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步匆匆的来到宁一园内,刚走进正堂,立即就看见陈宁陌正肃然端坐在案几之后,瞧着架势,似乎来者不善。
崔文卿和司马薇对视了一眼,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走了进去,对着高坐在台上的陈宁陌拱手作礼。
陈宁陌也不寒暄,直截了当的询问道:“崔文卿,薇薇,我听人说,今天你们在坊门下聚集了不少太学生,说是要成立一个学生会的组织,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崔文卿拱手言道:“启禀国子丞,成立学生会一事,乃是因我们鉴于国子监太学生们全为一盘散沙,且许许多多的社团纷繁复杂,管理散乱,而学子们之中更是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故而有感而设。”
闻言,陈宁陌冷冷一哼,言道:“成立社团,均需得到国子监的同意之后方才实施,不知你们想要成立的这个学生会,得到国子监的同意没有?”
“并没有!”崔文卿如实回答,继而解释道,“学生会乃是太学生们之间自发成立的组织,并非是一定要得到国子监的认可方才成立,不过我们已经计划待到合适之机,上书朝廷禀明学生会的情况,并争取朝廷的同意。”
“你还想要上书朝廷?”陈宁陌一阵哭笑不得,“荒谬!千百年来国子监内从来都没有成立过什么学生会,你这样做实在是违背了祖宗法制。”
崔文卿失笑道:“国子丞,你要这么说的话就有些不对了,万事万物想要发展,首在改变二字,因为只有改变,才能得到进步,若大家全都循序守旧,遵从什么祖宗礼法,那说不定现在我们都还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岂会如现在这样束冠着衣有礼有节?”
听罢这样一番话,陈宁陌只觉心头怒火直窜,俏脸也是有些涨红,纤手用力拍案道:“崔文卿,你还要花言巧语不成?若你们真成立那什么学生会,岂不是凌驾于国子监之上,你要夫子们如何管理这些学子?”
崔文卿正容言道:“学生会的设立,并非是要制造国子监和太学生们之间的矛盾,相反,学生会更会成为国子监、太学生两者之间的桥梁纽带,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今后太学生们有什么诉求亦或是事情,都可以通过学生会得到解决,而非将问题全部交由国子监,同时,国子监也可以与学生会交流合作,做好太学生们的管理,此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陈宁陌想了想,终还是摇头道:“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成立学生会的事情还是必须得到国子监的同意,否者的话,你们就是非法组织。”
“这么说来,国子监是坚决反对我们成立学生会了?”
“对,我是负责国子监太学生管理的国子丞,说不行就不行。”
面对陈宁陌的断然否决,崔文卿却是一点也不生气,苦笑道:“国子丞,其实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成立学生会之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我们也会努力去征求朝廷同意的,到时候结果也是一样。”
陈宁陌俏脸更是涨红,恼怒道:“崔文卿,看来我教了你这么多,却忘了教你尊师重道是不是?”
崔文卿轻叹一声言道:“尊师重道,并不意味着要盲目服从,国子丞,既然我坚持要成立,你坚持不允许,在这么争执下去也是没什么意思,况且我乃是你半个学生,与你争执也是不对,咱们就不讨论这件事了如何?”
陈宁陌心知崔文卿的个性颇为倔强执着,认定了的事情也鲜少改变,冷笑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与你过多争吵,这件事我会向国子监周祭酒禀告的,你们好自为之。”
崔文卿笑道:“多谢国子丞的提醒,放心吧,我会具有分寸的。”
告辞陈宁陌离开宁一园,司马薇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叹息言道:“崔兄,看来国子丞对咱们设立学生会之事持反对意见啊,这下可有些麻烦。”
崔文卿笑道:“任何新鲜事务问世,被人们接受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大家也需要有一个适应过程,来改变自己的固定认知,只要咱们坚持努力去作,并让朝廷和国子监看到设立学生会的好处,我相信到头来国子丞也会支持咱们的。”
司马薇轻轻颔首,想了想忽地忍不住笑道:“崔兄,我觉的你的思想似乎很是特别啊,也不知道上天给了你一个怎样的脑袋,总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崔文卿哈哈笑道:“我的遭遇不是你能够理解的,说了你也是不懂。”
司马薇美目横了他一眼,这才笑问道:“那今天下午咱们继续前去招收学生会成员?”
“对,刚才与陈学士争了几句,只怕她也没心情见我,下午我就不去她那儿了。”
此话虽是说得非常轻松,然司马薇却没有发觉,一丝惆怅之色从崔文卿脸上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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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一园内,陈宁陌余怒未泯,特别是想到崔文卿的固执己见,更让她心内说不出的难受。
国子丞职司太学生风纪与管理,而社团也在其管辖范围之位,崔文卿成立太学生的事情没有向她禀告,也没有得到她的同意,自然让陈宁陌感受到了非常的不快,而且更别提崔文卿与她还有师徒之实。
就这么静静的思忖半响,陈宁陌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若真让崔文卿上书朝廷,说不定还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心念及此,她也不敢有所耽误,连忙离开宁一园,朝着国子监祭酒周敦颐的公事房走去。
祭酒乃是汉代官名,是为诸博士之首,西晋时设立国子监,设祭酒为长官,负责国子监内的管理。
如今大齐这位国子监祭酒名为周敦颐,乃是当代文坛、士林中德高望重的大儒,一篇《爱莲说》更是惊鸿绝艳,传遍了整个天下,为人们所津津乐道。