火烧云一路烧到了耳根,“王爷的话,本宫听不懂。”
她自称本宫,似乎是为了拉开彼此的距离。然而因为脸上红得厉害,这故作出来的正经,倒是显得更加撩人了。
若是寻常男子在此,恐怕已经为她心旌摇曳,神魂颠倒。
齐王的目光依旧幽如深潭,锋芒内敛地望着她,说:“你听不懂本王的话?本王却是看懂你的心思了。”
轻阴公主轻轻偏过头来,好奇地问,“王爷觉得本宫是什么心思?”
她一脸正气,上挑的眼角却透着几分娇羞的春色。
齐王呵呵一笑,“本王觉得,你在欲擒故纵,勾本王的心。”
“王爷!”轻阴公主霍然站了起来,满脸急怒,“王爷请自重!”
她气得气息紊乱,胸口起伏。
女子姣好的曲线越发明显。
两人所隔的方桌不过两尺,距离这么近,她急促的呼吸都可以扑到齐王脸上。
香风阵阵。
齐王将桌上金牌拿在了手里,随笔把玩翻看两下,手指一弹,朝轻阴公主弹了过去。
“本王不稀罕这个,不必再拿出来了。”
牌子恰好被弹到轻阴公主的胸口,顺着丝滑胸衣和外衣之间的空隙,哧溜一下子滑了进去。
“王爷……你!”轻阴公主恼羞成怒,慌忙用手在衣襟里面掏。
齐王淡笑,“你不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么,怎么,本王放错地方了?”
“没想到王爷是这样的人!”
轻阴公主手忙脚乱在衣襟里寻找金牌,羞恼得不成样子,掏了两下却没能成功将牌子掏出来,她似乎醒悟到这样当着男子乱掏衣襟非常不妥,气恨地跺了跺脚,背转了身子。
将背影留给齐王。
烛影摇曳,她转了身,挡住自己的动作。
然而背影却可以引人遐想。
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诱人的张力。
或许因为羞恼和气愤,她的声音带了一丝丝的颤抖,一边动作一边嗔怒地说:“自从见了王爷的面,一直以为王爷是谦谦君子,守礼之人,却没想到您背地里也是这样……这样好色……”
“是么。”
“王爷,君子非礼勿视,您能否转开眼睛不要看?”轻阴公主带了哭腔。
齐王却笑,“你背对本王,怎知本王在看你。”
“王爷!”轻阴公主含着眼泪,带怒转头。
咬着下唇,泪光闪闪。
金牌被她掏了出来,但是牌子尖锐的棱角,却把胸衣带子刮断了。
她举袖掩住胸口,左右看看,看到了幔帐低垂的内殿寝室。
“王爷,容我去里面整理衣衫。”她不等齐王答应,脚步匆匆地跑进了内殿。
里面却没有点灯,她又匆匆举着烛台出来,到齐王身边的烛台上借了火,然后含羞折返回去。
内殿光亮起来。
轻阴公主除掉披在外面的轻衫,专心致志对付断掉的胸衣带子。
然而内殿和外厅并没有封死,是用镂空的多宝格分隔开的,只挂了一层轻纱帐。
烛影摇红,她的影子落在了帐帘上。
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见。
齐王似笑非笑望着幔帐上伶俐袅娜的人影。
脱外衫,解胸衣,优美的脖颈低垂,一丝不苟重系衣带……这一系列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
忽地,他站了起来。
踱步走向内殿。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故而脚步无声。
他的身影出现在内殿的刹那,轻阴公主转头瞥见,顿时一声低呼。
“啊!王爷你……”
她手中一抖,胸衣滑落。
大半个姣好莹润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深夜微凉的空气中。
她跌坐在地,胡乱抓过外衫挡在胸前。
光洁的手臂和肩头却是一览无余。
“王爷……您进来做什么……”她惊慌失措,如同被猎人逼入死角的幼鹿。
含泪的美目盈盈扑闪,楚楚望住齐王。
羞怯更多于慌乱。
眼里是欲拒还迎的娇柔神色。
一动不动坐在地上,樱唇微启,一脸懵懂。
恰好此时,她头上束发的玉簪突然滑落,满头青丝瞬间披散下来。
乌黑的发丝,莹白的皮肤,惊心动魄的颜色对比。
少女青涩的风情,如春光乍泄,满室顿时充满旖旎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